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巧施天功钟鼓鸣 锦上刺绣射光芒（终）
小娟道：你这里是怎回事情，死气沉沉的？那里边一个环一个环的，做什么用？那你这里卖什么呢？答道：这是药铺。小娟道：怎的？什么尿布？把个玲珑逗得乐个非常。里边这三十多岁男的来个大红脸。跟道：这里是有大夫会看病。
小娟道：哦是这么回事，打搅打搅，扭出身站在西隔壁门前。小娟看去上有三个散金大字，写的是仁和当，不由顺步迈进门，小娟六尺三的个还得伸胳膊，看不见里边人身子，只看里边个脑袋。里边早就知情，是昨天骑马从这里过的。并不先开口，只听问什么再答话。
小娟她进门只看，这是两间大高栏柜。西边有一门在敝呢。有个女人坐在一只凳子上。那可能是个穿堂门，又是柜房。只听这女的问昨天的事你不知道？再听不见向下说。小娟跟问：喂喂，你这里是做什么营业？答是当铺。小娟问当布，是怎回事？答皆因是过日子钱不够用，把东西拿这里放几天，借一笔钱用。等有钱再来赎。
小娟嗯嗯呢，你们这里有掌柜吗。答：有有有有。这掌柜就在西门里边和一位妇女说话呢。那位妇女看这几位大辫姑娘，小脚，是当地打扮，手提着晃晃的不知是什么。也心奇，只盯小娟问话。
这时掌柜出来，靠在栏柜一出门的边沿道：姑奶奶您屋里坐。小婿也不推拒，六个前后走进。掌柜随后喊徒弟沏水。小娟一进门就叫那位妇女抓住右手，坐在紧靠肩的板凳上，随后都各寻地方坐。这位妇女是边看小娟是边笑问道：这一方我可没看见过这么几个神气活泼的大姑娘。小娟乐道：我们是投亲靠友，来过三月初一日庙会的。手中缺钱无衣，想把马当几天，过了庙会再来赎。掌柜笑道：姑奶奶，这可不行。马得吃，我们这里可无法给饲养。请您高抬手吧。
小娟道：那我们守着烙饼挨饿是怎的？是正要向下说，进来一个十五六挺漂亮的一个小媳妇。堵这个门，又要进又不敢进。皆因被这几个大姑娘给震住。还是呦的一声，一双杏核眼滴溜，我的妈耶！随看随说走向这妇女身旁，眼盯祝莲道：这几个姑奶奶我怎不认得呢。妈你看多么威武！您真的呢，妈我未放松，追着寻你就没寻上你，一转眼就不见影。我这说呢，不叫你来当铺啰嗦。这位太太道：你不叫我出来，可我总听着说，心里憋死。这媳妇跟道：不知什么打紧，如知道后肚子的气更无法盛。妈你还不知这摊子是乱搅麻杨臊事？这妇女道：你快回去，我非掏掏底。这媳妇不答应手扯着说知道没用我的妈呀，再把你气死我可不干。这太太道：冯掌柜，你就说早清这档子事。我明白就走，不耽误你的事。
冯掌柜道：我的大婶是这么回事，柜上怎知这个事，还是街上有早起的人叫开这门，说你们东家怎被神仙吊在庙前槐树上的。我去仰头看还真是，我心里说神仙是非至黄河不回头，定罚不饶怒这些行止不端正的人，这不是人力所为。就和鸡蛋那么个杈颤悠颤悠。谁能悬在那里去挂百十多斤？大婶这可是神异的警觉。不这样好人都得变坏。您，您呐！我说大婢，你们娘俩我知道。有你们娘俩，我那大叔他，不敢在外边招惹是是非非，只是一个怕字当头，跟着混就是。您听王树声他妈说是这么回事。人家说道理，他不听家里话。跟柳振芳整天架日头，不出好主意，早晚惹二郎神生气。这我和老太太说，这人用好几个梯子架在一起，好不容易弄下来。他可穿的都是孤山和尚的衣服，现在还穿着呢。已经去道南柳各屯报信去。我这么一说，王树声的妈方派伙计们把他抬回家去。可是王树声，大夫说啦也就延日子，他好不了。柳振芳也是奄奄一忽，活不成的。街筒谁不谈论这个事？
这媳妇道：妈这该快回家吧？这几位姑奶奶多好呢！能不能去我家坐一会？宽宽心肠子可又多好呢！
她又那么笑脸盈盈双眼滴溜，对这六个笑得那么惹人爱，勾的人那么难受劲。
小娟笑道：你娘俩不嫌我们，我们可是人腻子。我这里正烦呢，是想当匹马借一笔钱花花，这个当铺卖是死心窟窿，不救得人。这太太说：走走，我家多了没有，百八十两我还拿的出。出门在外手无一文，憋倒英雄汉。
小娟对掌柜的道：我是当匹马，你不体谅。出门在外无一文，憋倒人。就得和药铺搭帮。你这掌东掌柜不会把钱搂进手，也把没钱花的人憋闷坏。这掌柜笑道：姑奶奶您可不知道吃人家这碗饭的难处呢。
小娟她嗯呢嗯呢道：他不随你心思，你就别揍他还不成么？她边说是边叫这媳妇拽出门。这媳妇也说，大姑奶奶明知他当家不作主，非给他加几鞭。
小娟笑道：这没主意的人，是得给他不轻不重紫紧紧，多加几道箍。别东倒西歪的散了架。
这位冯掌柜听进耳朵里，早在胸中打转，这娘俩我惹不起，又添上这么多来此当马的，我还真没听说过。秦琼人家是当锏卖马，这姑奶奶也咬定当马。您要当鞭子也好说些。嗐真是活多大学多大。他心里说：我认得这是昨晚来过的这些大马。
这小娟被这位妇女孩手扯得紧紧的，那小媳妇别看大肚子，早跑远。她做什么去呢？两只小脚一哈长，穿一双家做青帮儿叩带的，好似武士鞋。她那花绣得秀气，是金鱼水仙花。不轻不重，漂得好看，穿一身枣儿红，浅的绸子褂子裤子。面似大苹果一个样。怎么看她都在笑呢。一头的乌黑发，两耳前各有一缕青丝飘衬。但右方从上额多垂了一些，后方好似没来得及梳头，只用一条绿丝条缠在脑勺上，她那后脑莫非是平的？她两道剑眉似笔画漆黝黑。一双大大的杏核眼，樱桃形的嘴。看不见里边白牙，是她抿得紧，还是天生？和小妹一样，是两个窝，牵着满脸笑语迎春。
她这时去茶炉提两壶开水，回头风似的快，接近这些小姐妹她笑呦，呦那这两壶不够。这时她才看出见人多啦，都是当地大姑娘打扮。本来都是一身天蓝绸子裤褂，脚底和自己穿的一样鞋，也是一样的花。她向茶馆招呼，马大爷，水开你跟着再送两壶去！马大爷他边笑他边说：你家那大黄狗咬人！这媳妇道：我回家就把它圈起来，你可别不送。你不送这两壶都不给你钱。你的心准确记住，别不在焉。
玲玲把两壶开水接过，她不给，可没有玲玲手快。小凤又接过一壶，这方向前走。快接近东门时，原来紧靠东门里南首是一个高台，石头垒成井盘。靠井盘是一个石头槽。长有六尺宽二尺多，是饮牲口用的。这便利来赶集的人喝，以及驴骡马牛。这时有四个挑水汉在井口排立打水。
降珠见水一声嘶叫，又抖弄抖弄身上的鬃毛立在石槽旁，里边有水不喝。兰英拔去那槽塞放出原水。彩霞道：大叔先少打几下，借给我水头用用。这四个一见很活气，道姑娘你闪开。兰英一见四个给吸水，跟着把槽洗干净方把塞子堵上。这十四匹不是渴的如之何，是把水都吐槽外。
这四个挑水汉见此心奇，兰英掏出一把同治制钱，十纹一码。放在井台上给四位大叔打躬身。这四个不要，可兰英和彩霞玲珑翠云已进入紧邻这个井的一个柴门里边去。这些马无人牵扯，一匹不落随着向柴门各个进去。
这个心眼快的人碰上这机巧人，都是不放声的性质。那么秦小娟和祝莲等不是真正玩来的，是查看事，是为把这高楼振兴起来，是加股是新建都另有一种打算。现在又有了偶得这笔金银，必要探访有机巧的人员，并不是容易的考核，有一个算一个。也不是有了就浪费，而是都用在刀刃上，还是仔细又仔细。无奈天底下地上边这凸凹中的奥妙。实在惹人心烦，得寻出和自己一样的心。三链五霞以及兰英这些人，又例如周效奇金世良，我那个活宝孙二审，还有我那几个干爹，都是赴汤蹈火不辞。可是这些人罕见，他们又都隐而不漏，不吆喝。真是，要从外表看心，真是真是一件难事。
这时被这位妇女一拽，看她的行动言谈。真是第二个娄美珺没疑的。外表哪里都像，只是眉和她儿媳一模一样，脸庞一个长，一个圆的好看。
现在她乐得抿不上嘴，她说我夜里做梦，在东门外藕坑那井沿旁，有不少和你们一样的大辫姑娘，我走上前去都不理睬我。我拽哪个哪个推我，我一着急醒了。我和云香说呢，她说做梦心中想，可我心里是难受的很。千想万想在家坐不住，我刚刚进当铺功夫不大，就等那冯掌柜一刻的工夫，你们就进来。我怎想怎对梦里的事。
小娟笑道：我们只是逛逛这里庙会，看看这一带人情风俗，和大婶学学言谈话语。大婶逍遥洒脆，我们也不谦虚，落在大婶的凤凰巢华堂，叙叙宽宽内心的草莽……
这时都上得炕，挤在一簇牵着扯着拽着。这位太太还嫌远，再靠靠再靠靠。这位妇女手拽小娟道：这几句话真够火候。
这炕下边似风似的儿媳妇，不见体动，如风吹似的顺茶叶桶取茶叶。
小凤伸手拽云香道：大姐我这里有。这是玛瑙桶，扁圆形，十分玲珑。小凤已然向两个瓷壶放进茶叶，云香提壶沏上盖上盖闷上。小凤道：大姐你这大肚子快去坐，我斟茶。云香道：这可急了我啦！礼从外来我可怎能接受呢？当然是没有小凤机变潇洒。她拽住小凤手对脸笑，耳朵听小娟妙语连续滔滔。心里说我的妈哪，文章满腹。怨的能骑那高头大马，绝不是凡俗民女。没等小娟说完，早乐个两手握着大肚子。这时没等婆婆开口，脸对着小娟道：我的姑奶奶真是玉口，翠碧辉煌，金麟闪耀。还不是十几位姑奶奶，把这灰尘草堂立时抖颤个华光万道，给我娘俩增添瑞气？我们娘俩磕头都磕不过来。她把这屋人都招的笑起来。
小妹道：你们娘俩是闰女妈，还是婆媳娘俩。&34;她一边脸对着云香比，互相对着笑，早就把手拉住紧又紧。
云香她边笑又边回头，用双睛勾住婆婆妈道：妈妈你别多嘴！叫我说叫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