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必要的死亡
4必要的死亡
吉尔伽美什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而坐在树下的小牧弥奈在安静地等待他停下笑声,甚至有时间给自己换一个更舒服的坐姿。
lancer死了,他施下的魔术自然也失效了。小牧弥奈几乎是在库丘林消逝的瞬间便感觉到在魔术的加持下勉强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幸好她上半身被之前库丘林盖上的外套挡得严实,加之小牧弥奈表情不变,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她现在重伤又缺少治疗,全靠意志力强撑着。
小牧弥奈深知自己不能在吉尔伽美什面前表现出丝毫的恐惧或退却,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所以她看似随意变换的姿势,实际上是为了给自己找到一个更好的支撑点,以防止自己由于体力不支而摔倒在地。
过了好一会,吉尔伽美什才终于停了下来,他看起来心情颇为愉悦:“很少有人能让本王笑的如此开心,你是这些年来的第一个。”
“感谢您的夸奖。”小牧弥奈摆出恭敬的态度正色道。
吉尔伽美什对她这样的态度表示满意,但同时也失去了一丝对小牧弥奈的兴趣。他恢复成原来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睨视周遭的一切。
他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小牧弥奈,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开口说道。
“虽然那个‘杂种’基本上可以说是毫无用处,”吉尔伽美什口中的“杂种”自然指的是他之前的御主,“但好歹还算收集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他说两天前,lancer的御主主动挑起了与rider的战斗,虽然最终取胜,但过程并不顺利,lancer及其御主均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小牧弥奈原本就对他人的情绪变化有着非常高的敏感性,更不用说吉尔伽美什前后态度反差极大。再加之他提到的事情,吉尔伽美什显然已经知道了她身上的伤。于是小牧弥奈当即收回了刻意装出的毕恭毕敬,也不再掩藏流血的伤口。
她将外套搭在没有受伤的那半边手臂上,扶着树干缓缓站起身,歪头斜靠在树干上,眼神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所以呢,您想问什么?”
“对嘛,这样才有趣。”吉尔伽美什没有恼怒,他看着小牧弥奈的伤口,反而又大笑了起来。
等他止了笑,才将之前没说完的后半句话补上:“两天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你们恢复到完全状态,而你在这时候主动找上以archer职阶降临现世的本王,因为你知道archer在脱离御主后仍可以单独行动两天。”
听到这,小牧弥奈淡漠的表情出现了一一丝裂缝,她将头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眉头紧皱。
吉尔伽美什将小牧弥奈的变化收进眼里,但他并没有住口的意思,相反,小牧弥奈的纠结加深了他的愉悦。
“你早就知道本王的真名,也早就知道这场战斗的结局,你是故意让那只傻狗来送死的。”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周遭的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甚至连蝉鸣都不再响起。半晌,小牧弥奈才睁开眼睛,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没有否认吉尔伽美什所说的任何一个字。
“没错,我最初的目的之一就是让lancer死在这场战斗中,这是必要的,并且这样的选择对我们彼此都好,”她说,“我需要一个能够确保我能在圣杯战争中取得最终胜利的从者,lancer做不到;而r他牺牲在保护主人的战斗中,这毫不辱没他的骑士之名。”
像是为了让自己坚信这个观点,小牧弥奈又加重语气重复道:“他的死亡是必要的,是有意义的。”
吉尔伽美什愉悦地看着她:“你甚至给那个‘杂种’留了一命,却让自己的从者自愿送死,哈哈。”
“因为那是非必要的。”小牧弥奈答道。
“何况,原本就应该如此,我的王,”此时的小牧弥奈已经彻底恢复了平静,她举起右臂,向吉尔伽美什展示她今晚刚夺取到的咒令,“如果不是他偷走了圣遗物,签订契约的原本就应该是我们,我只是事件推回到正确的道路上。”
吉尔伽美什没想到在圣遗物上还有这么一出戏,但这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你只是个半吊子魔术师,资质甚至比那个‘杂种’还要差。赢得圣杯?就凭你?”
“王,但您可以,”小牧弥奈坚定地与吉尔伽美什那双赤红色的蛇瞳对视,“我需要您的帮助。”
吉尔伽美什当然不会立刻回应,他在等待小牧弥奈的下文。
小牧弥奈接着说道:“圣杯本就该是属于您的宝物,我只有一个问题需要圣杯解答。现代科技到达不了,但圣杯或许能告诉我宇宙的本源究竟是何物。我会将一切献与您,只求您能帮助我解答我的困惑。”
“您没有御主,我拥有咒令却没有从者,”她手臂上的咒令暗淡无光,“我的王,我需要您的帮助。”
吉尔伽美什眯起眼睛审视着小牧弥奈。她虽然说的是敬语,表达的是请求,但她的态度却与他以往的臣子毫不相同。她过于冷静,或者说过于冷漠,几乎把相互利用摆在了桌面上。
不不过最后,吉尔伽美什还是点了头:“这是王的恩赐。”
他稍向前走了两步:“我之身为汝所用,汝之命运为我之剑;以圣杯之名,遵从汝之意愿;我发誓,汝之使物皆为我之血肉……”吉尔伽美什突然顿住了,他意识到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小牧弥奈。”小牧弥奈补充道。
“小牧弥奈,我新的master。”吟唱还是顺利完毕了。
咒令发出暗红色的光,契约达成。吉尔伽美什留下了一句“没事,你暂时还死不了”便转身离开了。
他和小牧弥奈之间的回路不完全,且不说魔力供给了,就连灵体化都做不到,这对吉尔伽美什来说已经很麻烦了。和库丘林不一样,他可没有照顾伤员的意愿。
其实吉尔伽美什的离开对小牧弥奈来说是好事,她已经快站不住了。当吉尔伽美什走出很远后,小牧弥奈瞬间卸了力气,顺着树干滑坐到地上。要是现在太宰治再次出现,她肯定没有力气反抗了。
她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他们打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甚至还没有过凌晨十二点……
解决了一个问题,后面接踵而来的还有很多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她今天如何回家,明天怎么上学,带着一身伤上学该如何应付她那来自魔术世家的同级生五条悟的问题。
前两个可能都还好说,但五条悟……
明天是工作日,要正常上课的,不管她以什么理由请假,五条悟都绝对会不请自来地找上家门;但如果不请假直接以这副样子去上学,五条悟可能还是会凑过来问东问西……无论做出哪种选择,小牧弥奈是第六次圣杯战争的参与者这一事实似乎都会暴露。
“这下可麻烦了……”她捂住还在流血的小腹,手臂全然无法顾及。
受伤导致的失血过多已经让她的大脑有些神智不清,别说思考了,就连保持清醒状态都需要耗费极大力气。崩裂的伤口流出温热而粘稠的血液,顺着小牧弥奈的指缝流了下来,浸湿了树根旁的土壤。她感觉自己的血快要流光了。
这样下去不行,得先回家包扎伤口。小牧弥奈试图挣扎着起身,但眼前一黑,彻底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