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相
“嗯？怎么了？”山岚眨了眨眼睛，比云品月还要疑惑。
云品月看看她又看看元结绿，双唇紧抿着，一副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口的决绝模样。
元结绿走近他，伸出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要是刚才你看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和殿下说，说清楚。”
他声音不响，却把最后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然后他便昂首阔步离开了此地，只留下山岚和云品月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并同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元结绿虽给了云品月某种暗示，可后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跟山岚说。
他不愿开口，山岚也不知该如何追问，便暂且将此事放下，兴致盎然地走进院子里，自顾自地修炼了好一会儿。
她现在已经到了风起境的七八阶边界上，多用点心的话，突破至明心境就在不远的时候了。
这不得多用点心！
半个时辰后，顺利升上八阶的山岚只觉得神清气爽。
每进一阶，都会让人产生脱胎换骨之感，简直是通体舒畅。
就是人有点困。
望着东边冉冉升起的朝阳，山岚擦去因呵欠挤出的眼泪，忽然被刚才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是不是脑子多少有点毛病，怎么突然给自己安了个勤奋人设，这合理吗？果然还是被元结绿带坏了！
往饭堂走着的时候，山岚瞧见了妙兮。
不过……
妙兮既不是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也不是从她的屋子里出来，手中却端着脸盆，像是刚服侍完什么人似的，看起来很可疑。
今天早上，怎么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
她如往常一般开口喊道：“妙兮。”
“哐啷”一声，妙兮手中的脸盆掉在地上，水洒出来一半，浸湿了地面与她的鞋尖。
山岚一挑眉，果然有些怪里怪气的。
她几步过去想要帮妙兮把脸盆捡起来，后者却退后半步，一把便将脸盆抢了过去：“这种事交由奴婢来做就好！已经可以用早膳了，您尽快往饭堂去吧！”
“……好，你慢慢收拾。”
虽然积了满腔的疑惑，山岚还是如她所愿，起身准备离开。
转过身前的一刹，她忽然发现方才妙兮待过那间屋子的窗户被推开了一小条缝隙，顺着缝隙，她看到了小半张脸。
一张与她有七八分相像的脸，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一面镜子。
这瞬间，近些日子发生的种种怪事都在她脑中串成了一条线。
她好像发现了一个有些离谱的可能。
“我去了，你一会儿……来下我的屋子。”
山岚向着妙兮眨眨眼睛，翩然离去。
尽管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她几乎能肯定，她刚才看见的那位，应该是山岚公主——
真正的山岚公主。
这位没有死，也没有被替代，好好地在那儿待着呢。
真要回忆起来，她虽然拥有山岚公主的记忆，却缺少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两天记忆，所以原主到底是死了还是跑了，本就很玄乎。
现在看来，妙兮、元结绿、皇帝连同那高云，都是知道真相的。
所以高云对她这冒牌货并不尊重，一等住房要安排给真正的公主轮不到她去睡，元结绿同公主说话自然得避着她，妙兮当然也更该去服侍真正的主子。
至于云品月那一声呼喊，也是向着原主去的。她们有七八成像，他认错了人，把原主当成了她，所以看到她从身后走来，才会如此惊讶。
让山岚稍有些在意的，是元结绿说的那句话。
“要是刚才你看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和殿下说，说清楚。”
这话听着别有深意，就好像他希望她能在云品月的帮助下看穿真相……似的？
她实在猜不透元结绿脑子里的想法，便晃晃乱成麻的脑子，清空思绪，专注吃饭。
什么事儿都没吃饭重要！
吃饱喝足后，山岚坐在屋子里发呆。
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应该发奋去练功，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肯定是犯病了才会这么想，两种思绪在她脑中激烈交锋，一时半会儿根本分不出胜负。
好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妙兮的声音，恰到好处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殿下，奴婢……”
“进来吧。”
原本望向窗外的山岚一转头，就看到妙兮惨白的小脸儿，她是真担心这姑娘身体不适会把自己撅过去，下意识便要去扶：“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要是不舒服的话，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谈也是可以的。”
毕竟，什么都没身体来得重要。
得亏她扶得及时，要不然妙兮已经在给她磕头谢罪了。
意识到这具身体极有可能属于自己后，她更不敢受这种大礼，生怕折了寿命。
“现在大概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你就别给我行礼了。我怕折寿，真的。”生怕妙兮坚持，山岚很郑重地重复一句：“真的怕折寿。”
妙兮借着山岚给的支撑站稳，脸色却比刚才还白：“山……姑娘，奴婢有罪。”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主子的命令，你这个做婢女的，还能反抗不成？”山岚拉着她坐下，托腮望向她：“不过，有件事我还是想不明白，你要是觉得对我有愧，就给我说句实话。”
“奴婢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为什么会选中我呢？”
这实在让山岚百思不得其解。
最最关键的是，她是另一个时空的，怎么还能隔着时空选人呢？这根本不合理！
妙兮低下头，不敢去看她的表情：“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只知道，试炼一事让公主殿下颇为苦恼，一直在想法子逃避，结果真就寻到一个秘法可以偷梁换柱。您是……突然掉在殿下床上的，掉下来就昏过去了……”
山岚摸摸后脑勺，难道当时她磕到脑子了？可从未觉得痛过啊？
意识到思绪又有些扯远了，她往回捋了捋：“那么，你的任务是什么呢？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没被你主子吩咐点什么？”
“有、有的……”妙兮将头埋得更低：“主子要奴婢好好照顾姑娘，待试炼一过……”
听着她透出几分心虚的声音，山岚一惊：“总不会要对我赶尽杀绝吧？”
因妙兮始终低着头，山岚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出她声音中透着的决绝。
“奴婢……绝不会伤害姑娘。”
“懂了。”山岚叹口气，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夹在中间还真是辛苦你了。旁的事你别管，真有命令你执行就是。”
要是事情真成了，山岚公主估计不可能容得下她，妙兮不出手也会有旁人。这世代皇帝要杀一个人，实在是最容易不过的一件事。
反正她会在事情结束前去一趟净婪寺，走得了走不了听老天爷的。真把自己作死了，说不定还能回到现代，再保妙兮一条命，应该算是赚。
妙兮没有作答，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就此蔓延开来，让山岚觉得怪别扭的。
与其坐在这里发呆，还不如去院子里练会儿功，至少对身体好！
“你随意坐会儿，要是殿下有事情吩咐你去做，你尽快去。我本就不是什么主子，真要说起来，身份还不一定有你来得尊贵，你不用太顾着我。”
山岚向着妙兮笑笑，几步走到门口便要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妙兮的声音：“姑娘能被上天选中去斩杀鬼王，定不是凡人，说不定……说不定是天仙下凡呢。”
山岚听得直摆手：“不至于不至于，太夸张了。”
关上门后，她忽然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元结绿，便笑着同他打了个招呼，几步过去问道：“元先生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元结绿点点头，又答了声“不是”。
“臣初次见到殿下……”
“也许我们可以换个称呼，别整那套虚假的了？”
“……我初次见到姑娘时，还不知道发生了此事，当天下午陛下把我叫去奏事殿后，才将一切告知。”
“噢——”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山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元先生的任务是什么呢？”
“陛下让臣尽力辅佐姑娘，直到试炼完成那日。”
“那日以后呢，再把我解决了？”
元结绿眉头微蹙：“陛下对姑娘起了杀心？”
从他眼中看出意外之色，山岚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我就随便猜猜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不都是这么说的吗？元先生可别到陛下和殿下面前状告我污蔑皇室之罪。”
元结绿一瞬回归于平静之中：“我明白了。”
山岚：？
您又明白什么了？这答句听上去和她的话怎么像是没关系的样子？
等等！刚才元先生是不是连自称也换了！
她猛地看向元结绿，正对上后者晶亮的眸子。
“姑娘如果担心事后会被赶尽杀绝，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勤加修炼。只要姑娘够强……”
“谢谢，再见！”
“随我去院里修炼。”
“……好嘞。”
山岚应答时虽显得有些不情不愿，脚下的步子却不带半点拖延。
身体可是自己的，练好了不亏！
他们离开好一会儿后，一等房的窗户被推开，里头坐着的姑娘正正好叫住了路过的妙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