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崔云香测量家度 信秋菊遇难逢蛇（终）

    她一说话把这娘三个逗得笑不停，这小芬妈是边乐边抓起笤帚疙瘩对着小芬冲去。好在笤帚半路掉在炕上，小芬早跳到地上道：我去拿铁锨去，怎么费劲也得开埋，哼哼，总不能总放炕上当个玩意。

    小芬妈用这几块新布搭尿戒子，把死孩子给包好，抱起来随小芬去东跨院，埋在墙角。回得屋云香道我奶水还绷绷的，小芬道你搂着我，我吃奶。小芬妈正说呢，这丫头她整整吃我五年奶，她那骨头怎不结实？小芬扒在云香怀里咂摸，咕咚咕咚吃个够，直到再嘬不出来，还用两手揉个没完没了。把云香弄个骨酥筋麻只觉特舒心。这一下奶上去，这两个乳头和姑娘一样畏缩起来。

    这就叫干净利落万事大吉，云香跟道：大妈你说，我跟我妈我们娘俩够蹦跳的，我总说，我妈总是又信又疑。

    秋菊道：谁疑来的？我是总脱掉裤子想就得，见好就收。小芬妈笑道：是这样。依人算没穷汉，你们娘俩可算的上——嗯嗯呐改一下，马家女将。可无人说个不好，这可是一脚泡自己走出来的。可有一样，小芬你大婶，我说了几次。我说他大叔从小就那脾性，管不过来。你臊他他就赖，别真真饿坏。咱这老娘们，我不是说下贱话，破烂有个男的是靠山。谁都愿心碰上个状元，你看唱那杀美案。虽说是戏来比划，那陈士美中上状元就把秦香莲扔掉。那是容易，可省吃俭用供他念书，都犯那个死心眼钻牛犄角，都弄个鸡飞蛋打，老包犟劲上来更不让。那公主如果把香莲认作姐姐也就“霞光万道”，不不非犟，偏仗皇家身份以势欺凌。得，一下全完。我想人间不上戏的事比这杀美案可能还要离奇呢。

    云香道：我妈是梨山老母。只要抓住缺点，这气非碰到底。给他两句好话叫他知错改正，咱还得过日子呢！婆婆道：依你娘俩给他个台阶？小芬妈道：这多好，这我也敢去那屋说几句话。秋菊笑道：这可又该他出头。

    小芬妈随下地去西屋，我说芬他大叔你别总躺着，有什么见不起人的事？有，知错改，就是活神仙。你别叫这娘俩跟你着急。本来出去不由人，谁能用绳拽呢。好和坏的事那不很明显吗。如要不知是坏，可做的时候总瞒人呢。

    马汉三是头朝外躺道：您也和我费劲，本来我早就后悔，可就不想退出身。我总想有些吃喝吸烟便宜。

    云香道：爸你上了瘾，我妈她能叫你抽吗？再说也不能花那笔钱，你还受罪。你躲十天八天不回家，躲初一还是躲不过去十五日。我妈为谁呢？还不是为你好，我妈才能好呢！那么我们也跟着好。您说对不对呢？这些话我大妈和我妈都说过几马车，那你不上套拉，非得撞碰上&34;神仙&34;。你至今也不说是长是短，骑驴到底去哪里，至今您死气不出。可你心里自己打架吧？说不出口来。也是呢坏事难出口，好事满处走。爸，你赶紧起来吧，我妈真着急。你把我妈气死我是用劈柴削你成肉泥，可也不能算完。

    这么一说婆婆先笑，这马汉三也笑起来，小芬哏哏乐，把云香和她妈都拽回那个西屋里去，又说回话。小芬娘俩回家，是边走即是和娘俩说这多好。这我娘仨，芬要去乔屯，我娘俩去贾各张。

    这么个家庭本来么人口不多，孩子死掉还是三口。别的想法不合心气，可日子是红光普照。

    挑一些水喂喂小驴，也不去套碾使磨。驴总是烧饼铺用轧碾套磨收拾地等等。

    这样过了五天，婆婆不放云香。云香想不通顺，虽说因为没出月子，自己体格还说得出，那么自己还是去厢房去睡，叫小芬作伴当。婆婆不干，云香道：妈，您这样不像话。人间大道理……婆婆一捶子没捶着，云香跑到门帘一扭头。婆婆道：我不捶你你顺嘴胡喷。云香道：这也是您挤出我来说的。您有劲甭捶我。停住不说。婆婆跟道：你说呀！

    云香来个龇牙乐，又一咧嘴。您有劲给我公爹使上，两全其美。跟着跑开。婆婆后边追道我不撕你嘴。云香跑进厢房两手扶门又一伸头，妈别跟我使劲，您想法啃出玩意，肚里变出个肉疙瘩。咚哐把门插上销。

    婆婆道我坐门守你，你别出来撒尿。云香坐在炕上紧靠窗户猫眼洞。她是哏哏乐边说：我要尿裤子，怨我妈不把我撒尿。婆婆外边笑道：出来我把。裤子尿了能换，房要冲塌怎办。咚哐这门开开，把婆婆吓一跳道你把我吓住，边说娘俩都进厢屋炕沿坐。

    婆婆跟道：我跟你说，我不跟他睡觉不着急。他把你斗上劲头来他没劲，进去一会不停，耷拉挤出。你说难受不难受。

    云香把婆婆手拽住发愁道：妈你今天说在这里，您那儿子也是那样，一进去是有劲，没停一出溜，有那么一点东西似的。可我不知难受不难受，没有什么感觉。我就说这孩子活不下，都说吗，爹的骨头娘的肉，这回您信了吧。婆婆道：这可怎办，万事都可试一下看行不行，不行换一个。这个不施行讲在头里试一下，你说这是固定的，真烦人真烦人。

    云香道：出去拔谷子苗，这些媳妇都嚼这些事，不提旁的。问我有什么样感觉，我说我就那么样。不知道就有孩，还就那么一下子一出溜就吹台。

    那六个笑，这个说一夜那个说半夜，少说是一个时辰……妈你听，真烦死人呢！婆婆嗐一声，别提啦。

    日于也不知怎那快，明天是十三啦，云香道：妈你明天叫我爸赶驴，给你作个伴。从丁庄子走叫我妈来几天，给咱做点好衣服。她能裁新式样的。

    婆婆道我还是真得走趟。我上午去下午回来。云香道您住两天呗。婆婆道：你别叫我住。我一会都怕你长翅膀飞掉。云香笑得合不上嘴，得得，那你守着也能飞。

    十三日一早东方半天赤红。云香站在二门楼的门坎上看那看那，喊妈妈你看，今天挑稍哨，先给你一个鸿福齐天，我这么一看我比吃炖肉还香。妈你叫我爸去给我割斤肉去，我一人吃斤肉饺子。婆婆道：你甭撒手不由人，割肉是我也想到这事，真又走你后边去。云香道：走我后边不走后边的……我告诉您，您听我话。您从高庙奔丁庄子，可不远。可比您走那千八里经过那荒岗强的多。我不说您也知道，那荒岗不断出吃&34;生米&34;的。

    婆婆道：你就不说吉星话，我这岁数怕什么。云香道：妈！你也是！一咒十年旺，神鬼不敢撞。

    娘俩梳完头，缠脚换衣服，云香给婆婆穿的是天蓝色绸子褂，袖口是绣的二寸边沿玫瑰花，耳坠是包金的只是一环。梳的盘龙头。可大多数都是高官大后尾，她不戴那玩意。发髻插一件白银的合欢花，戴一朵买的锦绣牡丹花。别看四十二岁，白得嫩生，好似二十岁多点。穿一条青绸裤。穿一双青缎子绣的是马兰花帮鞋。上身衬是白绸的和一件旧浅红褂。云香把钱褡装好十两银子，又抓两把同治钱。两头一称穿在红裤带上。时间是卯末辰初那么一个左右空隙，婆婆在二门外骑上这驴，驴屉上边是个褥套。这是旧棉花摞成的，是和钱褡裢一样，不过大的很，两头可装任何物件，专门准备骑驴骑马用的。有青的或蓝的，他家这个是蓝粗布的。云香又把一个新褥子拿出来怕婆婆磨屁股。婆婆好利索不要，云香勉强不过道：妈你千万别走荒岗。从丁庄子也就多走一里多路。婆婆高声的答在是是，跟道你好好守家，谁找别出来，等我回来再说。云香回屋剁肉一人吃饺子。

    秋菊骑驴是一条腿编着，右腿垂着。小毛驴一出东门就犯性，应该向北方是去高庙，这驴不听使唤，拽嚼环就跟没拽一样。叫它站它没耳朵。四条腿紧蹦，把秋菊颠颊颠起来。其实这股道是人行车往大路，那么这荒岗距高楼四里之遥，北至高庙二里之遥，南至庄窠五里左右，东至丁家庄三里左右，确是野地方。这荒岗形势据说是宋朝时，也就是那么个范围。这是一个镇，后被军火还是抢劫传说不明，反正石臼砖瓦盆碗遗迹不少。所以年久林木茂盛，大树成材就砍，即是拳头大的树也砍。这是块公地所以偷伐很厉害，只总余二三寸的榆杨槐柳，还有很密的蒿草。更有很多杂花例如牵牛马兰野牡丹芍药蒲公英，药材有桔梗苦参白敛等，说长顺道一里左右，南北一里也欠不多。

    云香说吃生米是截道，就是指路截贼，不知哪时出现，那么来下子。

    秋菊去军下就是这股道，自己不断走。还爱这个地方清秀。你要说林荫茂密遮天，并不是。但也没听说死过人。秋天到来还爱寻个什么花的，这里各种小鸟也多，吱吱喳喳是好听的很。这马汉三怕挨骂加紧追，头身都出汗，他基本跑不动，本来招硬就喘，秋菊也不理会他，小驴跑乏了就不跑。秋菊心想从这边走，回来再从丁庄那边把庆奶奶接来，不这样也不行，这时眼前就要到这荒岗的树边。驴闻青草味也不跑，可把马汉三累坏落远。这驴要是还从家那么跑一蹿，就过荒岗。可它惦心啃青草，秋菊拽这嚼环，没有它脑袋硬。小鞭抽屁股，你抽呗我非啃两口，才迈几步他再啃，都快出来东头林边子。

    这秋菊一心和驴争路，眼盯驴头。她这时身不由己离开驴背，秋菊此时知是人抱下来的，只看不见脸，此时急得摇身子，仍被抱进林荫密处，看见两个是捂着头脸的男汉，一个后边掐腰一个搜身。秋菊玩命两手抡着打。后边人把两边胳膊卡住，没扒衣服只解裤带，是红绳连钱褡裢拿走，俩人一转弯没影。可把秋菊气的站起来骂。她基本不会骂人，急了胡诌也骂不出花来。裤子没了裤带站起就得掉，掉了也不知是光着腚。

    这时把马汉三忘干净，只气得憋胸，低头提裤子，只见一条碗粗一条红冠子，即从眼前爬呢，见头不见尾。不知是多长大蛇，自己吓的妈一声。她想扭头就跑，跑没事，你得把裤子提上再跑不绊腿。这么一来连惊带怕，一个跟头栽倒吓昏过去。她正栽倒正有一人来扶，把秋菊赶紧扶起来，想把裤子拽好。

    这个行动是双管齐下。嘴是一个劲叫庆奶奶庆奶奶，双手不停的连揉带拽向上提裤子。他急的出一头汗，都把自己一切忘掉。

    也因相对的并没延迟时间，秋菊缓过气，他拽住双手还是替秋菊慢慢振作厥气。手凉脸刷白，都缓过来回暖又经两袋烟的功夫，双颊方现红嫩。

    秋菊睁开眼看，长吁几口气跟着妈的一声。你看那是什么？这位答没什么没什么。

    秋菊嗯一声，跟道没有没有……那你把我抱起来……她想着是马汉三，问驴呢驴呢？这位答道：庆奶奶别慌，压压气，这里没有驴，我没见到没见到，你清醒清醒再看。

    秋菊被扶起没站好，裤子整个掉在脚上。上身衣服过屁股，两条大腿雪白肥嫩的皮肉露着。这时完全清醒，自己赶紧毛腰把裤子提上，嗐的一声道真真倒霉！

    这位把自己外边腰带下道：先系这条，找到自己的再给我。庆奶奶万别着急，把气压压。

    秋菊明知裤带是叫两个都围头脸的给拽走，还上哪里寻，这条腰带再脏也得暂解当前掉裤子之急。一边绕一边转身一边想，不是马汉三那么是谁呢，那么是谁呢？怎想啊不上嘴。想啊想啊并非想一个事，眼前事堆满心头，乱七八糟都拥上心头，拥哇挤呀哪有尽止，这时好事不上心头，都是割心断肠子的事，想都未想过，做姑娘那些繁琐事，不出阁妈也没地方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