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狭小沙发背靠白墙,白墙上倒映两个交叠人影。房间里的极致安静,无限放大沙发一隅的亲吻声。
姜今尧的脸色潮红,眼眸失了焦点。苏岸扬手肘撑在沙发,另一手拂开她嘴边的发丝。他暗哑的声音从她上方落下:“可以吗?”
姜今尧反应一瞬,轻点头。
似燎原的风,猩红火星早已蠢蠢欲动,在得到首肯后发起猛烈进攻,顷刻间熊熊大火席卷荒原。
不是第一次,但是他们情投意合后的第一次深入浅出。
苏岸扬得了通行证,肆无忌惮起来。手不断游走,停住,随即一笑:“很诚实。”
姜今尧想到上次,搭在他颈间的双手用力,他明白其意,低头凑近她的唇边,姜今尧的声音温柔绵长,“上次。”
苏岸扬立马会意,“嗯?”
“其实、”她停顿一瞬,“我在挽留你的时候,很清醒。”
苏岸扬的心脏陡然撞向肋骨,随之没了理智,他的瞳孔紧缩,发力。
整个房间,像一片巨大的海洋,粉红的浪潮,迭荡不断,一次又一次,将两人的情绪抛掷最高,跌落,再冲上云霄,速降。
苏岸扬问:“还要不要苏岸扬苏岸扬的叫?”他眼里,生分地像陌生人。
他全权掌握局面,逼迫人服软。
他的声音从人耳里进去,宛转许久才被大脑接受。姜今尧从未这般反应迟钝,好一阵才回话:“那叫什么?”
姜今尧不接受苏岸扬提议的‘宝贝’‘哈尼’这种肉麻词,虽说叫他扬扬,但平日里喊全名居多。
“喊老公。”
姜今尧:“”
——
大早。
曾近鹏在沙发看报,看到姜今尧从卧室推门出来时,滞了一瞬。昨晚刘英说人没回,他正为此生闷气。未婚姑娘,和别的男人出去夜不归宿,这事在他眼里是丢人。
本想等人回来后做一番思想教育,哪成想,人在。
姜今尧看懂他的眼神,去洗漱一番坐在沙发上,曾近鹏漫不经心:“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
她的神色大方自然,“十二点、”刘英最迟十一点就上床睡觉,她清楚两人的作息。
不等曾近鹏进一步发问,她主动说:“他昨天喝得不少,看着人清醒,一进房间就抱着马桶吐。我不放心,怕他呕吐时呛到食管窒息而亡,所以在一旁守了一会。”
有理有据,他清楚家酿酒的威力,没找到漏洞,“一会儿我和你姨去体检,你带着他四处逛逛。”
姜今尧要陪同,曾近鹏拧着,要她去招待客人,但姜今尧很坚持,苏岸扬也同行,一番劝说后同意。
市一医离家有五公里左右,曾近鹏准备开车,苏岸扬的车先一步停在单元楼门口,曾近鹏稀里糊涂上去。
车厢空间很大,加上司机共五人,曾近鹏不着痕迹打量。说:“车是自己买的,还是父母的钱?”这在他眼里有本质区别。
苏岸扬坐副驾驶,侧着回他话:“自己买的,老班不相信我赚钱的能力。快十年过去了,我早就不是那个不靠谱的毛头小子了。”
曾近鹏对他的印象固化,只停留在当时。对现在的他没有深入了解,只觉得苏岸扬是纨绔子弟。
整个体检过程,医院里人很多,苏岸扬和姜今尧不断为其取号,排队,缴费,跑上跑下,而曾近鹏两口子坐着等着到他们即可。
刘英说:“我看他挺不错的。”
曾近鹏拿手机玩消消乐,“那你是没看到他浑的时候,以前天天打架,刚到学校一个月,三起打架。像这种,要不是校长和他爸妈关系好,早卷铺盖走人了。后来换新校长,没人保他,不是就回家了。”
刘英不了解,说:“我只看现在,人家事业有成,没有优越感,为咱俩瞻前马后,无怨言,起码诚意是在的。”
曾近鹏心里有数,只是心里还怄着,嘴硬道:“人的性格是过去经历影响形成的,以前离经叛道,现在又能好到哪儿去。”
苏岸扬以前浑,天天打架,上课睡觉不听讲,但不顶撞老师,对老师有基本礼貌,能沟通。那时他认为苏岸扬的教养应该是不差的。
曾近鹏说:“婚姻是一辈子的事,等双方的感情淡了,就只剩一地鸡毛。我们这种家庭,只承受得住平凡和稳定。而苏岸扬那种家庭在金字塔顶端。中间横跨的三观和人生经历不同,以后她遭罪了,就不是我们这种家庭做得了靠山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他的父母能看上姜今尧吗,能欣然接受吗,我看不尽然。”
曾近鹏和苏母只通过几次电话,对方态度柔和,但未深交,不清楚是什么人。
刘英却说:“你就是刻板印象,犯经验主义的错误。你没和人家深入接触就抵触,毕竟她喜欢,其实外人能干涉的。不要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强迫她违背本意,只为迎合你。既然阻止不了,只要没有原则性问题,何不欣然接受。”
刘英的话颠覆曾近鹏对她的印象,偏头打量人:“你还是我家那个老婆子吗,换人了?”
刘英打他,“去你的。我是谁,你认不得?”
刘英在短视频上关注了育儿专家,专家的洗脑久而久之让她深信不疑,专家说的话她都认真思考。尤其是曾旭胤瞒着她谈恋爱,关键是只瞒她,让她开始反思。
曾近鹏玩笑道:“昨天晚上趁我睡着,偷偷去上老年大学了?”
刘英翻出专家对‘父母不要过于干涉子女恋情’的短视频给他看,视频主讲人顶着高级心理专家头衔,侃侃而谈。曾近鹏听着听着就拿过手机,看进去了。
评论区的年轻人评论以自己的角度,经验开展,皆诉说父母过度干涉而导致的不快乐,嫌隙。
刘英说:“两人本就在热恋期,你又一直焦灼她没着落。有了又不满意,非要你满意,她不满意才高兴,是你结婚还是她结婚?”
曾近鹏把手机还给她,“是你把她当外人,不关心没感情,所以才能够站着说话不腰疼。”
刘英不大高兴,旁人误解就算了,枕边人也说这话。“我怎么就把她当外人了,胡说八道。要真当外人,能让她在咱家住这么多年?”
曾近鹏说:“那你是不是真心希望孩子幸福?”没有人能完全了解别人,有时一句话的事,能解大多的猜忌,不确定和误会。曾近鹏虽了解她,但也不敢笃定她的心结是否了结。
十年过去,两人第一次再提敏感话题。
刘英:“早过去了,我是什么狠心养母?这么多年,孩子的好我也看在眼里,就这么一儿一女,肯定希望他们都幸福。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心里目标清晰且倔强,面上是听话了,但内心却倔得像驴。”
两人几乎不深聊,没想到,这一幕竟是发生在医院,
两人坐在候诊区,熙来攘往的人群,广播冰冷女音的间歇叫号声不断,嘈杂声不断。没人仔细听这对夫妻的话,也没人知道是年过半百的夫妻,第一次针对过往心结的释怀。
姜今尧先上来,看一眼电子屏,“二十六号,前面还有十个。先去下面抽血,快到苏岸扬了。”姜今尧和苏岸扬代排,打好几个电话曾近鹏都没接,这才上来喊人。
苏岸扬这辈子排队的次数估计都用在今天,他的世界里,凡需要排队的,都是钱能解决的事。来时他提一嘴,姜今尧立马反驳,曾近鹏一身书生骨气,怎允许他花钱为其开绿灯。
苏岸扬明白,只能乖乖代排。
体检恰逢周末,人流量大,持续到下午才结束。
曾近鹏为表感谢,邀人家里吃饭,刘英的态度比先前热情诚恳,“你们去转转,一会儿回家吃饭,师娘的红烧猪脚在小区出名的,来这一趟肯定要尝一尝再走。”
姜今尧怕麻烦,说:“这一番折腾,你们回家好好休息。他吃不来这些,我带他去餐馆随便应付一下就可以。”
苏岸扬开玩笑:“你的意思是,山猪吃不来细糠?”他脸皮厚,“行,那师娘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医院门口,曾近鹏叮嘱姜今尧带人转转,苏岸扬也叮嘱司机给人送到。
车子扬长而去,见不到影,苏岸扬不再克制,搂住人,“回酒店。”
姜今尧本欲和他去一中转转,回忆往昔。“回酒店做什么?”
苏岸扬在她耳朵说:“解锁新、姿、势、”
再听他的混账话,她习以为常,没了最初的羞涩。
姜今尧推开他,“不害臊。”昨夜的折腾,身上酸痛感仍在。她兀自向前,对方没跟上来,扭头威胁:“去云沙一中,去不去?不去我们就回家打下手。”
回去就没有独处时光,不能牵手,不能抱着,更不能亲她,自然是选前者。
他念叨:“大丈夫能屈能伸。”走上前牵住她的手,被当众威胁的面子,他迟早会找回来,不过要等晚上。
姜今尧招手打车,“重温母校,看看有哪些科任老师在。”
坐上车,他的长手一揽,将人的脑袋往自己面前勾,在额头上落下一吻。“行,先给他们打个预防针,到时候送喜帖的时候不至于惊掉下巴。”
“他们眼里的乖乖女学霸居然和全校渣滓校霸在一起,以后我要开个恋爱讲座,教学渣追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