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
周家港面容错愕,不愿相信女孩所求。
她钟情的,是这副皮囊,还是被浮华迷了眼。
男人关掉电脑,目光沉如深海,探不清光影。
小姑娘指尖泛白,不敢抬头。
她在争取他的爱。
可惜,他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年纪,阅历,相差甚远。
何况,他身体有疾。
“商小姐,你足够漂亮,足够有魅力,足够优秀,可惜的是我今年三十二了。”周家港委婉道,“你还年轻,应该和同龄的男孩子交往。”
“享受商小姐青春的人,不会是我。”
商弄蝶抹了把眼睛,苦笑:“我明白的,周先生。”
女孩仰面,或许,她早就设想过他们的结局。
无非,君卧高台,我栖春山。
“周先生,这是住院费,这几天真是麻烦您了,下午我就出院。”商弄蝶准备好现金,很厚一沓。
小姑娘语气轻松,释然一笑。
“山水有幸,周先生,我们再会。”
周家港难得被人堵得说不出话,他要夸她吗?
商弄蝶弯唇,指尖掐进肉里,渗出血珠:“总之,能遇见周先生,与您同路一段,我很高兴。”
……
傍晚,小镇宾馆。
杨雨忻听完,皱眉:“然后呢?没了?”
商弄蝶有气无力窝在沙发上,“嗯,对着他的脸,我还能说什么。”
林嘉过去给商弄蝶一个拥抱,安慰道:“商商姐,没关系,你会遇到更好的。”
“谢谢,希望吧。”商弄蝶说。
杨雨忻冷哼,睨她一眼:“你喜欢的人长什么样子啊?有没有照片?”
“没有。”商弄蝶回看她,“忻姐,说不定你见过他。”
杨雨忻疑惑:“在哪?”
“剧本围读会那天,我走错了房间,碰到先生,先生笑说,是他将你们赶到隔壁的。”
杨雨忻一听,顾不得做表情管理。
差点尖叫。
“你、喜、欢、他?”杨雨忻一字一顿,语气颇重。
似是感叹商弄蝶的胆大包天,杨雨忻冲她竖了大拇指。
商弄蝶问:“你认识他吗忻姐?”
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多年的杨雨忻,岂止会是认识那么简单,她喉咙哽住:“总之,他拒绝你是对的。”
“商商,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太过勉强,不会有好结果。”
商弄蝶要哭不笑,怎么都这样说。
道理她懂,可还是会舍不得。
林嘉给杨雨忻使眼色,偷偷做口型:您别再打击商商姐了。
“商商。”杨雨忻温柔一回,“你放下周先生吧,长得好看的男人多得是。”
商弄蝶抱住膝盖看着窗外的景色,群山重叠,云雾缭绕。
周先生就像一阵风,她抓不住,放不下。
-
商弄蝶在杨雨忻的帮助下,演戏状态渐入佳境,生病落下的戏,她用了一周的时间补拍完。
转眼,快到跨年。
李导大方地给剧组的人放了一天假,杨雨忻要回北城拍广告,林嘉得跟着她。商弄蝶一个人待在小镇闲得无事,坐上杨雨忻的房车一起去了。
用杨雨忻的话说,提前让商弄蝶长长见识。
商弄蝶笑笑:“忻姐,你真是高看我了。”
杨雨忻手指挑起女孩的下巴,戏谑:“你这张脸,不是问题。”
林嘉起哄:“商商姐,你成大明星了我可要给你当助理。”
杨雨忻拍她:“想跳槽啊你。”
林嘉求饶,杨雨忻伸手揍她。林嘉动作快,躲到商弄蝶的位置,“商商姐,救我!”
商弄蝶护住她:“忻姐,你面膜快掉了。”
“啊!”杨雨忻着急摸脸。
“骗你的,忻姐。”商弄蝶耍赖,女孩脸上忧愁不再,她依旧明媚。
在车上热闹半天,几人都饿了。
杨雨忻让司机把车停到御坊,几人下车吃饭。
杨雨忻边走边跟两人介绍:“御坊是北城的老牌子了,价钱公道,味道一绝,今天我请客,你们随便吃。”
林嘉怯怯望了一眼店名,她还没去过这么高级的饭店。
商弄蝶有种熟悉的感觉,进门时,她遇到一个打包带走的客人,对方手上提着的袋子,她见过。
但,她没能尝一尝味道。
杨雨忻让人留了包间,经理是她的熟人,所以,给她的包间隐秘安全,保证不会有粉丝看见。
商弄蝶不擅长点菜,林嘉更是看了一眼菜单惊得直接扔了出去。
杨雨忻笑两人没出息,她翻了几页,最后点了御坊的几道招牌菜。
“我去个洗手间。”商弄蝶夜夜失眠,这会儿严重犯困,想洗把脸。
商弄蝶出了包间,询问侍应生洗手间的方向,侍应生说在走廊尽头。
“谢谢。”商弄蝶走了两步,对面包间的声音特别吵闹,吸引了女孩的目光。
包间门是敞开的,目测空间是她们的三倍大。
商弄蝶望着坐在主位的男人,眼眶一瞬酸涩。
她收拢情绪,心想有点倒霉。
洗完脸,商弄蝶叹气,选择从另一条路回包间。
未料,男人在外等着她。
先生今日换了一件黑色衬衣,头发剪短,男人瞳色漆黑,站姿随意不板正,盯着她时,那双眼睛像极了捕猎的头狼。
说过不会再打扰他,商弄蝶敛下心神,微微点头便要走。
“商小姐。”
商弄蝶止住脚步,“您有事吗?”
周家港身上酒气淡淡,唇角扬起,刹那,万年亘古不变的寒冰好似随着他的笑融化。
男人极为淡定,问候:“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商弄蝶强迫自己肩膀放松。
周家港睨女孩的背影,商小姐利落果断,对待感情不拖泥带水,是他低估她了。
原以为小姑娘会消沉一阵子,今天碰见她,周家港深觉小姑娘相比往日,容貌更甚。
原本应该松口气的某人,却隔了几秒,才收回视线。
见身后的人没了动静,商弄蝶忽视心底隐隐的痛,近乎狼狈地逃离现场。
莫名给自己找不痛快的某人,原地点了两根烟。
“周哥,快点进来,梁晏那小子猛地灌我酒,我快撑不住了。”李秉文扒住门框,醉得双眼迷蒙。
周家港踩灭烟头,“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