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贾玉凤鸡飞蛋打 众姐妹紧紧迂回(一)
信秋菊此时要甩粗胳膊,是行。无奈不能那么做,必定精神抱住廉耻。怎能把眼前展现出的所有的一切抛出九霄,一丝无挂,难呢。
众姊妹去庄户观风,当然与自己关系密切。想啊想啊,想云香娘家人都得和云香走。云环带俩妹妹,也都起了名。大妹子十二叫云芬,二妹子叫云芳十岁。小芬家烧饼铺也都走,还有琼芳家也走。还有还有……嗐!真使我心乱搅麻扬。又见玲珑妈傻呵呵抱着三岁外孙女叫筱蓉,她总笑呵呵,可也听不见多说。她闺女玲珑说她“我妈不说没用话”。可是玲珑要说心眼快性,真是不一样。越想越到天边,扭身万里。
可信秋菊虽开拓,此时迷朦是又飞又跑。是哪里?是汪洋大海。哎呦不对,怎兔子跑上月亮里去呢?追追追也追不上,正在心忙意乱,被小娟扯手一惊从朦胧梦中醒来。
原来众姊妹都进来,从中筱金和小坠子连比带说抓兔子经过。这兔子可真多,咱大娘坐轿子都抖起来。&34;哎唷!”小娟跟道:你这么说,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把姊妹都招逗笑起来。翠云扯秋菊道:大姨在炕上琢磨甜梦,我们可抓两大锅兔子肉。秋菊是刚从月亮里掉下来,皆因小姐妹进屋正是她进入梦的开始,所以传进她幻界。
小娟笑道:一扯皮袄,嗖!我们又多学一招。秋菊笑道:快都放了吧。娜春道:大姨我告诉你,我们都把兔子放了。秋菊接道:不伤性命多好呢。小妹跟笑道:放了是放了,可都放入锅里。秋菊诶呦一声,我想呢,心好也没见着那任何事项都随我的心。
正说呢,云环扯俩妹边走边说:人家都抓兔子,她俩喊姐我怕我怕。回来都提俩兔子,我一手一个是俩妹妹。玲珑道:都是姑妈手把拦拢,不叫出步。眼看手摸不放,如厕也得跟着。又招来大家笑。小娟边笑边提起那藕坑。
信秋菊道:为这藕坑,年年秋后打得腿折胳膊断,我们没有在里边捣过乱。我和你们说,这个马姓基本是女真族一名大将。说阵亡吗,他改了姓在这里落下户。正是穆桂英在这一带打仗那时候的事。这一带那时多林荫,只有乔官屯是一位乔大人带兵驻守这里,因此至今叫乔官屯。
翠云道:这肚子里可又多出一件事。金玲道:人谋事,多知多得——还说这藕坑。大姐你说呀。小娟道:咱别叫他们打得狗头喷血,给它买过来。
信秋菊道:就马五闹得冲。他闹他不抓钱,他只去放屁!有心的是马四旺,一不挨打二不挨骂,钱不少抓。
小娟道:你们一共二十七家,把你们减出是二十六家。去问二十六家的一半以上,问他要多少钱还是不愿心卖。叫王兴波王显峰去问去办。写置主信秋菊,每年秋季鱼藕减去这里留部份,全部送通州去给天成再售出,把钱走笔账。
这么一来绅董一句话把二十六家都找来。有的说哪年我也没得一文钱带眼的,还甭说块。有的说我挨一顿捶,脑袋一个包,胳膊十天不会动,还吃了三副药,一个制钱没摸着。那个说我挨了一顿骂,脚跑得快拿了一吊钱。
绅董笑道:过去年历别说话。说现在的,说坑里产量谁也说不出数来。可马兴魁心里有数不敢说,说出来怕穿小鞋。马四旺、全旺、福旺、明旺都哑巴吃点心,得过便宜,也怕在这里挂后账。
绅董见没人说话道:我看这样,每家按二十五两银子拿。好地买三亩,次地可买五亩。我看这数可不少。这样一说,没得过福利的高兴地说实在不少。马兴魁更不敢多说,这样把字写好,马兴魁一看是信秋菊买主,因他画押看个一清二楚。但是自己应得二十五两,早叫儿媳郭春香拿走,只得嗐一声。
立契完善,绅董道:都去义和永取银子,一笔清。马兴魁心里更打起鼓来,这个底垫可不小,六百五十两当时抻。怨的我们家娘俩有眼力,斗不得斗不得!他哪知道云香爸的银子拿来就放在义和永。即是没了还有孤山和尚明月的存项。
光阴不听一切,日子催的快。这天出殡是二十九,坟地即是村东马家坟。小的是痨病,那么马振魁呢?外边都说不是好好死的,也不能放正穴。其实只栽个跟头没的气。可信秋菊呢主张不入坟地,就埋自己庄窠村地里去。爷俩不能分家,别人事多我不怕。这样头天打了坑,亲族没有不伸大拇指的,人家量事量的多,自立坟地,好,好。
出殡时前边纸人纸马,纸楼纸库,喷钱兽打路鬼,一路旗伞遮天。前边到了坟地,后边还没把棺材上贡,吹打手闹丧鼓早在新坟地站住脚,敲的吹的锣鼓山响。因这两拔必在纸事前引路。那里一边烧纸事,是一边向里添加火焰,因后边一步一步走来继续向火上扔,这归糊巴匠管。
棺椁出灵,打蓝幡红幡,打白幡的没有,只两个大灯笼幡。这俩打灯笼幡兼抱罐。马振魁是云香在棺材前,有四个穿白戴孝的搀扶,马俊旺是马玉泉媳妇冯云环打着灯笼幡,抱这个罐。也是四个穿孝的扶着。两拨音乐各在各的棺椁前。供尺一喊桥衣上贡,贡尺又一喊起贡,音乐突起声波震响天空。
只见两口棺前,抱罐的举起丧盆摔个粉碎。供尺接过灯笼幡和罐都放在棺材脸前。灯笼幡插在桥衣内拴好,贡尺领先准备好条件,这即是玲珑男的李纯泰管的贡尺。抬贡有赏钱。这时灵方出得这东门,慢向南悠去。这是两个六十四人贡。
后边即是和尚经,大铙大钹大锤敲打的节奏。把人震动得不哭也得闹个鼻流。那前边两拨音乐更加劲嚎丧,都是悲调,谁听耳里谁伤心谁泪流。女方不管大小辈都在和尚经后边,有委屈送委屈,没委屈也有替。信秋菊娘俩最伤心,日后,日后可怎么办呢,不由你不哭。
乡勇是两拨,棺材前一拨,女方送殡车后边一拨,再有就是亲友绅商送殡。总的说两口棺前赴后继,风打不透水泼不进。送殡执事人是信昶王兴波王显峰李纯泰,区警和泃阳守备一百五十名,这么一路很顺。下葬时阴阳先生把罗盘拉好线,对好山向就上土。这里埋着亲友近的。从坟地坐车登回路。和信秋菊崔云香有事说的当然就得回来。
这时只说贾玉凤下得送殡车,就想抓住儿媳冯云环,问问归根结底是怎么办的,她和风葫芦一个样,眼瞄身子转。小痹崽真快,哪去呢?我眼看她抱罐打灯笼幡出来的,四个穿孝的扶着,真够谱。一般都是一个或俩,这是四个,小痹崽真够姿势的,我看着真痒痒。那四个是谁我不认得。她寻呀找哇,怎么也没有,那么问谁呢?问谁也不好问。
她顺原路回来进东门。门牌路拆完架,门里大棚拆掉多一半,车马和人大街上装车。她心里有事,直着自己双眼进得柴门,她见都是男的干活。她走向二门,这时是两个乡勇更不叫她进。她没办法,一气回家,晚上还有一顿谢支席。烧饼铺大棚明天拆,厨房也得完了这顿晚席才能交。
她垂头回家,大儿媳正巧随后也进院子。玉凤道:这回别走啦,你兄弟媳妇归街里啦。媳妇道:归不归碍我何干。我俩过得很舒心。不过我这么要走喽很对不起自心,我来向妈你辞别一声。玉凤哼一声说:你少说那些没用的话。你听我一句话不行吗?你回来我不用你伺候还不行吗。媳妇道:再过二年再说,别的无话可说。一扭头妈我走啦,还有十五里路,你儿子在路上赶车等我呢。玉风道:那王八小子没妈没爹!
媳妇道:妈你不能这样说,人脾性各有一格。不在一起是想,在一起弄个打骂总不好看,还生气斗殴,多不好。妈不是你脾性不好,是我俩脾性不好,你别骂你儿子。他很能干,吃苦耐劳自力更生,艰苦憨厚不得罪人。我喜他。你骂他我不爱听。玉风道:呦!我知道你护他。媳妇再也不多说没回头走出,出得柴门一回头,妈你回屋去吧。你记着,我给你做个榜样,一拐弯没见影。
婆婆干瞪眼,真他妈憋疼。弄得鸡飞蛋打,哪个都甭说话,我是怎弄的呢?甭管如何还得去吃这顿末尾饭。大白袍子算免去不能穿,只穿白鞋戴着白箍。这白箍要三天圆坟烧掉,可白鞋得一百天,如果自己儿子是三年,这叫守孝。
她这时给云环用心想啊想啊,是我不对。我用针锥扎过她,那我是叫她和我一条心。她说话总和我裂着,那我不扎她?越想越不耐烦,都拥上心间也不知怎走向街里。听喊这是末席。呦!闹了半天太阳进山,她入了棚。
十桌棚坐上七桌,空三桌。这七桌都是六个人,她单坐一张桌上,可茶房发菜按七桌,没有零一个人。因为再无人进席,茶坊把她引进六个人桌上,另外加个板凳道:多加一人菜。这六个乐开,如果六个人的菜,七个人吃不上算,因为按人。比如丸子每人一个就是六个,炒菜每人用筷去一趟就没多的。这北方大棚红白喜事都如此,上了就净,回去是空盘空碗。
席吃完人散去,各奔其家。她坐烧饼铺门口,小芬正出来。哪次都想问小芬,小芬一见这里等呢,心里说我给你说瞎话。她站起来抓住小芬问:你看见我儿媳在哪呢?
小芬答道:二婶,没完事我只管侍奉人,云环姐和云香姐管大事,我可哪知细情?这时完事叫我回家,内里事我不摸边。得,真推个干净。
这时贾玉凤就和气迷心一样,一直嘟噜不知怎进的家。和虾一样弯身用手捶炕,咚咚还是气得睡着。一觉醒来窗纸早白亮,一翻身撞全旺身上,不知全旺什么时回来的。举手乒乓乒乓就捶,边说:快去通州把玉泉叫回来!好把媳妇招家来,不这样无法弄一清二白。全旺道:你别折腾好不好。
玉凤听全旺不去,嗖跳下地顺门后碗架拿出切菜刀,眼瞪全旺你不去?刀随话音对脖抹去。全旺早拽住玉凤双手腕,我去我去。你放下刀去炕上躺去别急。我去备驴,你给二两银做路费。玉凤接道:你去他柜上不管饭?玉泉回时自雇脚。这样一说全旺不敢磨蹭。
玉凤见全旺走后一气又躺炕上算,想啊,怎想怎窝气。想大媳妇是哪天来的,我怎她妈没看见?走时来照面真窝死我,儿子不照面归她使?哎哟我的妈哪!她哪知这媳妇和沈春梅是叔伯姐妹呢。
云香听账,收发结束下余一百二十一两三钱,该谢支的按数退回,云香拿出七十两补赔,这事算结束。再有即是婆娘身主田加义,可契纸都是信秋菊名下,盖好税契大印。所有房产归信昶团练暂用。
小娟殷萍祝莲研究后即分派绅董商董,信昶监督修建庄户一所三合瓦房,当然是给秋菊结婚住用。
小妹史秋双三链五霞踩住地盘,给前方准备盖织布基地,所以这三合院定得向后拉够步数,因此这院前方显深。
还有唐玉书这次马上必定南下任苏州府尹,这泃阳放周复松与冯泉,前几天就派人把陈月华秀华姐俩送去泃阳任职典礼。虽然授职姐俩难割恩情,姊妹怎劝又返回。小娟怎劝怎泪流不止。那只好随回通州住些日子再议,这俩方得不哭。小妹笑道:你俩可真难割。秀华道:我俩还得学呢,学会再赴职。殷萍笑道:真无法,也是得学。
再说马兴魁儿媳郭雁香在出殡前就被云香策划出飞,她和婆婆嘀咕顺序,就入了内宅始终没回家,只瞒着马兴魁一人。就说娘家有事接走,这只不过暂隐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