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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殃及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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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日,刘浅和吴尘将县令残害百姓的事实,勾结土匪的嫌疑报给了太守。他本以为太守会立即动身和他们一起回岭南,然而太守却道:“事关重大,需要再往上报给侍狱史。”

    再问为什么不先派遣人去岭南处理这件事,太守却频频转移话题,临了实在是躲不过去,就含糊其辞,顾左右而言他,一副很忌讳烦恼的样子。

    到他们启程离开时,太守才小心翼翼,遮遮掩掩对着他们道:“如今吕后临朝称治,天子名存实亡,朝中局势错综复杂,刘吕之争,党派皇孙之争激烈,诸侯王又坐大,地方势力强悍,隐隐不受控制,波涛汹涌之下波及的人自然不少。”

    “岭南背后大有玄机,有很多人牵扯在内,而最近,由属高祖与女婿妻妾所生之皇子刘长,与岭南多有关系。”

    “但事实并非如此一目了然,最好不要牵扯过深,我的父亲曾也是长陵书院的学生,我言尽于此。”

    刘浅讲完后,吴尘给他倒了一杯茶润嗓子。

    谭鹤很厌烦什么勾心斗角的权势之争,听了刘浅的话,目前局势不但不明郎,反而更加迷雾重重。

    他的目光越过一道道推拉隔门,落到厅堂前的花木上。

    他有些想不明白,这些朝廷的争权夺势和岭南有什么关系,和落荫镇有什么关系,又为什么牵扯上了葬雪堂。

    刘浅有心帮他梳理思绪,“当然,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皇子刘长可是出了名的嗜杀成性,比起权势之争,我倒觉得他更喜欢肆无忌惮地放纵享乐。”

    “应当是朝廷中三公九卿之间的博弈,说起来谭鹤你还记得吗?”“在长陵书院时,有人说过王愧的父亲位列九卿。”吴尘继续道:“他爹是九卿中的太常。”

    闻言刘浅立马看向吴尘。

    吴尘对着刘浅解释道:“王愧是妾室所生,他好像很在意这个,我就没说这些。”

    池西听到妾室二字冷哼一声。

    吴尘听到这极尽嘲讽的冷哼,不由得默了一瞬,“我家和他家有些交情,我对这些事也不是知道的很清楚,也就知道这么一点。”

    刘浅思忖道:“这么说来,太常倒有可能插手了这件事,王愧虽然是妾室所生,但到底还是他的儿子,要是他儿子当了土匪不算,还残杀村民,这种事传出去对他仕途名誉定然有害。”

    吴尘皱眉道:“可是我们以长陵书院的名义去抓他,再怎么样也轮不到葬雪堂吧?”

    “你蠢,就算是把王愧杀了,他做的事情也不会消失,而葬雪堂与之牵扯最深,要我是他爹,不动点手脚才怪,不过这些都是猜测。”

    久久沉默的柳长歌提笔写了一串名单:

    掌管苍海镖局的席德林。

    西杭经商第四大家的方起。

    长安世家陈家家主,陈敛。

    南岭茶商商人窦之源。

    北原离疆霸主张胜。

    辕门派的一干人。

    她把几张名单递给闻洛,再由闻洛分发给座上的众人。

    她对着刘浅和吴尘道:“这些人几日前来了落荫镇,闻洛在路上的时候应该和你们说过了罢。”

    两人点了点头。

    “他们一来就引起了流言,今日之事葬雪堂门前人群喧闹一事,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

    谭鹤看了手上的名单一眼,拿起名单双手飞速动了几下,一朵纸花悄然绽放,下一瞬纸花化作碎片。

    随着碎片纷纷落到地面,谭鹤的思绪猛然明晰起来。

    “这些人的底细,这几天我都让人查清楚了,也就知道了他们背后牵扯的势力,有些确实和朝廷党派相关,仅仅如此,但是可以确信的是朝廷那边对葬雪堂本身并不上心,葬雪堂并没有触动到他们的利益,他们没有理由对葬雪堂出手。”

    池西凉飕飕地瞟了一眼谭鹤,“最好是这样。”

    柳长歌道:“确实如此,但来的这些人多多少少都觊觎着葬雪堂,而他们一动背后的势力也就会跟着动。”

    “说来讽刺,这些人并无真正的和气,都觊觎葬雪堂的他们必然也有利益争端,只不过目前因为有共同的敌手,也就是我们这些人,而一致对外,维持住了表面的和平。”

    她有些头痛,“我派了人去监视他们,但他们也有能人提防着,我们的人除了监视外没有挖到什么可靠的消息,他们很警惕,要对他们用离间计都不容易。”

    谭鹤扬了扬下巴,神色有些傲然,“别太担心,他们要是动手,来一个我杀一个,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池西的语气窜着冷飕飕的阴风,“你要拿葬雪堂去赌他们还留有后手吗?”

    “就算是留有后手,我也一定会护住葬雪堂。”谭鹤不假思索道。他语气神色目光都很坚定,几乎令人觉得他真的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

    池西嗤笑一声,“你也太狂妄自大了。”

    “池大公子,你最近火气怎么那么大?”谭鹤眼尾一扫,有点嫌弃,轻描淡写道:“不就是打架打输了吗?”“至于天天臭脸吗?”

    闻言,池西顿时怒了,“什么叫不就打架打输了,谭鹤你是还没睡醒吗?”“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万事随便不上心,你是明明对什么都不屑一顾,却偏又爱管闲事,留下烂摊子也够可以的。”

    谭鹤故意这么说是想套话,想知道他因何受伤,当日发生了什么。

    见他都这么生气了,还是没说关键。

    谭鹤被他骂得没脾气。

    听池西说的话这样毫不留情,吴尘稍稍觉得有些尴尬,刘浅则有些诧异,诧异完又一脸沉思,似乎在细细思索着池西说的那后半句话。

    闻洛静静坐着,神色空茫,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

    柳长歌习以为常,主要是没那个精力阻止,等池西骂完才道:“那个神秘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有什么目的,谭鹤你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一听到和神秘人有关的话,刘浅和吴尘都正了神色。

    “他每次露面都披着个斗篷,蒙住了半张脸,要不是这样凭我的画技把他的容貌画下来,定然能找到些许线索的。”

    “至于目的,他的目的可能是我,但我不确定。”

    柳长歌思量片刻,道:“根据你在长陵书院的时候他出现过,以及你们一齐坠落千丈深沟后都没死,他给你留了莫名其妙的纸条,还有前段时间黑衣人突袭的时候,他帮了你,这样看来确实极有可能。”

    “这次绑走县令,放走土匪,还和王愧有瓜葛,真是令人想不明白。”

    谭鹤忽然坐端正了,一脸肃穆道:“如果他的目的真的是我,那么当年长陵书院的学生被绑是因为我而遭受了牵连,这次的事我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参与了多少,但是如果真是因我而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事实上,之前他一直有意无意忽视这个问题。

    毕竟没人乐意莫名其妙的成为祸端,尤其是会给身旁的人带来伤害,这种事太过残酷,实在是令人不敢面对。

    吴尘掷地有声道:“谭鹤,不要胡思乱想,那个人做出的事是基于他自己的想法,也不一定就是因为你。”

    “即便其中有你的原因,那也是他的选择,他做出的事,是他的错,你什么坏事都没做,没道理去责怪你,你无罪责,不要自以为是的把别人的错硬抗下来,知道吗?”

    此言一出,一直神游天外的闻洛看了吴尘一眼,似乎有些意外,这意外中又夹杂着一些赞赏。

    池西看向谭鹤,似乎是好奇他听到这些话的表情。

    厅堂一片静谧,吴尘还是头一回说这样的话,耳朵有些发热,他撞了撞刘浅的肩膀,掩饰道:“咳咳,我说的没错吧?”

    刘浅毫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很是敷衍道:“没错,没错。”

    闻言,柳长歌忍不住微笑:“所以啊,谭鹤去长陵书院真是去对了,不仅体验了一番少年的寻常乐趣,还交到了三个真诚的好友。”

    谭鹤也笑:“是啊,真诚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

    “难怪当初回来时你那么开心。”柳长歌道。

    谭鹤并不否认,笑了笑,对着两人道:“你们打算怎么办?”

    吴尘道:“捉王愧交差事,然后去别的地方走走,最后再回书院。”

    谭鹤颔首,“不如你们就住葬雪堂好了。”

    刘浅理了理衣摆,动作莫名潇洒,没什么情绪道:“可别,你这不太平,我嫌麻烦。”

    ——

    傍晚降临,淹没了半个火红的太阳,红霞鲜艳,残血灼目的光浸满天地,山峦如聚黑压压暮沉沉,无数背着血光的叶子乌黑、隐匿。

    破旧的老庙歪歪扭扭的坐落在山脚下,庭院外杂草丛生,枯井覆藤,无数蜿蜒的藤曼从裂开的砖缝而出,在晦暗处像是伺机而动的骨手。

    这座庭院内时不时传出憎恨的呼喝,可那声音却是像被鬼掐住了喉咙一样,低沉沉的,人群以一小块空地为中心围成圈,他们身上漆黑漆黑的一片,眼睛却冒着血色的光,令人毛骨悚然。

    被围着的女子极力忍耐着痛呼,可当刀刃化破皮肤,割开肉深入骨时,她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喊叫。

    一下又一下,这凌迟的酷刑令人感觉时间十分漫长,好像痛苦永远不会消逝,她想哭却没有眼泪,一滴眼泪也没有从酸涩的眼眶流出。

    深重的罪孽被深入骨髓的痛苦掩盖住了,竟然还有些轻松。

    这时一枚铁钉生生刺入了她的手掌心,她的双手被钉在地上,深入泥土,她嘶喊不停,还没喘口气,又被几个人用力地拽了起来,手掌心的皮肉被生生拉扯传来撕裂的、无法忍受的剧痛,他们让她跪着谢罪,然而此刻她已经感知不到外界了,只知道很痛很痛,痛得失了声也失了神。

    这个女子正是县令夫人。

    从枯骨山救出那些人,将人安置好后,谭鹤是有派人看顾他们,县令夫人也在其中。不料那看顾的人急急告知谭鹤大事不妙,他得了消息夺门而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眼前一幕太过触目惊心,他仿佛回到了曾经吃人的炼狱,身体快过脑子,下一瞬那些围住她手持凶器的人皆被掀飞到半空,重重摔落到地面上,发出巨响。

    在场的所有的人,掀飞的没被掀飞的都呆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满脸恐惧,好像他才是那个残虐人的恶鬼。

    谭鹤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神色,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一股久远的令人绝望的恐惧涌上了心头,好像曾经经历过一般的熟悉。

    那种感觉让他经不住想撕碎目光触及的一切,人也好物也好,通通都毁灭!

    怀里人嘶哑的发声,打断了他的歇斯底里,“堂主,你现在的脸色好可怕,是在为我生气吗?”

    闻言,谭鹤狰狞的面孔和缓起来,道:“你真是够倔强的,比我还不可理喻。”

    她还没牵起嘴角笑,就昏了过去。

    谭鹤抱着遍体鳞伤的她,目不斜视往前走。

    走到一半,有人壮着胆子,色厉内荏道:“慢着,你凭什么带走她?”

    谭鹤顿住脚步,一记眼刀飞过去:“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与你何干?”

    那人稍稍后退了一步,仍是道:“她可是罪人,你救她你也就成了罪人,再说她有什么值得你去救她,为了一个女人担上周围人的骂名,你就不怕千夫所指吗?”

    谭鹤冷笑一声,“你说她是罪人,那么我问你她犯了什么罪?”

    一人抢答道:“她是县令夫人,县令犯下了囚杀虐待□□的罪,十恶不赦,罪大恶极,她自然同罪!”

    闻言,谭鹤竟是出奇的平静,似乎熟知人性中的恶,没有惊怒,“那不是她做的,和她没关系,如果不是她一直暗中相助,哪怕受伤流血,你以为他们能活到现在,活到你们反过来以怨报德,对她处以残酷的私刑,剐她肉剜她骨?”

    说着,他讥诮道:“她罪大恶极,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话间,人群渐渐挡在了谭鹤面前,一个人在其中高喊:“家族同体荣辱与共,不能只享受当县令夫人的风光富贵,而不担起应有的责任,他的丈夫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却消失的无影无踪,理应她来承担罪责!”

    有人被这一句激起了胆量,附和道:“就是,这个女人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她一定是想保下她的丈夫,既然如此就要付出代价!”

    有人沉痛道:“数千人惨死,这数千条性命,她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偿还不了!”

    听着他们群情激愤的讨伐,谭鹤无动于衷,漠然道:“让开。”

    人群没有动,他们试图以人多而占据道德的制高点上去胁迫他作出妥协。

    于人群中他从枯骨山深坑里救出来的那些人,谭鹤认可他们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杀人偿命的想法,但该偿命的绝不能是她。

    会对受困之人施以援手的她,没有杀人的她。

    人群中除了那些受害者,更多的是与此事无关的人。

    他们没有深刻的恨意,只是想痛殴落入阴沟的肮脏野狗。

    又或者没有成为杀人犯的自觉的他们,只想将一个人绑上刑台,目睹她被凌迟,最好每人捅她一刀,然后枭首示众,高呼万岁,陷入狂欢盛宴,以杀恶来标榜自己的善。

    仿佛这世间不对恶人喊打喊杀的,都不是好人。

    人多成众,众志成城,他们挡在他前面无声道:顺应大多数人的想法才是人间正道,你和我们作对,你就是横行霸道,肆意妄为,不守仁义礼德,违逆正义。

    谭鹤仍旧毫不动摇,再度道:“让开。”

    还是没有人动,有人道:“葬雪堂堂主你不要太过分!”“若不是我们顾念着你救了我们,你这般护着这毒妇,我们早就治了你的罪!”

    有人语重心长,劝道:“是啊,我们也不是那些忘恩负义之人,你身为葬雪堂堂主,可不能为着一个尚有点姿色的女人如此倒行逆施,该想想你身后那偌大的葬雪堂,孰轻孰重就不必多说,想必葬雪堂堂主也知道当以大局为重。”

    这些话落入耳里,谭鹤只觉讽刺极了,虚伪极了。明明就是忘恩负义之人,好像不同他也一起虐杀就是莫大的恩情,真是可笑。

    什么又是为一个有点姿色的女人而倒行逆施?好像他是什么色欲熏心,愚不可及之人,为了女色如此,莫非他们的眼中除了女色什么其他的品质都瞧不见?

    什么又是分得清孰轻孰重,大局为重?好像不按他们说的那样漠视一个人的性命,看着她被虐杀,从而明哲保身就分不清轻重,不够聪明,真是可笑!

    忘恩负义之人实在是比之以腐尸为食的蛆虫还令人恶心,真是卑劣之极,妄为生人!

    沉默的对峙间,鲜血从她的惨不忍睹的伤口流下,如雨珠落到地面,一如谭鹤初见她时的场景,只不过当初她是为了救他而受伤流血,现在她被她救的人伤得流血。

    她伤得极重,需要及时救治,不然会死。

    谭鹤收回了含怒的思绪,他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他是非要救她不可!

    随着一声声惊呼痛喊和一阵阵巨响,近乎所有人都被掀飞后重重摔在地上墙上,还有人被掀飞出了庙宇。

    几乎所有人都被摔断了胳膊或腿,更惨一些的摔断了十几根肋骨,吐出几口血来。

    谭鹤抱着人急如星火,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厢谭鹤前脚走远,后脚邓通就来了。

    众人见到乍一见到来人一袭冰蓝衣裳,挟风而来,周身似有落雪簌簌,气质出尘,皆呆愣了一瞬。

    不知道是谁先喊道:“凛然公子,你要追的人是不是葬雪堂堂主?”“不得了了,他发疯了,就是他把我们伤成这样的!”

    邓通先是一怔,再是看向满地受伤的人,神情变得极为肃穆。他只是偶然闻得有人在此处虐杀无辜,并不是为追赶谭鹤而来。更有,他虽确有些名声,但还不至众所周知。

    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这时一焦急的青年拖着断腿,把一个看起来奄奄一息的老人抱在怀里,抬头看向邓通,“他……我爹伤得最重,先救救他。”

    那眼神就像是看救世神明一般。

    见人确实是伤重,邓通没有再思虑,他略通药理,常有救治伤患的经验,身上也就常备伤药。

    略施救治后,血渐渐止住了。

    有人见他气势汹汹,异常威严,又是一身凛然正气,这会又给人治伤,似乎料定他不会坐视不管,未必清楚他是个什么人,却也跟着凄凄惨惨喊道:

    “凛然公子,葬雪堂堂主心狠手辣,我们只不过是说了他几句不是,他就把我们伤成这样,连老人都不放过,恶毒至极,你可不能不管啊!”

    闻言,邓通的目光投向说话那人,冷冰冰地审视着他。

    另一边,谭鹤把人带回葬雪堂,交给葬雪堂的医师救治。

    带回了这么个伤患,这举动轰轰烈烈的,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柳长歌知道县令夫人在谭鹤夜探县令府的那晚,有助于他。

    虽然清楚此举葬雪堂会被诟病,但见她伤得如此之重,谭鹤的神情又如此难看,便也没有说什么。

    而池西恰好不在葬雪堂。

    闻洛一向寡淡,也没说什么。

    许立自那日受伤回来后,昨日才醒,还没恢复过来,所以不知道这事。

    知道了也不会不赞同。

    葬雪堂通武的精锐共有六十人,三十人会些拳脚功夫。话事人属以谭鹤、柳长歌为首,池西、许立、闻洛三人为辅。

    谭鹤没有隐瞒什么,葬雪堂内部大部分人都清楚她的身份,都没有见死不救的意思。

    那些没有文才武略,做做手工,耕一耕田的普通人,也没有意见。当初他们也是被谭鹤收留来的,除了对县令夫人感到同情,丝毫无排斥的意思。

    葬雪堂主厅内,谭鹤道:“长歌,我惹了祸,他们不让我带走她,我就把他们打伤了。”

    柳长歌听到他还打伤了人,眉头微皱,道:“你救人没错,但是伤了人,你就有错了。”

    谭鹤衣裳都没换,身上还沾了县令夫人的血,他有些茫然,却不懊悔,“我知道,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愤怒,有些不受控制。”

    柳长歌并不责怪,她顺手拿了块帕子,走到他跟前替他擦拭干净手上沾的血迹,“事已至此,应该想一个补救的法子。”

    谭鹤:“我已经让人带着大夫和药草银钱去那座破庙了。”

    这便是说知道伤人要负责了?柳长歌有些无奈道:“你真是,该说你什么好呢?”“不管他们做的事情再怎么不好,你若以一己之怒伤了他们,那你就是没理了。”

    “我知道,一时没忍住,我知错了,但若重新再来一次,我也许还会犯。”

    柳长歌柔声道:“嗯,也是,你性子惯来如此,只是这次你却头一回犯了这样的错,当要反省了。”

    室内烛火摇曳,昏黄又影影绰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谭鹤有些恍惚道:“我会好好反省的。”

    柳长歌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轻不可闻道:“那些人虐杀一个女人实在是······你救人一点错也没有,我们都不会因此责怪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她说着,目光望向寂寥空荡的远方,神色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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