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珣珣，你能看得到我已经隐藏回去的原形？”
明明是疑问的句子，燕珣却听出了肯定的意思。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将手覆在涂山昱的尾巴上。
燕珣闭眼，再睁眼。
刚才还覆在尾巴上的手如同枝头被惊飞的小鸟，以极快的速度缩回身后。
整个人想顺势往后退，揽在腰间跟抵在后背的手却让她希望破灭，同时也让限制了她的行动。
察觉到她要退开时，涂山昱当即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嘴里同时说道：“珣珣，你别……”
“怕”字随着涂山昱的动作消失在空气中。
在大脑下发指令时，涂山昱的身体早已开始行动。
一手抵在燕珣的背后，一手揽住她的腰，涂山昱动作轻柔地将燕珣拉入怀抱中。
柔和又坚定的力道让燕珣无法逃离，她微愣，双手不自觉揪住涂山昱的衣衫。
谁知小小的举动却让涂山昱误以为她在害怕。
“珣珣，你别怕。”犹如对待易碎的物品，涂山昱的声音轻之又轻。“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你先冷静下来，别害怕好吗？”
“珣珣别怕，别怕我。”
低沉温柔地嗓音似风般抚过，将燕珣的神志一点一点拉回，忍不住以额抵肩，将止不住上扬的笑藏入他怀中。
突然起了逗弄对方的心思。
环着她的手臂始终不曾松开，对方的体温顺着接触的地方蔓延，伴随着耳际的低语，情绪在对方耐心的安抚中逐渐缓和下来。
涂山昱就这么抱着燕珣，耐心十足地哄着，直至对方愿意抬头面对他。
“我……”燕珣只说了个“我”字就呆愣住，瞬间空白的大脑让她想不出一字半句。
她从未在涂山昱眼里见过如此清晰的情意。
将她的失神当成害怕，指尖微动，涂山昱终究克制不住心底的想法，隔空轻抚过燕珣的眉眼。
“这种情况多久了？”
涂山昱知道燕珣还有秘密不曾言明，但怎么样他都预料不到秘密居然是这样的。
难怪她在局里不爱出门走动，难怪在奇管局的时候看起来那么惬意又怀念。
“别怕。”涂山昱尽量把握好自己的语气。
回过神，手下一用力，燕珣将涂山昱推离几分，她垂下眼：“我没有害怕，只是太震惊了。”
涂山昱一顿，顺着燕珣力道松开双手。
“所以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害怕？”
“嗯。”燕珣将视线锁定在某处。“因为太过震惊，所以来不及反应，让你误会了，很抱歉。”
涂山昱啼笑皆非，敢情是他先入为主误会对方了。
最终，他还是笑言：“你没害怕就好。”
燕珣这才敢与其对视，她轻扯嘴角：“遇到你那天醒来后，我的眼睛就变成这样。起初是真的害怕，后来也慢慢也就习惯了。”
然后燕珣无奈地叹气：“只是没想到突然就被你看穿。”
如果不是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尾巴，想必她还能瞒得好好的。
“于你而言，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瞒着我们是对的。”涂山昱正色道。
他就是有那么一点不爽。
连他也瞒着，证明在燕珣心里他与旁人一样，都被划分在某个范围内。
“不是故意隐瞒你……们的。”燕珣解释道。“一开始的确是不敢说，后来被保护得太好，渐渐就忘记了。”
每天都在局里，不正常的现象看得太多，多到她都开始习以为常，所以是真的忘记告诉涂山昱他们。
也渐渐地忘记自己眼睛异于常人这件事。
“何况，我以为你会比较喜欢自己看出来。”燕珣也学涂山昱摊手。
“我？”涂山昱一脸莫名。“我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
“你还记得我们第二次见面时候的情景吗？”燕珣似笑非笑地提醒他。
记忆卓佳的涂山昱左顾右盼，“咳，记得，说起来那还是我第一次救你。”
燕珣笑着应道：“那个时候的你看起来真吓人。”
“所以你很怕我？”涂山昱当即随着她的话问。
“刚开始怕。”燕珣也顺着他的话回答。“后来发现你好像跟他们说的不太一样，慢慢就不怕了。”
“……”
涂山昱难得不为自己辩解，因为燕珣口中的“他们”评价得的确没错。
是他往日太过随心所欲造的孽。
不过对于燕珣隐瞒眼睛异常的行为，涂山昱投以不赞同的意见：“你的眼睛突然变成这样，应该要检查一下，以免对你的身体有什么损害。”
燕珣抚上睑缘处，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没有什么损害吧？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检查一下比较好。”涂山昱极其自然的道。“检查过后，确定没有危险我也能放心点。”
燕珣惊奇地看了涂山昱一眼，“你是在担心我吗？是因为怕输掉赌约？”
不是她想故意歪掉话题，而是突发感想，于是就顺着心意将话问了出来。
涂山昱神色严肃：“珣珣，我担心你与赌约无关，也不是因为我们的条约。”
“那是因为什么？”燕珣好整以暇地望着他，鉴于以前的情况，也不指望他能回答出什么正经答案。
但，结果却偏偏出乎她的意料。
“是因为我担心你。”涂山昱也不怕将自己的关心告诉燕珣。“我担心你，珣珣。”
原以为能对方还会避开，谁知却突然坦白起来。
燕珣沉默一会，又再次提起那句话：“所以当初为什么找我陪你演戏？”
她知道现在不是问这句话的好时机，但她就是忍不住地想要再问一次。
至于问完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她暂时管不了那么多。
而此时的涂山昱也终于明白这段时日的怪异之处从何而来。
春风满面都不足以形容涂山昱现在的表情。
他忍住呼之欲出的话语，用尾巴轻圈着燕珣的手腕，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轻声问：“你不害怕我妖形的模样，是不是？”
迟疑倾刻，燕珣在他希冀的目光中摇头。
涂山昱又接着问：“我指是刚才那种妖形，不是现在这样只有尾巴的妖形。”
燕珣摇着头，明确地回答他：“不怕，只要不是突然变成半人半妖的模样就好。”
“珣珣，你不怕我。”涂山昱的话音中带着笑意。
燕珣想不明白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燕珣提醒他。
听到她的催促，涂山昱露齿一笑：“珣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个小世界吗？”
答非所问的话成功引起燕珣的好奇心。因为她的确不知道，也的确很想了解涂山昱的过往。
她想也不想问：“为什么？”
“因为我在等命定之人。”涂山昱的眼睛始终锁定着燕珣，眼里是不再掩藏的温柔。
“很久之前我就知道自己的命定之人在这个小世界，所以我出现在这里。可是我没想到，命定之人居然会让我等了几千年的时光。”
燕珣安静地倾听着，对于他的话暂时不发表看法。
涂山昱好似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后来玄和算到我红鸾星动，刚巧局里又将你安排在我队里，再加上刚好局里又在拿你我当赌注，所以我干脆找你扮演情侣。”
燕珣眉头微挑：“真是刚巧啊。”
涂山昱伸手轻抚她的发，眉眼含笑：“先别生气，听我把后面的话说完好不好？”
别开眼，燕珣低声应了句“好”。
涂山昱轻笑，捻起她的几缕发丝把玩。
“我会出现在巷子里，是因为有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促使我过去，谁料却中了别人的暗算，还好当时遇到你。”
“至于找你扮演情侣，并不全是因为局里的赌约。而是我意识到，你就是我在等的命定之人。”
“所以扮演情侣的约定我也只是顺势而为，最终目的是为了把你圈在我的身边。”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涂山昱也欺身凑近燕珣。
顺手将她的发丝往后面撩，涂山昱就这样笑着凝视她，似乎在期待她的反应。
两人之间的距离非常近，近到燕珣一呼一吸间都能听到对面传来的“扑通”声。
“你……现在不怕了？”憋了半天，燕珣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涂山昱微愣，随即又笑道：“曾经怕。但是这段时间你表现得如此明显，我再不把握机会岂不是让你很失望。”
燕珣很无语。
她很想说其实自己也刚明白没多久，还来不及确定心意就被梅卉她们先上了一节“教育课”。
而且什么叫表现得如此明显，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珣珣是觉得自己与往常无异吗？”涂山昱点穿她的心思。“可是往常你不会在意我，无论任何事。”
说来其实也挺让涂山昱心酸的，往日虽说他经常粘在燕珣身边，但燕珣基本都不怎么过问他的事。
所以这段时间燕珣频频关心在意他，才让他惊喜之余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开窍。
“我以前很不在意你吗？”燕珣的思路成功被涂山昱带偏，也成功地被套路住。
涂山昱重重地点头，神情看起来带着些许委屈。
若有所思地盯着涂山昱，燕珣想不通话题是怎么拐到这种程度的。
今天以前她还在考虑能不能接受涂山昱的原形，现在居然已经进展到即将挑明心思的地步。
是不是太光速了？
“珣珣，你刚才想看我半人半狐的样子，是因为你想确定一些什么事情吗？”
涂山昱很聪明，很快就联想到某些关键节点。
“……嗯。”犹豫一刻，燕珣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好奇，而且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
“接受”两个字从涂山昱耳旁划过，成功让他双眸微黯。
燕珣还在继续说着：“可惜你没有变，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毕竟有些事情不能光凭想像。”
涂山昱听懂了燕珣的意思，眼里划过坚定，他不再隐瞒自己的心思。
“珣珣，起初我以为你会害怕我的真身，所以才会用计将你圈在我身边。如果这种方法让你感到不开心，我道歉。”
“但是珣珣，我也希望你能知道一件事，我不介意等，也愿意继续等，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天，但是别指望我会放手。”
话音一转，涂山昱暴露出燕珣不曾见过的一面
专横且无赖。
燕珣看着眼前这人，冷静地问道：“你这样对我，仅仅是因为我是你的命定之人吗？”
“不是。”涂山昱回答得很快。
快得让燕珣愕然又迷茫。
涂山昱轻叹气，怕燕珣再误会，索性把话说得更明白。
“珣珣，因为命定之人这一个预言我被困在这个小世界几千年，由最初的满怀希望到最后的满是恼怒，被困在这里多久就有多排斥所谓的命定之人。”
“我们初次见面的情景不太美好，而我刚开始也的确对你态度不太好，因为除了那时意识到你是我的命定之人，别一个原因则是局里的赌约。”
“之后借着赌约将你圈在身边，除了可以就近观察你之外，还让我慢慢发现自己对你感觉不太一样。再到后来，越相处越发现，你对我而言是最特殊的存在，不仅仅是命定之人的原因。”
“所以我后悔又庆幸。后悔的是不该利用赌局圈你在身边，庆幸的则是还好早早将你圈在身边。”
“很矛盾的说法对不对？”涂山昱感觉自己越解释越要完蛋。“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我这样的行为。”
“所以当我意识到想挑明自己的感情时，有些事情已经成定局，虽然借着赌局的名义亲近了你，同时也被你划定在某个范围之外。”
“而且你平日对局里其他妖的原形也比较排斥，导致我也开始害怕，担心你不能接受我的真身。所以只能在平常的相处中慢慢地让你习惯我的存在。”
最后，涂山昱朝燕珣自嘲的一笑：“往日我嘲笑别人像傻子，轮到自己才明白什么叫瞻前顾后。”
很难得听到涂山昱说如此多的话，燕珣伸出手，轻轻地在对方肩膀处点了点。
然后在涂山昱困惑的眼神中，她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
“所以，你现在是在表明自己的心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