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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飘浮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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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湘看着邓贤道:“你要去哪?”

    邓贤不答,像是有什么东西淤积在心使得他无比疲惫。

    南湘蹙眉,敏锐道:“你不是去商会,你要去南越?”“为什么去南越?”

    邓贤不答反赌气般道:“南越国国主,你的好弟弟答应不再派人追杀我们。”

    “代价是什么?”南湘眉眼比以往都更凌厉,她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

    邓贤脸色同样阴沉,“永不踏入南越。”

    “还有?”

    半响,邓贤道:“奉上二公主你掌有的另一半紫蕴,以及邓家世世代代掌有宝库的钥匙,并对此前种种心存感恩,不得怨怼。”

    “你为何不与我商量?”

    他看着南湘,讽刺道:“你待如何?”

    “我手仞狗贼。”

    闻言,邓贤忽然笑了,笑的却比哭还难看,“手仞狗贼?南湘,二公主,他是一国之君,你要如何手仞他?你能打败一众高手活着出皇宫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打算活着回来?

    忽然,南湘啸道,“任人宰割,与蝼蚁有什么两样!”她整个人抑不住颤抖,嘴唇发白,面容极为痛苦,一点不见以往的冷淡从容,沉声道,“邓贤,我受够了,这些年积攒的怨气让我自己都觉得自己面目可憎,我恨他们,倘若不是他们苦苦相逼,姐姐何必带着我去长安城?又怎么会死?”

    “我不要做二公主,我恨这个身份,恨我的父皇,恨他们所有人,如果不是他们紧紧相逼,曾经国士无双,光风霁月的世家公子,又怎么会甘愿沦为一介商人。”

    如一座山轰然砸在他眼前,发出一声巨响,震聋发聩,他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她逼视着身前之人,“我问你,你真的甘心吗?”还未待他回答,一滴眼泪骤然从她眼睫滑落,“邓贤我不甘心啊。”

    这是南湘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态,一番情绪涌上心头,浓烈的苦味从舌根弥漫开来。

    他也不是不恨的,只是为了她甘愿忍着,却没想到这些年她过的这么痛苦,积攒了这么多愁绪,相伴十六年,在这之前他们却从未对彼此敞开心扉,都在一个劲的忍着。

    半响,他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温声道:“南湘,我们一起去南越,去了结仇怨,枕戈饮血。”

    此刻相拥,终于真正放下一切顾忌,彼此真正情合意切,温情且绝决,仿佛去赴刀光剑影之后,再一场秋溟细雨、落英缤纷,从此化作一抹云烟。

    盛夏,阳暖天好,花花草草,大树新苗汲取了养分,皆出落的恰如其分。随便一瞧,都能见到一番美景。

    “监学,要不要来一口,这东西醇香浓烈,喝了极其上头。”谭鹤颠了颠手中的葫芦,诱道。

    “规训上······”

    只说了三个字,还未说完,谭鹤就打断他道:“我知道,规训第一百二十三条,学生不可耽于酒色,应当知清苦行勤俭。”“抄了那么多遍,我若还记不下来,那还真不知成了什么个······。”

    谭鹤打住即将脱口而出的粗话,莞尔一笑,忙道:“你先别生气,我知道你下一句想说什么,你想说既然知道,又为何还犯?”

    “我说的对不对?”

    邓通冷眼刺他。

    他也不在意,笑嘻嘻道:“邓通邓通却不知变通,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别人要喝,我还不给呢,特意找你分予你喝的,你这个监学不说,没人知道你犯了规,怎么样,来一口?”

    “我不喝······,拿来。”邓通伸手道。

    这是要缴销,有去无回了,谭鹤明知故问,“你若不喝,又何必叫我给你?”“莫不是你要一人独享?”

    有了前车之鉴,知他故意歪曲意思,邓通闭口不答不让他得逞。同时半隐于衣袖的五指一攥,一把戒尺出现在掌心,他握住戒尺一端反手一扬,戒尺整个显现出来,有一条手臂长。

    一瞬间一道咧咧之声响起,几乎同时谭鹤偏身避开一尺,圈着葫芦往腋下带,心中奇道:“怎么他还带着戒尺不离身的?”

    邓通一手夺取葫芦,一手挥着戒尺,不停出招,游刃有余。

    两人你进我退,有来有往。那其貌不扬的葫芦被夺来夺去,谭鹤怕它碎了,下手多少有些顾忌。

    忽然,谭鹤把葫芦往上一抛。见状,邓通收回戒尺足尖轻点,欲取下,然而那葫芦却精准无疑的落在谭鹤掌心。

    嘭的一声回响,软木塞打开,他当着邓通的面,饮了一口,道:“咦,怎么不是酒?”同时后退几步,躲开再次迎面而来的戒尺。

    邓通冷了脸,伸手抓住葫芦底部。

    谭鹤却不再躲,放手任他抢,道:“你喝一口自然知道我说的不假,这真的不是酒。”

    半响,邓通倾了葫芦,不多不少,正好倒出一滴液体,滴在指腹,捻了捻,盖上木塞,一抛,寒声道:“故弄玄虚,逞性妄为。”

    这一下的力道不小,谭鹤接住,整个手掌震得发麻,也不在意笑着说,“可惜了,那便下次再请你喝酒如何?”

    邓通气得连看他一眼都不肯,越过他一言不发的走了。

    葫芦里装的不是酒,是茶水,他来时顺手帮一位老人推了板车上坡,走时老人随手从腰间解下一葫芦送与他。若是酒,他早就在进门前喝光光。

    刚好经过庭院时见了邓通,见了他就忽然生出捉弄惹他生气的想法,这会儿谭鹤心中也觉自己很欠揍,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这样爱惹邓通生气。

    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却连思考都不思考的,只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做都做了,想也是瞎想。

    自罚抄完规训后,刘浅和吴尘二人每当堂息时就来到他的座位,大谈特谈,后来有人不满,他们索性就换了地方,书院的各个角落都被他们踏了个遍。

    由于夫子几乎每堂都要找他提问,他都能对答如流,堂息还会讲些天南地北的段子,能言善道,妙语连珠,教场上骑射更是出人意料的冠绝一时,一众学生没见过这样的,认定他是个有趣可亲、难得一见的人才,逐渐与他打成一片。

    然而以往堂息,大半学生都坐在堂室内,休憩的休憩,看书的看书,写字的写字,可渐渐的大半人都随着谭鹤到外边去。夫子看着生气,却捉不到他的把柄,心底愈发不满,于是暗暗与谭鹤较上了劲。

    这一番下来,反而让一众学生更加与谭鹤混在一起。

    毕竟,谁不喜欢明明是出类拔萃的学友,却不严肃刻板,孤高冷傲,更为可贵的是敢于抵抗夫子这个恶势力。

    虽然他在外有时行事出格,譬如将恶霸的一条腿打断,譬如翻墙去摘人家庄园的果子,譬如不听学时带酒与他们喝到半夜,睡到日上三竿,譬如······

    但对他们而言却是无比新奇。

    这日堂息,大半人又是聚拢在一起。

    一人道:“雏鸟羽翼未丰时,只晓得张大嘴巴,等着母鸟喂养,只要不停的叽叽叽,只为自己,只知饥饿,母鸟为此不管刮风下雨都得出去觅食。”

    “说来幼童也是如此,我有时就想何故,好像活下去是唯一刻在骨子里的,自私的可怖,可好似生来如此,没得选啊。”

    “你又说些这样无聊的话,夫子知道了又该训你不学无术,胡言乱语。”

    那人却笑笑,看着倚在树干,怡然自得的谭鹤,问道:“谭兄如何看?”

    闻言,谭鹤收回空茫的目光,叼着草茎伸了个懒腰,“不无道理,人到穷途末路,就不再是人,是只有活下去这一个念头的物。”

    “假设饿死之际,还剩半个馒头,但却有两个人,两人若要分着吃都会饿死,但一个人吃了另外一个人就会饿死。”

    “这种情况,大有可能他们为夺馒头两败俱伤,又或者其中一个人杀了另一个活了下来,而这种时候无任何仁义道德的约束,活下去才是唯一准则,说不上对错。”

    那人道:“不愧是谭兄,知我意,深得我心。”

    一人咂舌道:“无不无聊,也就谭兄会理你不知从那本小册子瞧来的疯话,我们要听昨日那个故事的后续。”

    一人忙不迭地点头,“对啊,谭兄你昨日说到盛妄闯入青刀山后找到了三小姐,两人避过重重机关,就要出了山口,可这个时候却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来的人究竟是谁啊,盛妄和三小姐到底有没有逃出去?”

    谭鹤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等了半响,正当众人以为他要开口告知结局了,他却挑眉道:“你们猜猜?”

    这摆明了故意吊人胃口,但一众人到底是有些底蕴的,也望把结局猜对了搏个喝彩,纷纷各抒己见。

    “我捋一捋,观盛妄行事可知他一路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并非置生死于度外。”“反而是个极其惜命的,危难之际能屈能伸,我倒觉得也许盛妄能因此逃过一劫,而三小姐虽为女子却是有勇有谋,也许能因盛妄的协助,从此脱离青刀山。”

    一人摸了摸下巴,道:“我倒不这么看,毕竟寡不敌众,青刀山上的恶徒本事技谋都不差,况且能与朝廷作对二十年还屹立不倒,其背后不知牵扯了多少党派,不然那次惨烈围杀为何单单对朝廷威胁最大的豫东先生却独活了下来。”

    “恐怕两人这次正是落入了早已设置好的陷阱,道尽途殚了。”

    谈论正火热时,人群中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哎,我却觉得三小姐行事可疑,不似良善,她一介女子,懂得却也太多了吧······。”

    此言一出一阵静默,旁边的人都将视线投到他身上,那人有所察觉,说到后面却越来越小声,低如蚊呐。

    虽也有人是这么想,但却知道藏在心中不说出来。

    这一番话出口,一众人都有些鄙夷,大家尚都有理有据分析,却有人仅凭是女子,就胡乱下了定论,未免太过儿戏,说出来更是愚不可及。

    这时,一人想也不想道:“且住,也许这位盛妄才是幕后黑手,不然为何次次都那么巧,那些事情总是能与他牵扯上干系。”说完心中更加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优越之感简直摆在脸上。

    一旁的人心生不满道:“这话就不好,如果盛妄这样舍己为人,表里如一的人都能被怀疑,那我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才是好人了。”

    有人虽不认同盛妄是幕后黑手,但却也不觉得这世上有表里如一的人,“你怎知他表里如一?”

    眼见再说下去有可能从探讨变成胡搅蛮缠,互相对骂,谭鹤将不知何时从树上薅下来的叶子悉数甩出去,软绵绵的叶子悉数化为飞刀,一阵悉悉索索,枝叶纷纷扬扬从头顶掉下。

    众人未瞧见他的动作,却不由自主转移了注意,纷纷去拂身上的树叶。

    谭鹤缓缓道:“最后青刀山的人发现了盛妄和三小姐,也确实寡不敌众,千钧一发之际三小姐为盛妄挡了一刀,临死前说我不想欠别人的,然后触动她秘密埋下的机关,在场除去盛妄,都死了。”

    “没有幕后黑手,三小姐潜伏在青刀山是有一夙愿,为她以为死去的至交报仇,也就是委托盛妄去找三小姐的那位柳姑娘。”

    吴尘道:“怪不得,原来三小姐是借机引他们到陷阱附近,她一直以为至交死了,为报仇谋划了六年,一心求死,到最后还不失良善,救下盛妄,最后留下满心愧疚的柳姑娘独活于世。”

    一时间众人唏嘘不已,深深感叹命运弄人。

    刘浅清了清嗓子,“你们都够了啊,把伤愁收一收,谭鹤你讲一讲狐仙与书生的故事。”

    一人道,“不行不要讲这些酸溜溜书生艳事,还是讲讲那些鬼怪作祟。”

    正在这时,众人不约而同的噤了声。

    谭鹤顺着他们的视线,抬眼望过去,一人长身玉立,身后风吹碧浪,柔和的天光浸染出翠绿浅青的轮廓,那人一袭冰蓝长衣,背后乌发如瀑泄下,微风起发丝飘,更显他眉目极俊极美。

    他身姿端正,气质极雅,身形矫健,瑶林玉树,恰如其分融入如画的景色,却一点不失光彩也一点不突兀,唯独面如寒铁玄冰,几近冷性无情。

    “监学,杵着作甚,快过来与我们一道聊聊趣事呀。”谭鹤招了招手,怕他听不到似的,声如洪钟。

    邓通轻轻瞥他一眼,转身就走。

    这简直是一点情面不留,一人摸了摸鼻子尴尬道:“谭鹤,恕我直言监学那眼神,一定是在谴责你带头玩乐打闹,不务正业,你还是离他远点好。”

    “对啊,他这个人怪不通人情的。”

    谭鹤笑道:“你们别被他那张脸吓到了,他要是真的不近人情,我也不会这么久还不见他用那把戒尺教训过谁。”说罢,似乎真就身体力行的要证明什么似的,直直追着走远了的背影,一边喊着,“监学,等等我。”

    众人一面觉得他勇气可嘉,一面觉得他闲的蛋痛,要凑近那么一个刻板无趣的人。片刻后,纷纷散了。

    走着走着,刘浅忽然对着一旁的吴尘道:“刚刚监学那个眼神嫌恶满满,我觉此行谭鹤一定得吃一鼻子灰。”

    另一边,书房内置满了木柜,里面放满了书册画卷,一入内却并无陈腐的气息,反而有一股浅淡的花香,似乎是从窗外的花丛灌木飘来的。

    入眼望去室内书架林立书册成海,唯有一张靠墙的书案,案上一青瓷瓶,瓶中几枝秀丽的花。邓通坐在一旁,腰杆笔直,翻阅着一本书册,冷白的手指拂过书页,神情专注的近乎严肃。

    谭鹤坐在对面,道:“你在看什么?这么认真是在找什么吗?”

    邓通视若无睹,一言不发。

    这个态度还真是意料之中,其实谭鹤也知自己交规训那日,戏弄人家过了头,此时正有心痛改前非,便与他攀谈道:“好吧,那我就留下来陪你到最后。”

    说罢,曲着手臂作枕,趴在案上看他。

    然而谭鹤昨晚玩闹到深夜,当下疲倦困意袭来,没个一会就睡着了。

    细微的呼吸声响起,不知多久邓通视线从书页上移开,看了一眼对面酣睡之人,又继续翻阅着案旁堆得高高的书籍。

    还未到半个时辰,谭鹤醒来睁开眼深感无聊,于是起身伸了个懒腰,往外走,似乎忘了方才说的话。

    书房不远处有一座雅致的小院,是书院主人居住之地。

    小院中,一着了灰色衣衫的男子恰巧兀自嘀咕道:“距谭鹤到长陵书院也快近一个月了,按理来说该待的倦了才是,怎么还不走的?”

    刚踏出门槛,却见一人坐在石桌旁,一手端着茶杯,笑眯眯的瞧着他,桌上还放着只黄葫芦。

    见来人自带了一个葫芦,男子见怪不怪道:“谭鹤,你来了也不吱一声。”

    谭鹤倾了葫芦,一杯茶水接着一杯往肚里灌,说话却一点不含糊,“你这院又不是不允许进,我跟着监学来的,不是来看你。”

    绕过蔓延出石径的花藤,他走到石桌往旁边一坐,颇有些幽怨,半真半假道:“要不是欠你的,论你如何花言巧语,我都不能让你入长陵带坏我的那些学生。”

    “你放心,带不坏,我一走他们定是乖巧如初。”

    这话半是承认自己玩时贪日了,男子嫌弃道:“谭鹤,你说你一个葬雪堂堂主,这一年到处乱跑,也不知有没有干正事,更是放着舒坦日子不过,却要风餐露宿,你就不怕有心人拿这点置噱编排你,说你少年心性,顽劣难当?”

    谭鹤笑嘻嘻道:“葬雪堂有长歌管着,何况他们说的也不全错,我就是少年心性,就是喜好摸鱼捉虾,正事不干。”

    男子不置可否,能当上葬雪堂堂主,自然是有胜常人之处,譬如那称之为百年难得一见的身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微笑道:“哦,对了,你那个小娃娃呢?”“好久不见他了。”

    “你说阿衍,他现在十岁了,不是小娃娃。”谭鹤一想到这个就有些头痛,大概是四五岁那会缺衣少食,所以如今还被人当作小娃娃。

    说着往杯口上方一点,指不沾水,漂浮着的茶叶随之聚拢,再一扬,悉数落到石桌,一根一根摆出一个包子的模样,“我要听学,自然是送回去了。”

    听到那个讨喜乖巧,冰雪聪明,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这回见不着了,他略有些惋惜,“哦,那就不与你多言了。”

    话音刚落,谭鹤远远见了一人从对面屋里出来,虽被庭中的假山挡住了大半视线,却一眼看到了那人望着这边时的肃穆。

    “邓通,你等等我。”

    闻言,灰衫男子顺着谭鹤的视线望过去,遥遥见了个穿过长廊的背影,但却觉察那人的步伐落脚既重又快,像是在赌气?

    不,谭鹤方才喊他邓通,邓通此人他当然知晓,如果是他的话,大概是隔远了瞧错了,因为他还不至如此作态的。

    片刻后,谭鹤就追上了邓通,紧跟其后。

    “监学,你最近好似心中不快,不如与我说说何故。”

    “并无不快。”邓通目不斜视道。

    葫芦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谭鹤抛完,又伸出手去接,道,“你不说,那我来猜一猜如何?”“少年人所烦恼之事不过两样,一是所知不抵所用,无力改变境遇,二是想得到心中所求,却无法或不知该如何去做。”

    闻言,邓通瞥他一眼,又继续前行。

    见他上钩,谭鹤偷笑,咳了咳道:“你一定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其实很简单,譬如一个人对一个姑娘芳心暗许,却觉自己才德不够优胜,为此忧心又没法一蹴而就,可却不止一个人喜欢那个姑娘,那些人皆比他好,可他不想放弃,却不知该如何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获取姑娘的芳心。”

    这番话太过细致,邓通不由自主地看他一眼。

    “哎,你别这样看我,那个傻子可不是我,像我这样玉树临风的公子,再好看的姑娘都来投怀送抱,譬如住在我隔壁的姜姑娘就对我芳心暗许,我挺为难的,不敢拒绝了她,别的不怕就怕美人垂泪。”

    邓通顿了一下,正色冷声道:“你若对她有意就直言,若无意就不该优柔寡断,徒生是非。”

    谭鹤本就是随口胡说,没料到邓通这也信,更没料到他会这么认真的说,不由得噎了一下,心道:“怎么不说学生不该过于将心思放在上面这一类话?”

    正在这时,却见一个人明目张胆的翻过隔墙,径直朝他们走来。观面容身形,是那日的来袭者。两人皆停下脚步,看过去。

    谭鹤心中好奇,再一观身旁之人的神色,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两方对上,皆是停住了脚步。

    来人沉寂了半响,道:“南越二公主及邓贤谋杀南越国国主后,被五十护卫围攻,第二日两人殒命于国主殿内。”

    “因此新主上位,暗地将两人安葬,并以事端乃是邓贤一人所为,邓家其他人并不知情而定为无罪。”

    此人郑重其事道:“我告诉你,乃是不想欠你。”旋即,目光投向谭鹤,道:“之前这个世上并没有我所留恋的东西,如今浮萍遇上青荷,也想安定,而你······”他停住了,目光深沉,仿佛穿破一切真真假假的屏障,直视眼前人的心扉。

    片刻后,对着两人作揖,再转身消失在庭院,步履坚定,仿佛迷途中的人复又寻到归路。

    谭鹤怔愣一会,不由得偏身看着身旁之人,自觉把你还好吗这句废话吞进肚里,难得有些不自在,“邓通,我请你喝酒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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