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
“在说什么?”禾樾顺势坐在叶颂依身侧。
叶颂依偏头看他,“之前你不是说要帮我找一个师傅来教我医术,你说的是不是沈大夫?”
禾樾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对面的沈清渊,语气透着醋意,“我教你不就好了,没必要麻烦别人。”
“这怎么能是麻烦呢,我很乐意教叶小姐的。”沈清渊笑呵呵地说道。
禾樾:“你要帮青棠治眼睛,肯定很忙,依依我自己来教。”
“行吧。”沈清渊不再逗他。
用了晚膳,叶颂依便要回房间休息了,只是有个尾巴一直跟着她。
到了房门口,叶颂依转身,伸手抵在了禾樾胸膛,抬眸慢悠悠地说道:“做什么?我要休息了。”
“依依,我……”
叶颂依抬手捂住他的嘴,走廊转角处的沈清渊看到叶颂依和禾樾都看过来,极其淡定的转身走开。
“在哪里睡不都一样,干嘛非要来我房间。”
禾樾眉眼低垂,浑身带着落寞之色,“依依,真不能收留我一晚吗,明天我保证回去。”
叶颂依拧眉,最后实在受不了,咬牙道:“就今晚。”
“好。”禾樾答应完,就推门进去了。
叶颂依无奈叹气,等她进去之后,禾樾已经躺在床上睡下了。
“你不是要睡榻?”
禾樾偏头看过来,“不是让我睡床?”
叶颂依:……
叶颂依本以为这人可能要做什么,但没想到竟然真的是静态的睡觉,竟然没闹她。
叶颂依白日里睡了一觉,也不是很困,她侧身去看禾樾。
下一瞬,禾樾也翻了个身,抬手将她揽在怀里。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清浅的月色照了一地银白。
晨光熹微。
叶颂依幽幽转醒,搭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一些,她紧闭的眼睫颤了颤,慢慢掀起眼皮。
入眼是紫色的纱幔,视线往下,是白色的寝衣,然后便是面前之人的睡颜。
叶颂依把搭在她腰上的手臂挪开,小心起床下来。
房门一打开,便看到院子里忙碌的下人。
“夫人。”
一个洒扫的婢女停下来行礼。
对于她的称呼,叶颂依没有去纠正,淡淡嗯了一声,就往前院走去。
从转角处走过时,看到了坐在院中喝茶的沈清渊。
“叶小姐,要喝一杯吗?”
叶颂依想了想,抬脚走过去,在沈清渊对面坐下。
“沈大夫,我想问一下禾樾,他……”
沈清渊面色微沉,“瑾玄的情况,确实有些复杂,不过你放心,以后会有转变也是有可能的,说不定哪一天我就找到治疗方法了。”
叶颂依扣紧手中的茶杯,点了点头,“多谢。”
这种说法不过就是在安慰她,所以禾樾真的,叶颂依垂着眼睫,想着以后得在禾樾面前避开孩子这类话题了。
“叶小姐,我再为你诊次脉吧,毕竟昏睡了五日,难免会有不适。”
“好。”叶颂依伸出胳膊。
沈清渊抬手附上叶颂依的手腕,面色凝重,过了一会儿,把手收回。
“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几日可能会虚弱一些,多吃些补品补补,过几日就好了。”
叶颂依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来,“多谢沈大夫。”
沈清渊摆摆手,“叶小姐客气了。”
用早膳的时候,禾樾舀了一碗鸡汤放到了叶颂依桌前,“这是厨房天不亮就炖上的,里面还加了滋补的中药。”
沈清渊突然开口,“怪不得我起来的时候厨房里就在忙活了,你昨晚吩咐好的?”
“嗯。”禾樾说着又舀了一碗。
沈清渊还以为是给自己的,手都伸出去了,结果伸了个尴尬。
禾樾抬眸看他,“你怎么了?”
“我也要。”沈清渊双手环抱抬着下巴对他说道。
禾樾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给他舀了一碗。
叶颂依低头喝汤,视线在禾樾和沈清渊二人身上来回。
“这人一贯如此,你不用理他。”禾樾赶忙解释道。
叶颂依还没开口,沈清渊就说话了。
“本公子这叫有个性。”
叶颂依心里有一丝怀疑,但她还是将其压了下去。
下午的时候,叶颂依午睡刚起来,就有小厮通报,说长夏他们到了。
叶颂依连忙朝外跑去。
兰苑门口,长夏抱着青棠下来。
一见到叶颂依,青棠就撒开了脚丫子跑过来,紧紧的抱住了叶颂依。
小姑娘长胖了不小,跑过来的冲劲挺大,叶颂依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没站稳。
青棠仰着脖子,眼眶里蓄着泪水,看模样委屈的不行。
叶颂依弯腰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怎么了,不喜欢出门吗,还是坐马车太累了。”
青棠摇了摇头,把脸埋在叶颂依的裙子里。
叶颂依笑着同她讲话,“我们先进去。”
后面从马车上下来的莺时也是一副要哭了的表情。
叶颂依心里感动,连忙说道:“进去再说。”
长夏要牵青棠,青棠不让,抱紧了叶颂依的胳膊。
“呦,这便是那小姑娘。”
沈清渊慢悠悠的从台阶上下来,走到青棠面前站定。
“小姑娘长得倒是水灵,这双眼睛真是好看。”
青棠侧身往叶颂依身后躲了躲,明亮的双眸眨了眨。
“你别吓到她了。”禾樾紧跟着沈清渊出来,一把拉开他。
沈清渊指了指自己,“开什么玩笑,我好歹也是一个玉树临风的貌美公子吧,怎么可能吓到人。”
青棠听到这话的时候,瞳眸闪了闪。
屋子里,青棠伸出胳膊,沈清渊给她把脉,眉头确实越皱越紧。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不敢说话,安静的看着他们。
许久,沈清渊起身,拿出了自己的工具,轻声说道:“别怕,我会治好你的。”
听到这话,其他人皆是神色一喜。
青棠也很配合,乖乖的没有动作。
检查完,沈清渊脸上表情一松,“我能治,就是需要一些时间。”
“多长时间?”禾樾问。
沈清渊想了想,给了一个保守的数字,“少则数月,长则一年。”
叶颂依松了口气,“只要能治好,时间不是问题,那就麻烦沈大夫了。”
沈清渊弯腰和青棠平视,说道:“吃药会很苦,怕不怕?”
青棠坚定的摇头。
不怕,她在乞丐堆里生活了那么久都不怕。
“那好,以后你就是我的病人了,我说什么你都要听,知道吗?”沈清渊手痒,在青棠脑袋上揉了揉,成功把青棠梳好的头发弄乱了。
青棠推开他的胳膊,跑到叶颂依身边,眼睛瞪着沈清渊。
沈清渊挑眉,“你这小丫头,脾气还不小。”
“你别欺负她,青棠急了可不会跟你客气。”禾樾好意提醒他。
沈清渊却不在意,“我人这么好,怎么会欺负小孩呢。”
然而,不过一个时辰,沈清渊就被青棠咬了胳膊。
青棠跑到叶颂依的房间,正要推门进去,结果听到了什么,又转身跑开了。
沈清渊看着胳膊上的压印,记忆的阀门打开,许多画面涌了上来。
他垂眸笑了笑,笑中还带了几分心酸。
“我要怎么才能回去,我还会再见到你吗?”
说完,连沈清渊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滴眼泪就砸在了手臂上。
随便揉了揉眼睛,放下胳膊沈清渊就往出走。
“青棠,为师真觉得你天赋异禀,真不要跟着为师学医吗?”
这丫头这么有趣,以后的生活肯定很有意思,等他老了还可以给他养老。
“青棠,我看到你了,躲什么。”
青棠本人正坐在院子里的枣树上,那双眼睛也不似平日那般澄澈,看着沈清渊离开的背影,瞳眸一转,突然就有了主意。
叶颂依房中,禾樾坐在桌前,给叶颂依讲解她不懂的地方。
叶颂依听的认真,一晃神,一下午就过去了。
晚上,青棠抱着叶颂依的手不放,和禾樾大眼瞪小眼。
叶颂依夹在俩人中间,跟大的说也不是,跟小的说也不是。
莺时上前欲拉开青棠,“青棠,不是我陪你吗?”
青棠侧身躲开,抱紧了叶颂依,那架势,像极了腿部挂件。
禾樾幽深的双眸紧紧盯着青棠。
这个没良心的,白天他还帮她说话,晚上就来跟他抢人。
青棠略显心虚,眼神闪避不看他。
叶颂依张了张嘴巴,对禾樾说道:“青棠肯定是那日吓到了还没缓过来,今晚我先陪她睡。”
禾樾扭头吩咐闫吏,“让厨房煮碗安神汤过来。”
叶颂依刚要说话,禾樾就打断她,“这么大孩子了,要让她学会独立。”
说着,禾樾目光幽幽的看向青棠,青棠小嘴撅起来,眼神幽怨。
最后,莺时抱走了被禾樾强制灌了安神汤的青棠。
叶颂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禾樾捏着她的手,语气愤愤的,“你还笑,怎么能因为她抛弃我。”
“你都多大人了,跟孩子计较什么?”
禾樾强调,“她五岁了。”
“青棠跟别的小孩不一样,既然我收养了她,就要对她负责。”
叶颂依想起孤儿院那些被领养走又被送回来的孩子,自从回来之后他们的性情就会大变,很难有人再亲近他们。
既然养了,就要负责。
对于那些生而不养的,养了不善待的,以后也别指望孩子回报他们什么。
有些人总把生恩讲的比天还大,但那些父母却不知道。对于一些孩子来说,把他们带到世上的所谓的父母,就是他们最大的灾难。
每个来到世界上的生命都应该被善待,而不是从出生起就赋予不断的恶意。
从那时起,叶颂依就决定以后坚决不要孩子,她自认为担不起一个母亲的责任。因为有的时候不养,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