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事变
在洛城等消息的日子，山岚过得还挺自在，除了常常见不到妙兮以外，倒也没什么不同。
不如说，因为这院子里偶尔有其他官吏路过，元结绿不得不考虑某些影响，在抓她修炼时反而比在宫中更松快些。
但是……
山岚却控制不住自己，反而比当初更上心了。顺利突破至九阶那一日，她觉得这并不亏。
偷梁换柱的事儿，仍然是个秘密，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妙兮和元结绿配合地当什么都没发现。反正她的屋子和公主殿下的一等房隔了好一段，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
要不是那天在妙兮身上发现了伤痕，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凑到一等房那边去。
入夜以后，妙兮会照常到山岚屋中服侍她洗漱。她拒绝过，被妙兮用几句话堵了回去。
“姑娘，奴婢知道您不在意这些，但要是被其他人察觉，会觉得奴婢伺候不力，要找奴婢算账的。”
但这天妙兮在端水进屋子时，盆中的水不慎洒出去些许沾湿衣袖，透过贴在手腕处的布料，很明显便能看到一道红痕。
山岚一把拉住她的手，将袖口往上一卷，果然发现了伤口，还是两处。
一处烫伤，一处划痕。
她皱眉看向妙兮：“怎么回事？你那么细致的一个人，可别告诉我是不小心。那位弄的？”
妙兮没有说话，不过这阵沉默，可以当成是默认的意思。
那毕竟是妙兮的正经主子。山岚一抿唇，还是没有说出难听的话。她将灵力汇聚于指尖，正准备替妙兮疗伤时，后者却一下把手抽了回去。
“谢姑娘好意，只是……这伤于奴婢而言，也是主子的恩赐，还是这样留着就好。”
山岚：？
恩赐个鬼！
虽然妙兮说得含糊，山岚还是听明白了。这两道伤口果然是那位公主殿下赐予，若是被治好了，只怕那位气性一上来，伤口可能就翻成了四处。
这一刻，山岚对那位的观感发生了些许的偏转。
她脑子里的记忆本就来得奇怪，其中要是被隐瞒了一些、改动了一些，也是极有可能的事儿。记忆中那位的行为可没有如此天怒人怨，不该引来无数次的刺杀。
山岚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有待考证。当务之急，是把妙兮的伤口处理了，这么严重的两处伤要是不治疗，可是会留疤的！
山岚拉起妙兮就往屋外去，找到个距离一等房最近的位置，带着十成十的惊诧高声道：“妙兮，你怎么受伤了都没跟本宫说？意外碰去的？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伤口看着有些严重呢，今晚开始你别再干活了，就在本宫屋子里养着吧，本宫会另找人服侍的！”
在说话时顺便融入一点灵力的话，这番话很容易就能被某些特定的人听去。
正准备喝一小杯安神茶就去睡的山岚公主手上一个不稳，杯子掉落在地，碎成好几片。
山岚像是没听到那边的动静，高声道一句“走吧，我们回去！”，便领着妙兮回了屋子。
进屋后，她才压低声音同妙兮道：“明天开始你就别出去了，公主殿下还需要我，应该不至于在这两天跟我争人。我就不去大院了，就在门口修炼，她得避着我走。在伤好之前，你什么都不用管。”
眼看着妙兮又要给她跪下，她一伸手有些强硬地将人捞了起来，指尖再度汇聚起灵力，小心翼翼地覆上了那些伤口。
她现在灵力比当初充裕许多，治这么点伤，还是蛮容易的，只是需要赔上全部可调用的灵力罢了。
将伤口处理好，山岚大喘了好几口气，接着才向妙兮一挥手道：“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好好休息吧。”
平安度过了这个夜晚后的第二日，山岚忽然发现，有许多人在一等房那边进进出出，不知是在往里面搬东西，还是把东西往外拿。
见高云也在一旁站着，她就过去问了一句：“高大人，这是怎么了？”
高云向着她一拱手：“回殿下的话，之前一等房放置许久，积了不少灰尘，这两日可算清理出来，可以让殿下住进去了。”
山岚一挑眉，没去计较他行礼不规范一事。
能把一等房空出来给她住……那位殿下已经离开了？也不知道对方特地走这一遭，是为了什么？来审查她工作进度的吗？
注意到高云的目光还停在自己身上，山岚朝他笑笑：“那倒是也不必，搬来搬去的也麻烦，本宫就在之前那屋子住着就好。”
高云点头应下：“殿下都这么说了，就这么安排吧。”
不过在那里进进出出的人却没有停下动作。
方才的疑惑有了解答，山岚猜测，这些人是在帮那位公主收拾要带走的东西。
身为一国公主，自然不可能和她一样，有些排场有些讲究也算正常。她站在房门口都能闻着一股清香，应该是某种香薰，她曾在原主屋里闻过的，因为不喜欢便没点过。
自这日开始，原本宿过公主的一等房再没有人住的痕迹。
已经在山岚屋中住了好几天的妙兮待得有些难受，她实在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儿，想回自己住的屋子里去。
这回就轮到山岚劝了。
“高大人看着也像是知道殿下的，若他和殿下有联系，知道她一离开你就走了，我们瞒着殿下的事儿不就暴露了吗？”
她的几句话倒是把妙兮留住了，不过他们也住不了几天就是。
五日后，高云敲响她的房门，告诉她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向石城进发。
山岚领着妙兮开门便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对阵的事情，山岚那是一概不懂，在她带着的这队人里，好像只有元结绿能说上几句，所以他们早已商量好，到时会由元结绿代表她处理此事，她先跟在队伍后面，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山岚赶到城门口时，元结绿和高云并排而立，后者在电光石火间收敛了眼底的不耐之色，向着她行礼问安。
被高云轻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没太在意，将人叫起后顾自问元结绿道：“元先生，您可都准备好了？”
将事情交给元结绿，她有一种莫名的放心。这些日子他不止要指点她修行，到深夜时屋中的灯火都不曾暗掉，似乎是在研究战术。看他今天平静的样子，想也知道他是胸有成竹。
果然，元结绿很平静地做出了回答：“臣定不负殿下所望。不过殿下——”
他这个转折来得突兀，听得山岚心头一颤，慌忙问道：“怎么了？”
“鬼族不可怕，可怕的是人。那平南王能想出把人变为鬼族的这种法子，才叫人不安，殿下也需小心。”
元结绿提醒过她后，向着她恭敬一行礼，骑上马，静静等着她下令。
山岚将他的话在脑子里存过一遍，若有所思地点头，旋即下令，让众军出发。
而她则等着文车牧牵马过来，仍旧和过去一般，同文车牧共乘一匹。
上马时，山岚依稀听到旁边一些脸生的侍女发出耻笑般的声音，她按住文车牧的手，轻轻摇头：“无事，我们也跟上去。”
文车牧眉头轻蹙，到底没和他们争什么，轻夹马腹，带着山岚离开了此处。
辛照罗和妙兮光明正大地跟在了后头，云品月和云竹月则悄无声息跟在暗处。
作战的事儿不需要山岚考虑后，她便在脑中琢磨起元结绿方才说的那句话。
她猜测着，这句话的重点应该不在鬼族和平南王，而应该在……人？
心思百转千回间，山岚默然在手中蓄力，与她近在咫尺的文车牧很容易便察觉到她气息的变化，一下也做好了应对准备。
山岚的眼神瞥向周围时，猛地发现所有人都绷紧了像是要冲出去打人的样子，并没有意识到关键在自己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保持防卫的姿态，以备不时之需。
下一刻，原本被拨来保护山岚的卫队忽然对她拔刀相向的刹那，蹲在树上的云竹月两兄弟二话不说，就把冲在最前面的五六个人踹翻在地。
“快跑！”
辛照罗意识到事情不对，高声喊了一句，几人立刻四散开来，将原本集中在一块儿的卫队引散至几路。
山岚回身瞧了一眼，根本看不到高云和元结绿的影子，想来他们之间已拉出不算短的一段距离，不能指望他回来救人了。
文车牧的骑术并不能算多好，但只要有云竹月两兄弟用物理方式解决追兵，她就能把追兵彻底甩开。
很快，辛照罗也从别的方向赶过来，几人顺利汇合。
唯有妙兮，不知所踪。
待后头没有小尾巴跟着了，文车牧方才放慢速度问山岚：“殿下，我们往哪儿去？”
山岚在脑中将地图回忆了一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洛城与石城中间的大道上。他们之前不敢进石城，是顺着山道走的，故而并没有来过此地。
眼下前进后退都非良策，她看向道两旁的大山，很快拿定主意，又举起她用来装腔作势的马鞭：“走，我们躲到怦山去！”
既然怦山上的宗门名字叫“一宗门”，确实是她取的那个名字，不知道多久前也确实出现过想要振新宗门又突然消失的宗主，指不定她玩游戏带来的后续影响还在。
一宗门说不定可以成为她暂时的落脚点，甚至大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