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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送夫出策两分离 各奔前程独守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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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英从梦中醒来,其奥妙多端,正在寻其丢失未解的谜题。那么一睁眼,麻雀在外边窗台跳跳,喳喳喳跳个不休叫个不休。嗯哝嗯哝是亮天呀,这个屋子确是哪里?还没定局,心里还在想舅妈呢。嗯哝不对,用手习惯性地摸摸方醒悟过来。猛的坐起,眼就是耳朵先锋,是什么是什么?她吓得捶起西山墙,哐哐哐,双眼盯着那个黑塔。那个黑塔未发一语,顺着门帘出去。听这时顺窗纸震动声音,是胡大妈急说怎回事?脚步噔噔已转进屋来,趴上炕双手把小英搂住。慢吞吞问道:孩子你害什么怕?小英还在哆嗦,颤微的对着胡大妈脸道:我睡醒坐起来,见炕沿上还是地上,那黑影还是坐还是站我弄不清。我问是什么是什么,那个黑影跟着出去,大妈你就进来啦!胡大妈道:啊呦呦成子你快进来,别在外边站。

    成子进来站在门帘里,一只腿靠炕沿慢语道:你问是什么,我急答别怕是我别怕是我。你可能急着撞墙没听见,我的心里特难受,特加着急。

    胡大妈还没弄清是怎回事,当即说:这是怎说这是怎说?你俩莫非没好好的睡个大觉?也没觉得怎么舒服舒服。

    小英急道:大娘你走后,我不知什么时候就做起梦来,咱这里可哪见过高山峻岭,森林秀野、煌煌的大殿、无边的大海、无边无际的大火连天。可是救火的都是仙女手持瓷瓶,一个仙女也交给我一个,我一跤跌入大海这么醒来。他他他,大妈你问问他。边抬起右手指向地上站的人,我不认识他,他就这样吓我!

    胡大妈加劲搂着道:闺女怨大妈!别怨小成子。我从这里回屋就睡下……小英道:不怨大妈,谁睡觉还用看着守着?只该说句话,什么时候回的,我去舅爹家都说些什么,大妈你问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胡大妈哎哟一声,这可怨成子你啦!你鼻子底下那嘴和舅爹舅妈都会说,怎回来不打招呼呢?你呀你呀。这也不能都怨成子你呦。怨你那痹妈,放手不管。

    成子道:大妈别怨我妈。我妈是要送我睡觉,我从舅爹家回来一直进这屋,我给她盖上被。我去东屋方和我妈说话。那时已过半夜多。我妈说别说话,快回屋子睡觉!我妈拽我推我,还说我送你去。我怕惊她睡觉我不叫我妈进来,那我进来就坐这炕沿给她打更。我心里听她睡,无声无息真甜,我一边坐一边听,一边心里特憩蜜。我真羡慕睡得好。故此我就坐在这炕沿守她,我还给她盖两次被子。

    胡大妈道:这可怎能算入洞房?这吉利没取上!闺女从新来。这回你俩从新来,屋子还很黑东方刚渐亮,怎做是还不晚。成子你上炕,这事不用外人守着,看着干些什么,怎做只是取吉利。我呢我也去睡那半截觉去。她方说也就把小英放下,急速下得炕出得屋,又去东屋摸摸成瑞妈,心里说她没事人似的睡的很香。自己方回自己屋去,又接茬睡起回笼觉。

    小英这时心里和小蚁蚁串似的,无奈是懂蜂采蕊,跟道:你不睡觉还是有什么打算呢。当然自己初步是羞臊,不肯拉扯这有意无意的苗头。

    成瑞道:我马上即走,太阳出来即得到柜。小英道:那也有四十五里路,怎能一跑即到。成瑞道:街上有大车去通州,我搭伴你放心。我告诉你咱妈好耍纸牌,你不要生气,好好侍奉于她。我给了她一吊钱足够她玩半年的。成瑞是边说,就边急速上这炕。从席底拽出搭兜道:这里是什么我不知道,因我来得急促,是东樵义父给我绕在腰上的,送我骑的驴。没想李家务那放脚的他不送我到后道,叫我走了五六里。叫你受屈等了我。

    小英道:那你花钱雇到哪里呢?成瑞答道:雇驴是葛建昌,他说一直是雇后道。小英道:这放脚的真可恨。成瑞道:咱如果和他打嘴架,就会更延迟时间的。小英道:你让他,你心眼好。他也不说你好,他说你好欺又是傻。成瑞道:咱求顺序,别争嘴,都是穷人。

    小英接道:别提这些事,我问给你几天假呢?成瑞道:我和舅爹舅妈都说,咱别提给假,假期没给日子。哪天回柜都行。可我想咱是学徒,吃人家端人家饭碗不是容易。再说吃买卖饭必得循规做事,不能按自己所行破坏规矩。嘴方说手即把褡裢放在小英腿上。小英觉得压腿压脚心里乱的很,不知如何好。跟道你扔炕上多好,我心里不好受。那我问你,那跑马戏的都是天成粮栈的吗?

    成瑞道:哪里有跑马戏的?我不知道。小英道:那里没有大马和小车子吗。成瑞答道:后大门内我有时看见有七辆小车子,可不总在。每天可能外出,这事我不管,我也更不认识。再说规矩严说不上话。你提大马也有,赤兔的菊花的青鬃的,那都有人管,他叫余谷敦。这些事与咱学徒不相干,你甭想那些事。那些事咱弄不明白,内部也不叫知个详细,咱就勿用追根。我还是赶紧走为要。家里的日子别靠咱爹妈。我走后你全盘托起来。我三年出师就有工资,给你向家带。这就等今年十月份出师,再等来年就更好多。你要耐心地等我,你勿要牵挂于我。虽说三四十里之遥,咱得按买卖规矩做事。

    小英道:你定走,我不拽你双腿。可咱俩连个对面都没打交对。日后咱俩的岁数甭说几年,即是几个月都有生长变化,或肥或瘦或高或矮,说不尽的事情变迁。或可遇天塌地陷兵荒马乱,贼匪作乱种种不祥之兆,这都要人所遇所碰。我俩如遇有家难归,如何是好呢?

    成瑞虽说年岁正当其时,菁华有萃,其肾中之勇仍是未在交媾,未成夫妻之美。因此二人缠搅不休,完全在欲色之外。成瑞听至此迷惑不解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些不祥之兆怎会叫咱俩遇上碰上,你也太小心过用了吧!

    小英道:你别那么固执,不怕万一就怕万已这样。我和你说,你看你卧不住,身子连炕沿都不能粘。你的模楞儿我都不能看透。成瑞道:这有何用,还不是肚子里有个讨人嫌的心不好处理。小英答道:你说的完全对,也须你我调和一致方为上策。你听我的,我说完你再走不迟。一方说赶紧下得地,手拽成端。屋子里比先前亮些,还是黢黑,对面看不清。继续道:如偏遇不祥,或可哪里碰遇。有其名姓不识其人。识些大概不肯相信。你记住这样,我用右手捂嘴,咳嗽三声。你用左手大指二指意思是擤鼻涕那个样子,连用足劲擤三次鼻声。而后相识就不会错。来咱操作回。你先作我后应你。成瑞一心惦着走,不应付是走不脱的,即似那放脚驴一样缠绕,只好左手捏住鼻头,用嘴阿嚏阿嚏阿嚏。

    小英道:叫你无形的操作,那你擤鼻涕能用嘴呢?那你方才说做买卖必按规律,你说正在学徒。依我看你是说一套做一套。学徒是给自己一生打下好的基础,规矩是长期的原则。你现在破坏我的原则,这是家庭命运的规矩,你不服从我可不叫你走。

    成瑞一听这下坏啦,还是自己做错。本来人家说的满对,赶紧重新捏住鼻头,真真打喷出一摊肮脏的粘脓来。一掀门帘甩出门坎外地上,跟着又冲起两次之声。这时听道:嗯哝嗯哝,记住不许传人,不许做梦说睡语。如果叫多人学去,那可就一团糟到底。记心中不要暴露这个秘密。

    这回你走吧。成瑞得了圣旨似的急行。刚至二门,后边猛地抓肩一拽,成瑞心里一跳想是他妈,跟着来个翻身对面一看,哎呀!没喊出来,心说只知道可未曾见面,沙龙外甥女真是一个美姑娘。只见雪白面孔若似天仙嫦娥,胸前吊着过膝大辫子。柳眉杏眼,她是不笑,若笑开颜两颊托衬粉红桃腮,唇若涂粉艳红。头上没一只簪环。上穿一件半旧小碎杏花粉红瓣,白稍高领天蓝色的市布面,左衿纽扣是一笔寿,没有边沿一堂色。下身穿件旧青粗布裤。脚登一双半旧青缎面刺的是腊梅,还似有个小喜鹊可能是喜鹊登梅。

    正在低头算细账,他自己的外表,早吸进小英双目。

    她也没喊出来,惊讶的一笑。都灌进自己眼帘,看去是个白面书生,白净面皮高鼻大眼。长而圆还是四方脸,说不上圆也说不上方,就得说长而圆的脸庞。越端详越是个俊人物。个儿没我高只和我鼻头齐。嗯呢你长我也长,这就是一个记号。他穿的是青布大褂,一个青布坎肩,一双青鞋是双皮脸。这个打份即似账桌先生和老板。

    小英再也摁不下心急火道:你伸出手来叫我看,成瑞伸出双手一比齐,又白又润,一个杂色没有。问道:你是写账还是打杂。成瑞道:账有两个师弟管。我去城里城外是打杂,故此我得赶紧走。小英道:我是叫你吃饱了饭再走不迟。成瑞道:我坐帮车,回柜赶早饭一点不晚。那我送你出街口,小英跟道:你可千万到柜带回信。成瑞道:你送我多远也得回。咱家需要你管,你快回。小英道:那我祝你一路平安。两个这样分得手,但是两颗心都在跳还是蹦,还是一跃过云霄。

    成瑞朝西门外走去,正好大车从西门里向外赶出。成瑞道:这样你们得中午到通州,那我还是雇个快驴。这样至通川已是吃完早饭。东樵一见哈哈一笑:你怎今天就回来。

    成瑞道:家里过日子有什么事?还是柜上事多。东樵道:家庭过日子有闲有忙,这买卖可是总一个劲的忙,每天如此。你来得恰巧,宜兴芝宝铭来了一封信,叫你马上登船去。这里来一名石刚和一位徐良。这徐良是石丽华男的。都是微山彭领东继昌分派来的。

    这位彭继昌是芝宝铭的义哥,他有经济学问,现在上边也要你。现派你去微山鉴习鉴习,学学广阔经济学问。明天登船,你随身什么都不用带,那里都给你准备好一切,你就准备走。我这里交代完我也去那里。你家里诸事是否还有放不下心的地方?成瑞道:家里爹妈都硬朗,无何惦念。可说无挂。东樵点点头,这事我也知一二,有何事你舅沙龙会管理。还有夏垫往返不断人。

    再说小英在土二门看着成瑞出小柴门,再用劲看也看不见他,这挡眼的物怎那么多。如果双眼一直看着他过潮白河,再过运粮河,一直送入天成。我如每天都能看他去做些什么多好。我也能看他和男的说话还是和那些骑马的说话。

    这么多挡眼物如何看到,真真闷憋心中。天上织女和牛郎,王母娘娘用金簪划条河,真坏!我和成瑞是两道河,都说运粮河是人剜的,可潮白河都说是独角龙开的。这独角龙犯了罪一直锁在密云县一个深井里。康家湾河边有座龙王庙。据说那里也有个铁链,确底锁的是什么不知道……

    嗐!我怎想到那去呢。进得西屋还有些看不清。一头又躺在被子上,心里对这个蚂蚁窝疑惑难解。这窝到底多深?共有多少蚂蚁?心坎上越挤越糊涂。还是得去问舅爹和舅妈,成瑞来都说些什么。可是呢,我怎越想越无道理呢。唉,舅爹还是那么个格性。再说这成瑞也不准说些什么。他想说我都问知。那跑马戏的住在这里,何不向胡大妈问个底细?唉,我这也是猴拿虱子瞎掰,这都没用,还是过日子要紧。

    这时只见窗纸大亮,小英心里没在这沉甸甸的褡裢上面,这里还有什么新鲜的?不是钢即是铁,他还能出钱?他有钱也给他妈!那不说给她一吊。那这里还有铜片怎的?谁知它是什么,我还没工夫看它呢。立时把被子叠上推向炕头犄角,而后又把被子挪开犄角,又把沉甸甸放在炕席犄角,把席盖好又把被子推好。把大辫子拢一拢向背后一甩。扶住炕沿下得地站好。又把上身衣乖嗒乖嗒,胸中若有所思。一直走向土二门,左手扶左边门框,右脚登着门坎,两只大眼不想向通州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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