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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忠仆秘趁地穴鬼 婆媳双遇短命郎(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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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叙谈,这位二姨抄手满应承。降珠当时放下五百两白银盖房,又把先前七亩地找回,叫那两个地主按年交粮,每亩五斗粮。因那是上地不能合三斗粮。这两个地主是白庄子的,托人花钱三年还清。

    人在马上都来替说话,人在马下即来扒个光又光。这时那位二姨带着俩小子,打个秫秸戳起来,此时横走竖走都行。

    崔涵浓和降珠当天回得北京,只是邴大人一封信递给泃阳县令,就把这事办个整整齐齐。这位二姨从此风雨足食,在这北方不讲给孩子请秀才念书,本来秀才也不像江南那么多。每村念书人也过不去五个八个。有的村春节过年写对子,拿着红纸去十里八里求人去写,村里没有人会写字。

    这么一来这俩孩子就成了废品。这位二姨把自己娘家侄女给崔强,做个亲上加亲。崔强二十岁成家,这位二姨叫侄女挑台子,自己还是大拿不放手。云香妈不敢向姑多说上一句话。

    崔涵浓以后没回家,邴大人在京三年,见机告老隐居富阳,八十寿终。降珠和涵浓总在外做官,降殊生得一女一儿,都姓邴。后至福建两广,官升至道台。而后安居那里不明下落。

    那么这位二姨也不是长命百岁,这年六十四忽然急病死去。留下儿子两个,妈死后哥俩分家。家当有云香妈的,云香妈老实,只分得三十九亩洼地,好地都叫那哥俩吞去,又兼十年九涝,地不少总吃糠咽菜。

    可是云香妈二姨对云香妈还是真疼,对两个小子也不错,只是暗中不给崔胜说媳妇。有人给提,暗里好也说不成,配不上。这份家资总护云香妈的偏祜,暗里都说这小子是那个带杈,这么一传播,无人给提亲事,一直放下。

    这人们的范围中即是这样,可云香妈为人老诚,不会办事。一来做姑娘时不出二门,二来过得门,二姨是护作掌上明珠,是希望这侄女给自己养老,早就看出自己儿不好。因崔强比二姨的两个儿子小又憨直,向来不多说。

    可二姨也是算尽则亡,留下没办完的事。死时两只大眼瞪得圆又圆,合拢不上。

    崔强自始至终不说二姨不好,云香妈傻嗬嗬,分得家独挑。云香妈还是不知愁,生了云香当个玩玩意。

    崔强哥俩没铲过地,地在哪里都不知。还得去问二姨的儿子一一指点。这地粪大也是旱涝不收,非得雨水滋润着。天公哪有那么调和?崔强见村里有做买卖鸡鸭的跑北京,故此学卖鸡鸭,哥俩一个挎车。越干越心甜,起午夜抓集镇串村庄,哥俩路途也被截过。一天夜里一个骑马飞驰而过,咚的一声砸地响。崔强捡起一看,这是在北京路上大王充左右遇到的,没看,放在挎车上。进店一看是白花花银子,足有五六百两。

    哥俩嘴严,连云香妈都不知。雀强想滋味,发财靠老九老实挣有数的钱,牛打滚也不会发财。对对对是这样,不得外财不发家。他学那截路的嘁里咔嚓,走路得手就干。哥俩手熟了,因为走惯夜路,手脚心不免都增加了速度灵敏。那么说来,就得有防身武术和武器,自卫与抗击。

    十几年如一日埋着心田,也埋着哗哗白银五千余两,无人知晓。打算在高楼开个买卖,不得其门而入。

    这眼前是十五啦,哥俩闲闷。鸡鸭生意一切抛弃,不贪其无厌,准备春种。十三日早起来,崔强把崔胜拽着出得东门,一边走一边嘀咕,来至荒岗。见从庄窠方向来一个背粪箕子的,从高楼方向跑过一条小毛驴,很快。骑驴的是妇女,后边一个赶脚的追不上驴,很适合下手。

    崔强道:我下骑驴的,你下赶脚的。等驴快出岗,崔强从草窠跳出,驴低头啃草正是机会。一掐和小鸡子一样,可信秋菊不老诚,连拽带扯。崔强这些年没遇过这样玩命的,他不能不服。这些年没害过人只要白银,他一人弄不得信秋菊,还挨打两个嘴巴。

    崔胜见后边赶脚的进入荒岗,与驴差百丈左右。马振魁喘一个,眼向骑驴的追。因荒岗不是直的有弯,总顾前不想后。崔胜从后一抓肩,马振魁想回身看,头晕眼黑一下躺在地上闭住了气。崔胜也是一愣,哪管这些,要的是银子。一摸任何没有,急跑向东。只见这女的很烈,俩人弄一个要去用手摸身,把防忘掉,崔胜也挨个嘴巴。

    崔强把信秋菊两只胳膊掐住,崔胜方得摸。把裤带解下来,哥俩一转弯没了影子。崔胜见这钱搭太漂亮,连裤带都给嫂子。因是新的,只说是在五里桥牛道沟拣的。

    现在崔云香把爸爸叔叔请至院内大棚问这个事,崔强是一口咬不知道,崔胜咬定是捡的无疑。你不放心去五里桥,那里还有痕迹呢。你疑什么心?把我哥俩当成土匪怎地?你脸上好看吗。

    云香道:不是像叔叔所说。这东西是我绣的,这裤带是我的,我给我妈用。现我是说这东西怎么跑咱家去的?而后又进入我手?这事叔权总说捡的,这时间说的可聊对,五里桥离荒岗二里,北边是丁庄子。我是说这经过内涵,无有这巧。

    可我婆婆妈是说俩人没错,先是一个,而后是俩。

    崔强道:你丫头疯魔!我嘴也难分辨。你没问你妈?你叔出去捡粪,我出去是看那村西北地去。那你俩弟弟是贪热闹,你叔送到军下大桥,回头奔五里桥捡粪拣的这个东西。可咱家就我哥俩,你说巧也不巧。这东西又回你手是起疑心,可咱家门风你不能担保?那你就按你想的,向你脸上抹黑。我也听说即是县令和你做一样。你一句话,我们哥俩死活,冤死也是你的事,谁叫我们哥俩疼你呢。

    云香道:我说的是这一件事,不是疼不疼。小妹道:你别多心起疑。事情过去别纠就完,你要再盯就盯出人命。我是这样说,你哥俩从今改正,光明磊落。咱这是大门里的话,我们都光荣,可不是不承认光荣。你哥俩听明白,身前的事摆得明白,只是身后的事可还若干。你存多少银子是黑货,拿不出来使用。我们姐俩保证你们哥俩日日高升,可要磊落把事说个一清二白,心里一没病万事紫气东来。别绕别绕……

    云香道:爸爸糊涂,叔叔也糊涂!边哭边说我上吊。小妹抱着云香闹。崔强可再忍不住嘴,这回都说个干净。

    小妹道:你把那些东西都起这来,和我们去江南。云香也和你们同走。皆因你哥俩是一心在云香上,即是有多少,也是给云香准备的。这行动你哥俩是一时之迷。可现说明事是丝毫不挂。安心的在这里把这丧事弄完就走。

    云香不哭收住,要去把爸爸搂住。小妹没放手叫哥俩走开。不然云香得撞死爹的怀里,小妹把云香好不容易说服。

    可这哥俩一心在云香身上,万事都在云香身上融化掉。内心围障透不出气,去死么,是如何如何?都舍不得离这个闺女。可这闺女又怀恨自己的路数。怎这么巧就是云香婆婆妈?唉!丢丑!

    信秋菊本是心胸开阔这么一个人,是了就是了。怎知道云香没完没了闹,这可如何是好?不闹掩下来谁都不知,只是咱心里明白就得啦。可祝莲不这么想,要规劝一个人,不能靠自己回头是岸。

    故此叫小妹同云香把事分清,而后小娟和秋香过来把云香规劝一番,方算全部解围。可云香妈和玲珑妈这几天,这姐儿俩说在心坎上,这事一点都不知道。知道的是施鸾凤、五霞、玲玲、小凤以上都已劝解。再说哭闹谁知是为何事,因有丧事也无人敢来问。

    再有就是谷敦飞虎韩翔姜雄都知内含细节,小妹叫谷敦急速去把这哥俩交姜雄韩翔参与管马。夜里的灯火和贼盗作监查,内有粗胳膊况六冯七。崔强哥俩经此这么一来,一切行动不能自便。这是重要任务,也不是一般的命令,这是防火防盗,一切都得和谷敦请示决定,不能任意随便。哥俩一伸舌头,得!瘪气!因守的十分坚团,哥俩怎不知动机。

    这天即是二十四日上午巳时。玲玲银花黄莺三个出得牌楼去大街看看,刚刚出得柴门,胡小芬从烧饼铺跑过来叫玲姐,你看从西拉过一口红色棺材。

    玲玲和银花刚站住脚,两套花轱辘在这门前站住。一位三十左右汉子穿青布大褂,青坎肩青帽盔,圆黄脸庞。深深给门岗作个揖道:请打搅打缠,和您打听一个人。门岗道问谁,此人道:马保正振魁。门岗道就是这里,问他何事。此人道:我是通州益元堂的,他儿子不幸与世长辞。

    玲玲听至此道:你是益元堂柜头耿成善,对吧?来人一愣道:姑奶奶说的对。玲玲道:你稍候,我去说一下。

    玲玲和银花小芬没进内宅,进入东跨院告诉谷敦,谷敦派人去领卸棺木。正好刚刚把马振魁的灵停好,这样也算巧。这么放在右边向后错一头,叫耿成善和车夫吃完饭往回赶路。耿成善认得谷敦,在通川不断来往眼前,只是不知和这里什么关系,总的是知道通州道台都得听令。

    玲玲三个从东跨院转个弯,进了内宅和大姐说知,小娟道这安排得很妙兴。

    信秋菊和云香也算把这块心病去掉,哭也无益。因从各方面都很明显知道马俊旺必死。

    耿成善吃完饭就要辞别,原因必得和正头事主交待前因后果,和谷敦把话说通。谷敦传进去而后回诉耿成善,来至灵前。

    崔云香和小凤、玲玲、香荷、小芬已经在灵前停立,云香和信秋菊去过,也住过那里,怎能不认得。当上前施礼行拜道烦,叙些寒温。就是说短命鬼没给东家效力,给东家和同事增添不少负担等等……

    耿成善道:妹妹和大娘都知详情。从中不断往来通信。咱们都千方百计给他想方设法治疗。无效无效……耿成善又顺袖口掏出手绢擦擦眼道:我们同事都比骨肉还要亲。他既无长寿,请妹妹看在各方面把心放宽。这样有何困难或有不周全地方,去柜上研究研究。还有一件,掌柜派我来恐怕把事办得不周详,请妹妹在各方面多原谅。这事也真真想不到,是才听佘管事细叙,得知这位大伯不幸……嗐!真是万想不到的事……嗐!他顺钱搭拿出一包来道:这是柜上辅助一些微薄,五十两白银添补着用。哪天出殡掌柜叫我问一问,好做个送情之谊。另外有柜上人名单据,是随情友谊。

    云香伸右手指桌上耿成善放的银子,这桌子放灵前,准备给摆供用。这时耿成善借此放银,没有递给云香。哎!这可是给东家掌柜以及同事们亲友们……增添这么大帮助,仁兄回去替我多加美言致谢。哪天出丧还得和亲友亲族娘舅商量,仁兄回去请东家掌柜挚友勿要牵挂。已然牵扯不少是是非非,我们家庭妇女很明显朝夕守室,遇事犹疑浅陋不堪。多求仁兄原谅吧。

    耿成善知道这娘俩心术不凡,那时在柜上住行做是滴水不漏。急速道:我是笨嘴拙舌,求妹妹向大娘问候。我们马上赶路,再见再见。

    云香等送出柴门牌楼方回上房。秋菊原定从起灵算三天接三,七天出殡。这么一来多了一个小鬼。小娟道:一个也轰,两个也推,还那样定。下晚就传出,叫你们那些亲族来穿孝。什么老人只是长辈啦,都来共同商量一下,听听他们都说什么。

    马姓人不是一样想法,也不是一个这里不见。这么声张,虽说没正式宣布发丧,可大棚搭起来,再说谁能是瞎是聋呢。泃阳县令大锣敲的咚咚响,乡勇各个抖擞火枪抬杆大砍刀,在这院子和大街上转。还有厨房每天香气飘到四面八方,谁人闻不进鼻子去?有谁眼不看入心中?

    再有马兴魁这一状弄得丢盔落甲。还不错,欠些没打二百。可是吃几顿小米粥窝头。肚子十分窝火,现在更窝火。因马门信氏顶了马振魁的保正,王兴波的商董,王显峰的绅董,信昶又升高楼团练,可都是自己未曾算计上。

    那天拉着小毛团回家,一气就躺炕上。但不知那马门信氏头顶黄狼还是胡仙,为什么一个县令向她那里停住?想到此两眼是天旋地转,迷迷糊糊。经过两天方听马全旺说,只是说咱这官司不能向下打!我说五叔,大奶奶是顶着胡仙呢!不是这样,我说五叔,那些跑马戏的丫头她怎嘀咕她家去的?依我说咱摊那打官司银子?您那!我说,五叔都退回吧。

    马兴魁一瞪眼,什么?三百两退回?我去哪里找去?没这三百两唐县令能上高楼来呀?再说这官司从哪里加起些引起火来。哦,你们这时泼水还要撤柴?我原起说过每家五十两,拿出来别想向回要。这不是去做买卖,官司输通进门就得花。先和县令讲价钱?你去你去你去。

    马全旺一瞪眼干哼哼。马兴魁跟道:县令绅董商董团练,也不是为咱马氏一族立的。县令来也不是为咱马家事来的。官司是官司,目前伸手怎么办,还得从这步数向前说。我听说,我没去呢。俊旺尸首装殓好送来。那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准备?全旺道:按礼数,他应过继是我那小子,她要大的二的都行。

    马兴魁道:招哇!我问你,县令绅董能管理这家务事吗?这时你应该去找大奶奶,去套套口话。你在这里多长心眼,你别看那天杀那刘家河吴春檏害怕。他那是一码事,咱是另一码事。你回去和媳妇商量,该把二小子过应那边给大太太当孙子去。我和你说别把心放错,马四旺那边因是叔伯长兄,他是三个儿子。可按理应过应他那边的,我给你作点劲,你们自己再多使点劲,一色六猴准没错。外边有人咳嗽,五爷在家吗?随声音全旺走脱。

    儿媳妇答道:小拴什么事。小拴道:大奶奶叫我把老人还有长辈的都请去。上烧饼铺那边商量发丧大事。马上就去。还有是小辈的都去穿孝。每人打脚面的大白袍子,说什么话的,我是七口人七身大白袍子。

    这媳妇跟道:可咱家只我穿上一件,遂进西屋向婆婆跟道:妈你听听,我爸爸还给东头我二哥出主意呢!真是猴拿虱子——瞎掰!老太太道:我和他四十三年都没管过来,脑袋大包撞无数。这样好,谁见都是五爷。现在他想斗街里头那娘俩,算瞎子点灯——白费。甭管他,白废话,可了那男人坯子。这娘俩是在西屋说话,因西屋是两间敞大炕。东屋是一个套间。明间住人套间盛粮食。这主意好,又省房又免去丢粮盗米的。农民过日头不细心不行。

    马五瘸子打发走马小拴,站在西屋门帘外听声。老婆子当着儿媳剜他心呢。他嘬门不对牙口,掀起门帘一招手道:你出来。老婆向来没有拧他过,总是顺他。今天不知是黄鼠狼附体还是刺猬托身,立时把鞋帮子放下和老头子叫阵,呸呸呸没骨头!呸呸呸你活着现吧!呸!

    呸呸你摸摸脑袋那大包!是石头山凑的,还是砂窑烧的。呸呸呸呸呸呸!双眼瞪得一样圆,嘴是一个劲呸呸。你再把那只腿摔瘸喽!呸呸好架双拐。呸呸呸!旁人不都说你五瘸,祖坟无德,总还要我牵着你鼻子挨牵连。呸呸呸呸你你混死!你混死!呸!你两眼睁睁,外亮里头黑!呸呸你留神那条好腿再绊瘸!呸呸呸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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