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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马五伸步紧错步 婆婆使心白费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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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媳一见,这还是初次碰上,毕竟刚过门七个月,头一次见一雌一雄都瞪圆眼对上。可这儿媳也脆生,哐当把单扇门一关又上栓,婆婆哏哏乐,收住怒容也不再呸呸呸。

    可把瘸五爷气顶肚,跑西屋窗户外边去叫阵。你还有点规矩没有?你打听打听,马五爷怕过谁?叫你撅我削底?

    里边又呸上,呸呸呸是狗屁。你当谁马五爷?没羞没羞!呸呸!外边嘿的一声,黑夜见,咱黑夜见!里边不呸了,答道夜里也不怕,就不怕就不怕。痛哉!老太太打鼓开张,跟你滚啦!夜里掐不过也拧你两把。

    瘸子一听没办法,还得去街里是正事。再说男不和女斗。一踮一踮走开,他不算太瘸,两脚反正不一边高。

    瘸子算败退,夹着翅膀转移阵地。婆媳娘俩笑个满怀,儿媳边笑是边道妈你可真行。婆婆道有你护我,他不敢进这屋来。从今后咱娘俩抱着,我夜里和你睡,我叫他那好腿给我跪着请我,不这样我不去那屋!你看着……

    烧饼铺饭桌人满座,也有拿烟袋转也有抽烟的,吧唧吧吧嗒。有的瞌眼有的睁得圆又圆。有的坐有的蹲在墙根下。因马姓共是二十六家,近一支是十三家,都来小烧饼铺。长辈坐凳子,小辈的就得转墙根或站或蹲。

    正头香主没来,是议论纷纷。说些什么?只说种地。今年拉蝼蛄多,一步得有十六七个。正说热火朝天,马兴魁踮进来。这个喊五叔那个叫五爷,他大模大样坐下道:我五天没出家门,这街上变化很大。这街上还搭过街牌楼,大院里满是棚,这得多少钱?他从泃阳回来就迷惑不解,只因和那六个坐车的一起被押回来的。小娟叫放了他,不过是留他家族中逞威作霸而已。再说这丧事还得用他。

    马五口不绝滔滔文章,当然有爱听的就有不爱听的。不爱听也得听。外边进来一个女人连说带笑的道:五大爷又得着空闲,吹起横笛来。大家抬头一看是少媳妇来,即是马门崔氏,都是这样称呼,无人知道娘俩有名字。可都知这娘俩赛嫦娥,又是一对穆桂英。可也有人说你跳吧,什么人被什么魔来磨。也有心里赞叹的,是多么漂亮人,不知谁能有福气摸上。

    五爷急得答话:我说侄媳妇,是叫我们磨棚驴听喝?还是来出大主意?可我这里说呢,办什么样事的都有,没有先把大棚搭得严又严,一切都准备好。然后再请亲族商量大事,我没经过。你们大家说一说是不是这么回事。我认为这大棚就得三十九亩地。这时有笑起来的,有吵吵话的。即有说五叔你别抻心请晚,大凡事情怎能一样?我这大婶和这位弟妹,总是另有高见。棚铺可能不要钱,只放些工匠钱。

    云香问道:还谁向下说,我听着。马四旺使劲张开两片厚厚的嘴唇。我没旁的可说,只说这么不幸,爷俩连窝端,这个丧盒可怎么砸碎?

    马五爷一心给马全旺偏见,跟道:这个后来人就得照家谱行之,没什么争论。不过当前这爷俩丧事,不能办得过头。那我还是那话,亲族亲族,有权按家谱照事按章办理。

    马全旺答话道:五叔说的太对辙。不这样亲族就没用武之地。大小事情定得拿个主意,是祖宗骨肉遗留的规矩。

    云香见无人说话,接道:还哪位叔叔伯伯哥哥们,心里有话可趁热说。再也没人说。跟道:爷几位哥几个方才这些话都听到,这事摆着呢。我妈无时间来就得我来。我来也是依我妈吩咐怎办,谁拿主意是另一码事。你们推出三个能办事的再定怎么办。

    大家一听这话对。人无头不走,鸟无翅飞不起。有人说:别人也不行,就得五爷和全旺二哥四旺大哥。

    这么提出名来无人不赞成。都是亲一支,旁人只好穿白袍子听喝。那么这爷三个是正对心坎。怎说呢是骨肉近一枝。

    马五答话道:这事就得我们爷三个,旁人也上不了弦。这回咱说说怎么办。怎么办呢?

    我听说小辈,每人打脚面的白袍子这个得免。不免得有一百五十人。五斗玉米一个布,一个布是一个白袍子。再有亲朋放孝就得二百布。这就得一百石老玉米。乡亲放孝随份礼,是找不回钱来。亲朋放孝都用供果匣,随份礼也是有限,这明摆着是干赔。

    云香道:五大伯,这么说这爷俩的棺材就得在家放啦,抬不出去。那我先问问大家都谁不愿心穿白袍子?说话!

    这里大多数都穿上白袍,如再向下扒谁干呢?是小辈的都说我们这白袍子可不白穿,是给死去大叔银白升天。那个说对对对,我穿的是大爷和俊旺大叔的,爷俩的孝。一是给大奶奶大婶镇邪祛魔。二是白哗哗没一点脏,爷俩的灵魂一心无挂,三天放唁,一起去西天登极乐福地。这孝是给大爷大叔死去灵魂免罪。都说死去孝越多越好。免去小鬼向地狱拽的扯的。

    马五道:你们那么说话,谁看见死人扛枷?都见活人受罪。我看呀还是你们都把白袍脱掉交给我。

    马五这么一说都溜走,只剩马五和四旺全旺还有云香。云香道:五大伯,这白袍子都是晚辈提出来的,免不得。再说呢谁哪能白穿?谁都有个想法。这个事五大伯看不下,就得五大伯去各家扒去。趁此咱说旁的,后天接三得糊应用纸事,七天出殡也得糊纸事。这糊巴匠今天上,亲族马上就归伙。可就是这个北院大棚南院大棚,是和尚念经棚,明天就得设坛一直至出殡为止。你们爷三个是大家推选出来的,那你爷三个只管咱们亲族的事,其余怎办是我妈拿大主意。你们爷三个拿大主意,只是咱亲族里边打架斗殴,口搅不休。还有一切火灾或盗匪趁机作乱。如发生这些事项,你爷三个是负全部责任,这是保正规章。记住,我就说这些,我还有事呢。

    马五心说不走也无插嘴地方,爷三个面面相观,想说什么只大嘴一张,干痨气鼓噎。马五向来脾气大,可不敢把云香拽住再分辩分辩。只好等下晚入大棚喝酒吃饭。他转好几圈想找信秋菊,可就是进不去内宅。他吸了不少气也想不出办法来。可也无法死心塌地把这口气出来。

    可马四旺马全旺这哥俩,心也放不下过继儿子的事。哥俩都离不开五叔出主意,这两都向家请五叔,去商量过继儿子。

    马五对哥俩都答应下,明天去研究。你叫我清清心火。皆因自己走的是独木桥。别出火灾别出盗匪案件,那不是说出就出吗?族中打架斗殴好办,一旦这么多棚发生火灾是个事,我叫她把我拴个牢!大事管不着,危险事少不得我,我瘸老五又是初尝这种滋味。我叫个女人把我拴住?不行不行不行。

    吃完晚饭他得想法回家睡觉,把四旺和全旺也拴在这里。这支更打更,灵棚写这三个人的名字是缺一不可。他和茶房说肚子疼,茶房是监督一切的,回话肚子疼回家,出了事更是你的。他万没想给他戴的嚼环,他越蹦越勒得紧。

    马五是十肚子气,想回去打老婆,想方设法得回去。可二十四上半夜还没月亮,幸亏路熟。进家门都敞呢,这娘俩从大棚吃完饭回家喂驴喂猪堵鸡,只是门没关给他留呢。马五进得东屋就摸。你慢着点摸,他气得用劲胡摸,喀把剪子撞掉地下,右手小指掌处生疼,左手去揉粘巴巴的。人没摸到手被扎破,他坐在炕沿生气。心里说去街里大棚吃饭,叫谁拽家去了?他心里越想越没缝。他妈的一步不顺处处不顺。早晚有顺的时候!看家伙!坐了一会不是滋味还得回去,半夜还能喝回酒吃顿夜宵。对别漏这空子。他站起就向外走,咣当脑袋正碰单扇门那个边的楞沿上。这一下更不轻,正是右眼眉框上一摸是个大包。

    西屋媳妇听声出来道:爸爸你干什么呢?瘸五没应声。因早上你有胆拉偏架,这时你他妈充什么好人?心里这么说。

    他不言语,媳妇呲溜进西层使劲把门哐一声关上,跟着哔啦一声又上了插头。马五心里说真他妈的,给他妈的你打好基础?你上午哐一声,这时你又哐一声。这时他气得轰的一声道:你他妈的就会卡门?明天我扒房。

    媳妇不忿道:你这时就扒!我看着,看谁不扒。马五被噎得够呛,还是回大棚是主意。在家待不出什么来,心眼很活。

    可这时间也不小,总有一个戌时,此时进入亥时初刻。他没进东门,因东门进亥即上栓。他走的是义和永胡同,他不知有乡勇放哨。从乡勇来后夜夜如此。大街小巷,即是东门处处都有暗哨。他一进胡同就叫两个乡勇摔倒在地捆上,放在墙根边沿等亮天请功领赏。他说什么乡勇不听,有话明天说!你先在这里卧着!你不知亥时戒严吗?再说我俩又不认识,就是认识也不行,这是戒严规律!

    马五算认倒霉,四与攒蹄被放墙角根下哼哼,谁过谁不耐烦踢一脚。站岗放哨都有口令,是&34;平安&34;二字。要换好几次班,这么一传都知道义和永胡同抓个贼。

    信昶和绅董商量一亮天提贼。四个乡勇十足的劲连推带踢,五花大绑弄进大同店。先领五十枚赏钱。

    信昶不认得,就只王兴波认得道:这是怎说?五哥你怎不知当前规律呢?叫四个乡勇放开。这时马五方把话从头至尾说个详细,可没想捉贼而且把我当贼捉。这么说笑一阵方回大棚。这事可把马全旺急坏,皆因茶房总管是李纯泰,里里外外凡事都得他执行,说了算数。此事信昶已然传报过,内外管事都明确的知道,不追问马五瘸子。

    糊纸事的是乔官庄,烧饼铺宋巧芸娘家的爹和哥哥等十数人,棚铺是山西和贾各张,是小芬姥爷家的。今天一清早孤山的和尚,皮各庄的军下的,共来四十九个和尚铺设坛,布置七十二司忙碌的很。街牌楼东西各有哞哞哞的号筒和门鼓。

    这叫吹打手,迎接亲朋好友来吊丧。门牌楼和灵棚都各有十六个人音乐兼清唱,又叫坐腔戏。此时太阳刚红艳艳绣出来,各种音乐悠悠荡荡击破空中碧波,蕴藏着千悲万喜。听到喜心情舒畅无比,听至悲割肠断肚。

    穿白袍的男女早在灵棚经棚哭一阵,哭的是自己命运不及,处处不似崔云香。想一整夜没睡好觉。是想经棚那小鬼拉锯小磨研,上刀山割舌头剜心剜眼,火烧油锅炸等等悲剧无法睁眼。心里蒙蒙着天堂地狱人间。

    马五爷就爱看这个七十二司,一边看一边点头,嘴不断头地好哇好哇,正看得聚精会神,有人扯他手,五叔你叫我好找!快走,快,你侄媳妇捏肉丸饺子。两个出得大门牌楼碰上四旺,跟道:五叔我去家请你,五婶说你别在家等,你还是去寻他。他不回家他和我怄气呢。马五一笑道:不错,你俩都回家候我,我去西头走走,我找任九臣谈两句话。是边说就边顺街向西走去。马四旺全旺哥俩一瞪眼,谁也没捞到亲手领回家去。未成三结义却形成三分鼎,只好另想辙。

    马四旺是三房儿媳,大儿媳是滕家囤,二儿媳瞿各庄,三儿媳是西大府庄。哪个要来都是入完洞房就叫婆婆拢去。给个屋她怕生孩子费柴火。闲时都打发去住娘家。拔苗收秋,长短算只两个月左右在家,余下得有十个月住娘家。这位婆婆会过日子,无处不算。大口小口一个月三斗,一年能节约几石粮食。置买好地一亩半,如果十年利本垛起,这么计算就得置买五十亩地。会算会算,这样有点便宜的就得有吃亏的,这三个娘家是无可无不可,闺女都养得娇,每日眼瞅着还好呢。

    可街里办丧事,都得赶紧来穿白袍子,吃大棚,一亮天就打发仨小子去接媳妇。自己去割肉,可肉供给有事家杀大肥猪,这些猪杀完才能杀自己的卖肉猪。这太太脚太小,不想往返跑路就等呗。也是为了请马五爷商榷过应儿子的事。

    大府庄距高楼三里,往返一跑只一喘功夫,小两口匆忙赶紧进家,婆婆被窝还热乎呢。媳妇叫小子插二门,她脱个净光钻进婆婆被窝等小子。小子一见笑嘻嘻起吃咔嚓脱裤子,没脱上身。媳妇不干歪屁股,还说笨蛋不脱不行。这回一搂那么痛快。媳妇兴正浓,月经刚过几天,得!十月定是个双棒,可也把婆婆被子弄湿了一大片。两个一齐穿好衣美滋滋,心甜得无法形容,谁还管被子褥子的,赶紧去街里穿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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