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唐县令巧断杀案 马兴魁告状失策(终)
吴大生上堂,一听惊堂响,再看两旁六役横眉立目,他有些心虚要咬不住,因这一套完全是无中生有。
后边屏后早传过,凶手已在十日前逮捕入狱,行文入京听候法办。这么一来可把吴大生害苦,此仇报不得。妄作诬告罪加一等难逃。这保正靳尚聪也头汗大出。
只听县令一声惊堂木响,问道:吴大生,吴春檏和你有何仇恨在心,从实招来。如果吴大生死咬,大胆登堂还是十拿九稳,可他不敢咬,拉回头来明说了自己家丑,实为痛心。实是想借靳长明之死雪此一恨。
靳尚聪倒吸一口气,幸亏把他拽来。靳尚聪答道:那个杀人不实,是无空造有形成欺官之罪。可这奸夫淫妇,俗话说捉奸要捉双,这个我做保正没有追踪去捉奸。我如和吴春檏那样推门就进,是搅扰人家过日不安。县太爷问在我这里,我有实话奉陪。查吴春檏十几年如一日,确有此形手段招逗妇女,惹逗男忿女妒。
县令道:城乡均是如此,偷盗奸淫是搅惑民情不安。吴大生你听明白,不算你诬告,你是戒心强,割掉吴春檏家庭即无风波,保持声誉护助妇女羞耻。名不外扬,你这个手腕高,本县允你这状。这一套都是从屏后传过纸条,可杀人一案未果,婷花计上眉头。定是吴春檏和其死者之妻勾搭泄露,不是这样,身上带着五两银子不缺不短,衣帽俱全?对对对。立时准状,十五日发签。
故此四个捕快去刘家河,吴春檏正逍遥去军下逛庙,靳尚聪领四个人去军下,吴春檏看马戏,靳尚聪安排下去。吴春檏还在乐哈哈看狗戏,乐个腰疼腿软。这是他每天玩弄女人酒精过敏,饶有余兴。可见人中乐极生悲者频繁。
可李孝义无心出头露一场之面,这三位叔父不答应,非叫小子露一手。不给群众看给谁看呢?太他妈保守。李孝义拗不过无法不从三位之命。这方进场,没想报名,可人家非问明白,这无法不说,只没说家乡是那里。人家也没问,知道是泃阳公差何需啰嗦。
李孝义一离场,链子就给吴春檏戴上。他还说人家开玩笑呢,其实他心里的鬼胎还在胸中迷糊。他想回家再看看露水媳妇和自己老婆,依不了自己,一路风尘,四位骑的是中等走马。他在地下跑,跟不上,后边鞭子没头没尾的打。吴春檏叫四位老爷放了我,我许一千两银子。公差道:你上堂对清楚,一文银子不会花掉的。快跑快连夜回来。我听说你的事不大。只为你家娘们丢掉一只小鞋子,这可是打嘴打了老婆舌头的事,这你也领我四个请你一趟?快跑快跑。
四十里路天黑下,那也得交签。可县令一心立即解决心头这案,是否合乎这小姨子的猜想,是不是灵验绝招。
惊堂木一响,下边跪的是吴春檏吗?啪!心里有病的人怕见官,早哆嗦起,心里杀人邪念堵胸,心思透出唇边想咬住不说。
惊堂木又震大堂,哄一声霹雳响。杀死靳长明你隐至现在不自首,还得老爷用铁链拽你?请你?给我打!刚翻倒,老爷我说我说!因靳长明媳妇愿心跟我,靳长明不愿心应允,他当我面也好背地也好,向我咬牙切齿。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
县令道:好你个祸乱分子!你把人家日子祸搅不安,你还心中不美,动尖刀利刃跟踪追杀。好你个恶惯之贼!你要从实招来!把你所为一一报上来,同本县调查细底无错,饶你一死。
这吴春檏哪来的贼胆子,滑溜甜嘴也只对淫妇,现在可使不上。只好一一说个详细,要比保正靳尚聪多一倍的说弄。
屏后不叫多问,卡监入狱,专等上文缴回是绞是剐。
这天十七日,就接高楼马兴奎的击鼓告状。
冯婷花双手一揉脸蛋,一挑她那会说话的眉毛道:不好不好,姐你想,从去秋至今春,不来是不来,要来都上。俗话说喜不单来祸不单行。做官的如屡碰人命案件,这可是不兴旺之兆。断案如镜不如水波无浪。婷兰道:做安定的官,一年之中无打司告状。可民间的事不平心,他可不就得来县告状。
婷花道:姐你真是,你忘掉通州道台?咱去访时他说做官先治为本,执行布告以捕匪安民,繁荣县镇,与农民和合一起,就不出无头无脑的人命案。这时咱来此过三个年了。可按日子是同治三年九月十六上的任,这以前不安定,没想到先以治为主,这几年还是五谷丰登,就把贴布告安民忘个净!
婷兰道:你别等尿出来解裤子。事已至此你先解除这个案子。咱跟着杀他几镇以法示众,跟着贴出布告安民捕匪,捉地痞流氓。咱先听听这桩告状是因何。
外面书办念状:
高楼镇保正马振魁,年四十三岁,身死不明诉案。我朝施男为义死,女为节死。是我朝法定之荣。现兹我族弟振魁于本年三月十三日,同妻马门信氏同心一辕,赶赴军下去过庙会。路过距本镇五里之坟地名为&34;荒岗&34;。依此地形四至方圆均称里许。此地杂树丛生茂密,夹此中间路一条,乃是东西通行车轨人马之路,直至军下十三里。此路可谓之明,未曾出过劫路打闷棍之盗匪,是有悠久历史的。
是日于辰初刻,马门信氏路过此荒岗,口口声声宣称遇劫路贼匪。而后即是在同一个时辰,遇得庄窠村田加义救己脱险离难,护出马门信氏。可马振魁身死。原因定局值得清查对证。此刻此时又逢高楼东门里烧饼铺胡大推挎车去军下赶庙会,路过荒岗碰遇此事,故将马振魁尸身推运回家。至家马门信氏一手操纵,主使田加义置棺入殓囚起马振魁棺木。
而后即是当日晚夜,被我追查,田加义即住马门信氏宅内。天明十四日太阳未出之前,马门信氏骑驴仍赴军下娘家过庙。其驴后赶脚者即是田加义。似此一狼一狈为奸,视其夫之死不宣不问,高楼人所共知,众目皆睹。
系因亲朋近友出故多端,谋巧窃私。皆因田加义是马门信氏之儿媳的姨父,故此两人勾结暗害马振魁,是理所当然的。
小民大胆出头为族弟申冤雪仇,申冤雪仇,粉身碎骨证此暗箭。切切泣血吐痕申案。
请:
青天大人两袖清风,归结此冤案。
本朝同治六年 三月十七日 高楼镇民 马兴魁 具
县令听完惊堂一响,马兴魁你多大年岁?答小民五十九岁。县令问:你既肯定那块荒岗无截路的。那地方你写方圆里许,历史上无截路的,你下保证画押。不能说了话不算数,这可不是游水而过。好,马振魁真是条汉子,他右腿瘸着,县令叫给他个座叫他画,他不打愣画完。
县令又问你这状纸是谁给你写的,答本城仁合饭庄宏老给写的,问你给他多少银子,答十两。县令哦一声道:自要诚心来打官司不多。那么我问你,你镇绅董为何不报?叫司职的查?高楼绅董是谁。司职的道叫王树声,商董柳振芳,保正马振魁。
县令又追问:马兴魁你说一说什么道理。马兴魁道:这话要从二月二十八说起。绅董王树声病了,急惊风。柳振芳得了急瘫火。可柳振芳现在还没死也不中用。王树声在三月初三日也死去,本月初十埋的。现马振魁又死去。故使得种种细情无人查实上报。县令叫住口。
惊堂木啪的一响,马兴魁,留神你脑袋!马兴魁道:老爷!我这话是板上钉钉,一点错无有。&34;好!&34;县令跟道:公堂无笑言,你即知道这些事……
正说话从屏后交出条来,县令一看是说马上追问他,马振魁是十三日死的,那么他没死之前这马振魁保正去哪里啦?既然管这一镇,你说从二月二十八日起至今日,足有十九天的期间。在十三日马振魁死,向前推起还有半月期间呢,那么马振魁这半月做何去?这马兴魁没想算这细账,他只想着告田加义,没想能连在一起。马兴魁一听问,成了属毛毛虫的,是继续告还是走,筛起罗来。他接不下来话茬。
县令啪的一下震得马兴魁低下头。耳边听道:快说!马振魁家都什么人?答:振魁死去,他有个儿子在通州益元堂药铺,今年十九岁,大肚子病马上也是要死。
县令哦一声,马振魁家有多少地?答三十九亩,都是庄头上好地。哦哦,县令还要问个底细。
屏后传来一声退堂,这么一声退堂把马振魁留下听审。原告变成被告,监押拘留听审。哦!三班齐喊堂退下。
唐县进入客厅脱掉官服道:他敢具结画押,真是蠢猪。甭说一里左右茂密丛林,即是平川大路也有偶遇盗匪。婷兰道:他这是家族三五成风,趁机霸占争夺家资,并非是给马振魁申冤。而且为什么那绅董是死,柳振芳商董是病,这三个相继亡的病的?再说谁家都有老少,谁都更有个心眼。如有不平怎能忍心下去呢?不忍就得极速告状,你看半月之久无有丝毫声音,独马兴魁挑枪一战。那么你们看他写的,这位马门信氏把马振魁棺木囚起,仍去军下娘家。
冯兆廷道:军下只信团练一家姓信。婷花道:那这马门信氏可能是信团练姐姐妹妹的。再说谁遇上事没个想法和计划,谁也不会等着挨打。
婷兰道:当前别理他那些事。一个镇没了头脑,还无人举报,这是件大事。可咱也是闭门家中坐,等来报吉凶。咱们有马兴魁的担保状,偏不说请字,咱给他来个虚虚实实特约证。还叫那四个去趟,必把高楼弄个水落石出。
这是三月二十一的出签,因下过雨路途泥泞,迟了两天。孙仲接签一看,这哪是逮捕,分明是捅他起火不起火。孙仲周复松冯泉是多年老捕手,武术都有一套,四个驰进高楼东门,就见乡勇往返不断。
孙仲带着三个去当铺查访柳振芳和绅董王树声,方知内含细情。辞别冯掌柜直奔义和永,去寻信昶。信昶给孙仲介绍道:这是未接任的绅董。他是高楼辛庄王斌斋,号显峰,这是义和永东家,他是程官营的,姓王名建号兴波,就是未上任的商董,我是未上任的高楼团练。这两天下雨未进县报旧登新。你四位来正好共同明确一下。
孙仲道:我们来是县令一直替这里担心,故此派我四个追查原委,还有保正马振魁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一直走这四十里路,怕没地方去吃饭喝杯茶什么的……你看这是县令出的签。
信昶接过一看,拘不拘逮不逮捕不捕,还来个特约。王显峰道:这位表姐在这一方算说的出,县令也是另眼青看。信昶道:那这签不管怎样,我做不了家姊的主。这样咱都去那里坐去,听听怎么吩咐再定。孙仲答道:就是就是,应该如此这般这般。
这样七个起身,马早已寻人遛去,人齐身朝东门走去。路南柴门站着岗,四个乡勇雄昂昂的把这个街门守个严。
孙仲道:这里比县上还森严。这样一说几个都笑起,是方说是走进东楼院的席棚。自有况六冯七看守,见到李孝义互相拉手问长问短。可是孙仲三个,那天在军下虽说未曾接触,也是一揽如故。那么跑马戏的在这里又搭大棚做什么。
飞虎韩翔认出来人,立时寒喧起来。信昶拿着签,心里说还盖着县印呢,当即交给谷敦。谷敦一见乐道:你们吃茶喝酒,午餐别等我。扭身走去。
那么这四个和信昶并不生分,只和新任王斌斋王兴波不熟悉。那么这中午饭准备吗?不是准备,每天如此。这中午是十六个碟、四碗、四九寸、一大海碗汆丸子。这样的过度,哪时多个三桌两桌是不显麻烦,可孙仲心里不能不敲不捶眼前事。
这里正吃完谷敦也正回来,交给信昶一封信。信昶交给孙仲。孙班头双手捧过来一看,上写唐玉书受命。
可封口上面戳盖的红字“御”。他心里不由漫想起来说:我说这里森严的岗哨呢!哦,原来如此如此。将信插入公袋,立即告辞。一路飞行驰骋,他心里和锯齿一样没主意,叫他拉痛。他怎也想不周全,马飞进县城。
进得县卫把信呈上交了签,县令一看没辙,是一直进入后宅内室。虽说数步之遥可肚子软硬不明,是敲鼓是捶锣。
婷兰正和婷花说,在通州听道台说过钦命,可都是女的,都是十五六七岁。道台为何说这些呢?因这道台和她舅舅有旧交往,这姐俩进京就住那里,故此心里存在这个事情终过。
此时唐玉书递过这封信。婷花接过就闻着有香味,道你是不是偷香粉抹了你一手。
唐玉书道:这才没有呢。婷花又把信放在鼻头前,妈呦一声,这香味是这里的!又呦一声,姐你看!这回可叫咱碰上。婷兰随手抻过信去,看正面看背面。
婷兰跟道:我说什么来的?你看戳个红&34;御&34;字,再有写的可比咱写的漂亮。这回心坎上甭放着,可碰上了。
姐俩大眼珠子对着视钱。嘴里同样惊叹,这回可碰上,这回可碰上,这可如何是好,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