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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崔云香测量家度 信秋菊遇难逢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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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俩人要不跑还得半个时辰,碧霞已然不管他俩,当然是放掉晴明穴。如不放必定得回来,因他神思总在幻境。

    这俩向军下跑,还欠五六十丈远。信昶的媳妇正在村头向西望,看看姐姐来没来,总想迎出半里地方称心思。正在瞪眼遥望,看见信昶跑向家去,片刻后又见信昇云在前玩命跑,后边就是荣悦斋追。她心里说这俩是打起来?那我赶紧向回跑,上大门。

    她更玩命跑,扭起两只小脚一蹦哒一蹦跶,紧紧拽。即是头都没回,怕耽误时间。先拉左扇后扯右扇,咣当一声哗的一下,插上下边管。上拴是来不及,身子背过脸用屁股一顶,两只小脚向前一跳。

    信昶跑回来又想回身观观风去,他一出二门她媳妇对他摆手,不叫他过来。他还是走过来,急走切至对面。媳妇还喘着说不上话来。他伸手扯媳妇,这媳妇一急伸出右手啪的来个大嘴巴,即跟着说我我造你妈!你要给我开这个门,我和你拼啦!咱就来个你死我活!

    信昶活活挨个嘴巴,火急火燎的生疼。也不知她关个什么门这么急,暗自莫名其妙。

    外边哐哐哐推门,砸推不开。这信昇云怕荣悦斋追上,回头顺道向南跑。后边荣悦斋就喊,你跑吧你跑吧,这银子算甭要!

    信昶一听是荣悦斋,想开门放进来,也知道知道这个事情原委确实如何,怎么完的。正好又和媳妇对脸,刚一伸手拽又一个大嘴巴。媳妇跟着眼一瞪,柳叶眉竖起来,如你要跟我动手,我就撞死这里!我造你妈!你回去,你知这可是姐姐教给我的,你不服去找姐姐去。你向我动手我和你玩命!

    信昶乖乖投降,这太阳已经西坠下去,此时这媳妇也豁出去,今天就今天,不干出点真的总窝囊。哐当哐当上栓砸楔,跑屋去看信昶在炕上趴着呢,又照后背一持子。我造你妈!我玩命我这是为谁?我说什么你都当耳旁风,好话你不听,好话说几骡子车你都不拉!我跟你说,你知这俩一人背个大筐,奔着咱家跑跟那疯子一样,我不关门你知道后头是谁追他俩?你叫血迷着心呢!你知他俩干出什么事来?你还向外跑?你你好好在屋里给我待着,有事自然有人来找你。你也说过姐夫的事,那绅董死的事,你还向外钻?

    他俩哪知这些话都叫佘谷华谷英听去,因这俩是追信昶来的,不能跑了就没人管,谁跑掉走掉都不行。

    这荣悦斋一口气跑回荣家庄,儿媳见公爹急向家跑呢,吓得急喊婆婆娘,妈呀妈呀妈!我爸向来没背过大筐,这可是头号大筐!

    因儿媳是准备出门去请北头大奶奶,明天十四日来过节,路上就看见公公颠颠颠一路跑。悦斋进得大门,老太太正要出去看,碰在大门里头。荣悦斋假惺惺满脸捧笑道:你在这里站什么

    老婆道你背个大筐做什么去来的。荣悦斋这方猛的回神,答道我没背筐啊。老婆一伸手给拽个大趔趄,方把筐从两膀退下来。他是臊个大红脸,进屋什么不顾地躺炕上呼呼就睡。谁问什么都不理,后来整整病得三个月。

    那么这信昇云呢?跑到刘家河村东首判官庙睡下。那么他在这里睡,先叫他睡这一夜,明天是怎个事再说。

    信昶媳妇这一天左盼右盼,这位姐姐没来。那么这位姐姐是谁呢?上方信昶说过,高楼马汉三是他姐夫,这是他的称号。他名叫马振奎。他妻子就是信秋菊,他儿媳就是崔云香。自那天和小娟祝莲等分别后,说等云香满月定来,那天走后云香就顺顺当当生产。这可是提前十几天限期,日子怎会碰得那么准确?也有提前也存错后,云香心里想新鲜,说可是这小丫头,咱娘俩很爱,因家没孩子就很当个珍品。

    这是人中所为,在生活是第一件大事,可也是第一件内容的苦楚。云香跟着说:妈你说,是不是这样呢?婆婆看着她笑道:你说那么多话,我都听啦,你向下说呗。

    云香道:叫我说呀叫我说呀,应当改改良。婆婆道:老人一辈一辈,从古改至现在,都没改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个月总绕着三十天。你说你说,这是谁想出来的?还有东西南北,你改你改,你改回我瞧瞧。

    云香道:妈你怎抬夯砸地呢?我这里想说,这孩子刚刚两天,就摸不得疼。人莫非都是这样?我是想说没什么想什么,有什么嫌什么。没有想,有了又嫌,有什么生什么气,没有还是生气。妈你说是不是这样

    婆婆道:你又从哪地方搬出来沉不沉轻不轻的话,上下和我来回折腾。我没向你肚子剜出心来看看为何说。

    云香道:妈妈你别说我折腾,你想啊你想啊,咱们周围不是这家儿子不好,就是媳妇不好,婆婆公爹没有一家十全的。怎说可也都是缺鸡扒少蛋的,没有一家没话可说的。那你把咱家说,妈妈你那时一进这门,显着新鲜不?

    婆婆道我不显新鲜。云香道:那你不显新鲜,你奔着这家怎也有个想法吧。

    婆婆道:那还不是岁数,到岁数爹妈不要向外扔呗。云香道:妈你不说实诚话,和我绕,我可不那么说。妈妈你把我弄来我总想新鲜,这是怎回事?后来跟这小丫头爸那么一睡觉,呦呦呦这是种滋味,可不好说是哪种味道。

    婆婆举手当给一持子笑道:这滋味好受吧?云香道:妈妈你别捶,我是想这主意是谁出的呢,我纳闷子。

    云香沉思一会,这时间总用两个杏核大眼望着婆婆,婆婆不和她对脸。云香道:妈你怎那样呢,我看不够,给我耳朵。我这里想呢,今天是两天明天是三天,过三天,我还搬我那屋去。

    婆婆扭过脸来急说道:你敢给我折腾,我捶不烂你!云香道:妈妈妈!我是想我爸,您是给弄药吃,叫他赶紧下炕好干点什么去。总在炕上躺,没病也躺出八分病来。

    婆婆道:叫他养着去呗,臊他些日子改的快。云香道:妈妈您用恶治,不好不好。

    婆婆道:你看他那死耗子劲头,他来软的咱也给他软的。云香道:妈,我就说有什么嫌什么,有什么生什么气。

    婆婆一举手云香嗖的挪开,婆婆道我叫你跟我绕。云香道:我不是绕,这事这摆着呢。妈妈你说那又不是病,我干嘛放河水不洗船,叫我在这屋当浮萍。再说咱被子也不多,爸跟跟您睡一个被窝好的还快,比吃药可强百倍呢,药还花钱。

    婆婆打不着,噗嗤笑道:你留神别把舌尖咬去。云香道:能吗?好心警动天和地,我处处替妈妈你着想,不打埋伏……

    婆婆道:别别说,别说多牙碜。你这一说我方醒悟,你总是嗔怪我不叫这孩子爸回来,那你说他那病,回来管什么用?不回来着急,回来眼盯着用不上,你是更急。

    云香道:我我的妈妈,妈呦妈呦您甭想给我脸上贴大赤金,我这脸蛋不粘胶。您看就您生那儿子,原来胎里带来就是一把骨头,没筋没肉。妈妈妈我说实话您别生气,您您这辈子够挪那海洋的。我呀,我我呀,我也够搬那山,难搬呀!咱娘俩慢慢慢慢走着瞧书本吧,我看这孩子生下来我还真疼,就是怕呀活不成!您也看到,这可没离您眼底。您也知道这小手一攥,鼻尖毛茸茸的。

    婆婆道:你别和我乱扯,双眼一挑看着云香道:你不给我做好梦,一点好话不出嘴唇。

    云香道:妈那,咱说说话说得急啦。您想想眼前一晃嗖的过去,要是说真心甜吗那也就咱娘俩是一条喜欢心,其余呀您都摆摆,哪个说上心甜来?

    婆婆道:明摆着那!这不是胖丫头……云香跟着接道:咱娘俩别啃骨头绕嘴架,我么还是那句话,走着瞧。您那嗐,您那嗐,您是老虎掉山涧,我也跟下来,这可明明是心坎上的一块糟木头。妈妈您就是还咬,咬着使劲拨弄。就是肉,就是肉。婆婆举起手是没捶,一反手拽在怀里连揉带挠,娘俩对着哏哏哏……

    第三天还是娘俩搂着肉挨肉。半夜给孩子吃回奶,婆婆总是车动就铃叮响,给小肉旮瘩换尿布,处处摸摸总是细心查看。吃完奶云香道:不好。这孩子咂奶头,那舌头不受用,可也是吃多半饱。您说您说……婆婆没答碴,只看一眼。

    婆婆下地是边拿洗脸盆,娘俩洗了手又搂在一起。婆婆道:放大胆子。俗话说是儿不死,是财不散。睡觉!甭揪心巴拉的。云香道:我才不向心走呢,就是妈妈您心里走事,婆婆道少说废话,睡睡睡……

    这一觉大天亮,也是,一个是月子一个伺候月子人,婆婆喂上驴后又烧烧两个屋的炕,每天只去路北烧饼铺,那娘三个闺女十四叫胡小芬,儿媳二十岁,十八岁过的这门。娘家是乔官屯,姓宋叫巧芸。这娘三个总是一个劲头,家里这烧饼铺每天早起天一亮,油条油饼烧饼火烧,糖的咸的都出来。

    自云香坐月子,二门子和柴门都来个倒锁门。这钥匙和锁都给这烧饼铺娘三管。每天头太阳出来给开门,妯娌小姐俩给抬水,如屋地门开着小姐俩去和娘俩闹一阵方回家。回头提来一大壶开水,一斤油饼十个烧饼。

    原因是马汉三锄镰不上手,信秋菊把三十九亩地都给烧饼铺胡大奎种,按收成给粮。

    因坐月子就口头馋,为了下奶多。各有各的打算,这样两家弄的和穿一条裤子一样,简直说就跟过一家日子无二。

    这天早晨小姐俩和每天一样抬完两趟水,小芬给送吃的来,屋地门还不开,那就得先拿回去。自己多个心眼去挠门,又学个猫儿叫,屋里乐出了声。

    因这是倒座房,窗户在南面呢,这门在北面也可以说成后门,这门通大街。前门外有院不通街。

    信秋菊披着衣服手提裤子,哔一伸手把门打开,向右一闪道:你小猴丫头越学越巧,还会挠门……

    小芬道:大婶您今夜在哪屋睡的。信秋菊一巴掌没削着,小芬是一手端着小柳条簸箕,一手提着开水壶,一毛腰早钻进东屋去。赶紧放下东西,上炕就钻云香被窝。云香是把被子盖着脑袋装睡,两手拽着被头。小芬不拽被头,从中路下手进军。云香无法躲避,一身的细白肉都出现眼前。小芬道:大姐你比我可白的多——哟哟我的妈!这孩子怎么啦?大姐你快快快!

    信秋菊刚才没进屋,提着裤子去驴棚撒尿去。这时听小芬惊叫,没尿完提裤子向屋跑。站在炕沿一看哇地哭开,我的肉喂!这边云香穿好衣服说:妈你哭什么,没死。信秋菊耳朵就听一声没死,一睁眼。云香道:我是说半夜还吃奶呢。婆婆捶一特子可没打着云香,打着小芬。小芬叫声我的妈呦,大婶急的打我。非得一个泥球打上一个鹊,没打上就哭哇哭哇……

    信秋菊不哭转成笑,立时跟着抓小芬,小芬两只小脚噔噔噔噔在炕上转,嘴里不依不饶说生孩子如种瓜。

    小芬妈进来喊人,因小芬来的时间大。走进柴门只听信秋菊哇哇叫,她紧跑进屋见屋里小芬在炕上站,秋菊在地上追小芬,云香叫大妈看,小芬妈两眼刷刷流出两道晶莹的水线,她边挪上了炕,嗐!这生孩子可是揪心的事,生死的关头。嗐,这娘们呦就是为涮驹子来的。可谁也不敢一个弹串上一个鹊。她没这命活在咱这个花弄人间,这不怨生孩子的。我一辈子生了九个,只剩一个小子和这个小芬。又用手一指,这个丫头她每天都得气我个够。

    小芬背靠炕脚,脸对娘三个道嗯嗯嗯,她边点头即边把女儿发撩上两撩道:在西天那瑶池是多么好玩,我还不爱奔这个破米糟糠地方呢!哪是个心静?嗯妈妈我问你,谁叫你瞎弄瞎折腾瞎白活?那么这时你说涮,就算涮干么呢,还寻个帮忙的就是这爸爸。那这这,这事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要不上算么?那你从原路把我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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