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梁一冰觉得自己无法接受如此的猜测。
天才注定是要发散光彩的，尤其当他同为画家，明白这是多么了不起的天赋时，势必无法眼睁睁看着女人最终走向惋惜！
他看着正在作画的阿覃，此时女人已经完成了整幅作品，扭过头看了他一眼，便从椅子上站起来疯跑出去。
他轻轻靠近，可是手指还没触到画纸，便看见原本安静出现在纸张上的描痕一点一点消失。
与它出现在这世界上的时间相同，它的离去同样也不过只用了十分钟左右。
梁一冰动也不动的看着，感觉自己的心态在缓缓崩塌，他的嘴角逐渐露出冷笑。
即便看不了天才陨没，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
他伸出自己的双手，手指在阳光下泛着苍白的光泽，好像连这温暖光芒都在嘲笑自己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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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两点，大地笼罩在城市的黑影中，空荡荡的教学楼安静的连一丝声音也无，只有走廊拐角处还泛着诡异的光影，万籁俱寂里，有人垂着手站在楼梯口。
身后仿佛有道影子攸的闪过，下一刻便有人从高处被推了下去。
两点零三分，一个早已被血浸红的身影平躺在地板上，血液沿着平面缓缓渗开，渗透进地板缝里，逐渐流淌成不同的形状。
“后续本台将持续为您报道”
关掉电视，苏东独自坐在床头，昨晚又死人了，毫无意外的事情。
仍旧是夜晚，这次是在一所大学里，听说还是早晨去打扫卫生的阿姨发现的，他淡淡收回视线，心里忽然有点理解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
并不是他们冷血，而是实在对死亡见得多了，就没那么惊奇了。
就如同他现在听见这种事情，竟然连一丝焦急的心态都没有。
苏东略微嘲讽一下自己，然后按部就班的穿好衣物，拿起昨天被勾画过的两张纸，又看了眼被红笔圈住的两个名字。
张丹丹和潘全，今天就查他们两个。
在街角的便利店买一个饭团，看着生生吃完后苏东起身离开，他按照个人资料上的地址朝左走去。
不出意外，自己背后果然有个破破烂烂的身影迅速跟上。
东山路228号。
苏东看着眼前不算宽广的街道，这个张丹丹是在读研究生，租的房子就在这里。
路两边还保留着极窄的人行道，像是用石子铺的，两边的居民楼高大，愈发衬得这一角天空湛蓝晴朗，他循着地址走过去，走到门边时才发现张丹丹家的门竟然是敞开着。
他不经意的往里面打量一眼，乱糟糟的站着好几个人，首当其冲的一个中年妇女哭的尤其惨烈。
苏东略思索一下，假装不在意的探头看了一眼，迟疑片刻后走进去，“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直到踏进去，苏东才发现屋子里站了几个穿着护卫员制服的人。
此时他突然闯进来，正都好奇的看着他。
他略顿了顿，有些尴尬的开口问道，“怎……么了？”
有个女护卫员看出他的尴尬，皱着眉头问道，“你也是这栋楼里的居民吗？”
“嗯”
苏东面不改色的点点头，问话的人神情这才放松几分，继续说道，“住在这房间里的女生被人谋杀了，你平时有注意到谁跟她有过争执吗？”
死了！
苏东心里一惊，但还是很快平缓下来，装模作样的说道，“我家在七楼，平时不怎么能注意到，好像也没怎么见过这房间的主人。”
“哦”
那女护卫员接着点点头，“有什么线索还请及时跟我们护卫队联系。”
“一定一定”
苏东点点头，眼看着也不好再问什么，只能转头对那神情哀伤的几人说了句“节哀”便快速离去了。
可直到走出楼道的时候他仍旧感到阵阵无语。
死了？怎么又死了？
还是谋杀！
靠！
苏东愈发觉得这案子理不清头绪，受害者死了，现在连嫌疑人也死了，唯一剩下的只有那个叫作潘全的同事。
为了避免连最后一个嫌疑人也不小心死掉，苏东赶紧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有个穿制服的小护卫员慌忙地追出来，他大喘着气朝两边看了看，年轻俊朗的脸上带着焦急。
他就是之前在护卫队里第一个认出生生是疯子的那名护卫员。
何宏伟从刚刚那个人讲话的时候就觉得他眼熟，待想起了他是谁之后又愈发感到奇怪，越想越不对劲，他就赶紧追了出来，可人已经消失不见。
怎么会那么碰巧？两次都跟彭博的案子有关，做护卫员两年以来，何宏伟从未像此刻这样感到兴奋，仿佛抓到了什么可疑的苗头，他迅速转身朝着七楼跑去。
噔噔瞪的快速跑上楼梯，他的速度放得很快，感觉自己心都将要跳出来。
这一层住的有两户人家，他轻轻敲响房门，上天保佑，两家主人都在！
“您好，护卫队的！”
何宏伟没什么太多表情，伸手出示自己的证件。
“啊……怎么了？”
前来开门的主人有点惊讶，看清楚证件上的信息后才赶紧推开门，毕竟这年头杀人犯恐怖的很，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请问你们家有个弟弟吗？看起来精神有点问题”
“没有”
那家主人一听便觉得有点晦气，但碍着是公职人员也没有表现的特别明显，只是语气中稍微刻薄几分。
“哦，打扰了，谢谢配合”
之后，他又以同样的方式问了另外一家人，得到的答案同样是否认的。
自己的猜测得到证明，何宏伟下楼的时候比上楼更快活，青春的面上还带着年轻人跃跃欲试的勇气。
连环杀人犯，会是你吗？
他神色激动的问自己，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个人捉到面前来调查。
杀了那么多人！将整个城市搅的死气沉沉！这种人，万死不足以平惜愤恨！！
可是证据还不够，何宏伟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性冷静下来，待安抚完受害者家属之后，他迅速回到队里调那天疯子出现时的监控。
虽然护卫队的监控也有人一直在守着，可是谁又能保证永远都不出纰漏？况且这纰漏也得查一查才能清楚。
盯着昏暗的屏幕直到五分第二十八秒，何宏伟果然看到一个穿着皮衣的男人佝偻着身体，脸上带着面罩，趁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疯子身上时偷偷潜入档案室。
何宏伟暗自咬牙，继续专注的盯着屏幕，而负责监控室的小张比他还紧张，紧张中还混着惊讶，脸上逐渐害怕死了，唯恐自己会因此而受到队里处分。
毕竟是有人如此光明正大的走进护卫队的核心部门——档案室里，自己却什么都没发现，让领导知道就完了！
监控里的走廊画面几乎静止，直到三分钟后男人才保持原有的姿势从档案室里走出来，手里也并没有增加什么物件。
而后十八分的时候，再次有个身材高大的那男人从门口跑进来，他先是左右打量了一下，随后快步走向审讯室，之后疯子跑出去，没过多久他再追出去。
何宏伟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切，眉头早已经紧紧的皱了在一起。
刻意伪装了！
不知怎么，如今他心中已经完全确认，那个在监控里偷进档案室的人就是疯子的同伙！
他自称是疯子的哥哥，那是不是只要找到到疯子就能找到他？
还没来得及想太多，何宏伟就已经拿上车钥匙飞快跑了出去，清新雅致的护卫队院子里安静轻快，停车位上的一辆黑色汽车快速朝中心广场方向驶去。
潘全，本市财经大学金融系的在职教师，工作能力普普通通，家世也普通，为人更是普通。
苏东倚在墙边上，手里拿着那张被印出来的个人档案，不禁有些想笑。
这么普通的人，怪不得跟彭博关系处的好。
早知道，天才之前很少有互相服气的，只有这种普通人才会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怜惜，还有几分天生的崇拜与向往，主动靠近这些不世俗的天才。
他撇了撇嘴角，颇有些无趣的朝着教师办公楼走去，生生仍旧乖乖跟在他后面，独自低着头言语什么
大概没人注意，故而他们这一对行人看起来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你好，潘老师”
得到屋内人允许后，苏东推开数学系办公室的大门，潘全下意识看过来，手里还正批改着刚收上来的作业。
“护卫队的！”
正是午后，很多人都出去吃饭了，办公室里仅剩下一个女老师，正惊讶的看着他，又悄不作声的看了眼潘全，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的神情。
“哦”
潘全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扶着眼镜颇有礼貌的看向苏东，“长官，请问有什么事吗？”
“关于您的同事彭博的谋杀案，有些事情想跟您了解。”
“好”
他立刻点点头，“那是出去谈？还是在这里？”
“去外面吧！”
苏东的眼神冰凉，脸上亦没有表情。
“好的，您稍等！”
他把桌子上的作业稍微收拢一下，笔盖合上后就跟在苏东身后离开
这栋楼里有电梯，所以极少有人会从楼梯间经过，苏东瞧着这位老师像是有些不放心，就又把自己的证件快速给他看了一眼。
没给潘全太多喘息机会，他立刻装模作样的拿出纸笔，“潘先生，接下来的问题请您如实回答！”
“好的，一定”
他点了点头，大概也想不到有人敢假扮护卫队的模样骗取信息。
“请问您跟死者彭博关系很好吗？”
“嗯，我们算的上是朋友吧！”
潘全再次点了点头，神态看不出太多变化。
“那死者平日里跟其他同事的关系如何呢？”
“不大好”
他迟疑了片刻，犹豫道，“彭博不太喜欢讲话。”
苏东眼神闪了闪，点头继续问道，“案发当天您去过死者家里，是去做什么？”
“他工作上遇到了点不顺利，我去安慰他”
“什么不顺利？能具体讲一下吗？”
苏东追问道，潘全脸上却忽然变得难堪，犹豫回忆道，“学校里几个老教授让彭博帮着研究课题，研究报告上却没有提及他的名字”
“死者生前跟那里几个教授有过争执吗？”
“有过”
停顿了更长的时间，潘全再次点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痛心，“他跟其中一位教授动过手”
“哦”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跟死者有过不愉快吗？”
苏东眼神愈发深邃，继续没什么表情的问道。
问到这，潘全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许久才说道，“几乎每一个……都有一点”
“那潘先生，你为什么会和死者做朋友呢？”苏东笔直的看向他，轻轻问道，仿佛真的只是好奇。
“彭博啊”
他忽然苦笑了一下，“认真接触之后你会发现，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丝丝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苏东的眼神沉浸在时间里，安静片刻后他点点头，“这些就可以了，谢谢您的配合。”
随后潘全礼貌的笑了笑，推门离开，苏东盯着他的背影，却默默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