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纪雨蓉拉着她回忆高中时候的趣事，顾念薇有时也过来插一嘴，她们说起逃课，说起下课去小卖部买零食、篮球场上身材不好的男同学尬秀腹肌，往事种种，好像就在昨日。
“说起来，时间过得好快。”纪雨蓉发出感慨，“感觉昨天我还挽着你的手一起去小卖部呢。”
姜泠栀递给她一口西瓜，“嗯，感觉大家变成大人了。”
纪雨蓉张开嘴，“嗷呜”一口吞下，嗲声嗲气地说:“人家没变，还是那个单纯的小女孩。”
顾念薇正跟人聊着天，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呕，吐了。”
纪雨蓉冷笑着说道:“呵，我可不像你，毒、妇。”
徐筱手里拿着一瓶鸡尾酒，走过来看着她俩，“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们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吵啊。”
“顾念薇对我爱而不得，就爱故意引起我的注意呗。”
“纪雨蓉有癔症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爱她。”
“……”
姜泠栀和徐筱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吵了一阵，二人各自闭嘴。
“我去拿瓶酒。”姜泠栀起身，走向另一边的餐桌。
食用色素勾兑的鸡尾酒盛在透明玻璃瓶里，透出宝石般的色泽，酒精浓度低，喝一点不至于醉人，她挑了一瓶西柚口味的。
微量的酒精在舌尖散开，喝到喉咙里有点辛辣，她的目光落在被众人包围的季清缘身上。
难怪说鲜花需要绿叶陪衬，季清缘被那群男的衬得跟谪仙似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季清缘朝她看了过来，却被前来向她搭讪的人挡住视线。
眼前的男生模样清秀，眼睛圆，看着有点陌生，她一时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你是？”
男生有些尴尬，说话结结巴巴:“我……我是唐泽。”
姜泠栀在脑海中搜寻有关唐泽的记忆，印象中他没存在感，但班上也确实有这么号人。
“你好。”不咸不淡的一句，她对这种清粥小菜类型的男生提不起兴趣。
“那个，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姜泠栀淡淡瞥了一眼，见他手指捏紧衣角，说话胆怯，也不知道是真纯情还是假纯情。
有些男的扮猪吃老虎就爱装这种类型。
她不耐烦:“不是有班级群吗？你可以直接申请。”
他脸渐渐红了，小声说:“我觉得直接加不太礼貌，所以过来问问你，你同意的话我就加，不同意我就……不加了。”
她摆明了不想加，可又想看他能装到何时，便起了和他玩玩的心思。
“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要加我微信说？”她故意问。
她这话把他问懵了，愣着说不出来话。
姜泠栀朝他逼近，不再和他绕弯子，“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加了也没用。”
她说完，越过他就走了，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
“清缘，清缘。”旁边的人叫了他两声，季清缘收回目光，眼底情绪不明。
“怎么了？”
“没事，看你在发呆叫叫你。”
“嗯。”
姜泠栀回到座位上，季清缘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事先问了她一声:“我可以坐这吗？”
“你随便坐。”她觉得他其实可以不问，毕竟这又不是她家。
目光瞥见他的坐姿，腰背挺直，长腿屈在桌子下，坐的还和学生时期一样端正，感觉他不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玩的，倒像是来开会的。
她手撑着下巴问:“有人拿教鞭在后面打你的背？”
季清缘不解:“嗯？”
她笑道:“坐那么直。”
他反应过来，解释说:“小时的时候我爸经常拿棍子打我，我只要一弯腰，背上就会挨棍子，可能是受他的影响吧。”
看来他家教很严啊，难怪他那么自律，原来是棍棒底下出好儿。
“那你可真惨。”姜泠栀对他深表同情。
人到齐后，大家坐一块拍了张合照，姜泠栀坐的地方算最后面，得探头出来才能拍着。
她举着手比茄子，纪雨蓉不想和顾念薇坐在一起拍，所以跑前边去了。
拍照的人在前面指挥，喊:“清缘，你头再探出来点，看不见你！”
季清缘姿势僵硬，配合着把头探出去，姜泠栀被他努力的姿势逗得笑出声，两人相视一眼。
她靠过去指了指他的嘴角，“你笑笑，笑起来好看。”
他听她的话，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拍到第四次，才终于把人拍全，立马有人发出欢呼:“总算拍好了！饿死我了都。”
“就你饿，大馋丫头。”
照片发在面对面建的群里，姜泠栀点开看才发现，照片里，她和季清缘都快头碰着头了。
再放大了看，他的表情不太自然，嘴上那抹微笑倒是有点发自真心。
她息了屏，故意把手机往季清缘的方向挪了挪，动作明显，带着侵入性，几乎快和他的手机挨在一起。
他不可能没注意到，只是好像任由她这么做了，双目低垂，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直到她又把手机往前推了推，都快杵到他胸口下方，他才抬眼，带着疑惑看向她，“有什么事吗？”
姜泠栀将手机收回，身体微微向前，注视着他的眼睛问:“你听说过杯子效应吗？”
季清缘低眸沉思了一会，向她摇头，“没听过。”
“杯子效应是指两个人一起的时候，可以试着把自己的杯子靠近对方的杯子，当到达较近距离，对方如果没有下意识挪开自己的杯子，就说明……那个人喜欢你。”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猝不及防地，反问他:“杯子因为是亲密接触的物体所以能发挥作用，用手机替代应该也一样吧？”
季清缘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
他看着她，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她张合的唇瓣上，她的唇角粘着一缕乌黑的发丝，似乎是不小心落上去的，还被蹭上了一点口红。
她头发扎得随意松散，多余的碎发挽在耳后，眼睛明亮而狡黠，像只狐狸。
刚刚，她在说什么……？
不记得了，好像是在问他
——你喜欢我吗？
他怎么会不喜欢她呢，他从一开始就喜欢她了。
得知她的男友去世，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庆幸。
“我……”季清缘正要开口，有人打断了他。
姜泠栀突然起身离开座位。
“纪雨蓉找我，我先过去了。”
他怔愣了一瞬，很快便恢复过来，低低道:“好。”
看着姜泠栀朝自己走来，纪雨蓉满脸疑惑，“你和那谁不是氛围挺好的吗，怎么过来了？”
她答:“过来喝酒。”
“我不信。”
姜泠栀拿起餐盘上的酒杯，轻轻晃动，酒红的液体如丝绸般滑过杯壁，她低头，抿了一小口。
音量压低了道:“钓钓他罢了。”
……
露天游泳池边，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灯光亮起，格外有氛围感。
纪雨蓉换上了泳衣，问姜泠栀要不要也换，她拒绝了。
“我不会游泳。”
纪雨蓉之前学了蝶泳，此时跃跃欲试，兴奋地拉着她的手说:“没事，你可以穿个游泳圈，我带你游。”
姜泠栀看着不远处的独角兽游泳圈，摇摇头，“算了吧，好蠢。”
“那好吧！我先去游了，泠栀宝宝想游的话告诉我一声哦。”
姜泠栀忍俊不禁，笑着推了她一把，“快去吧。”
其他人在忙着烧烤，见纪雨蓉像条鱼一样在泳池里游得欢快，她顺手拍下几张照片。
晚上天气凉，她搓了搓手臂，鸡皮疙瘩起了来，给纪雨蓉发了条消息过去，告诉她自己先回酒店了。
-
“季清缘？”
姜泠栀看清前面那个向她走来的人后，停在了原地。
季清缘在她面前站定，他的状态不正常，脸颊两边通红，明显是喝酒了，还喝了不少，连眼神有些迷离。
“是我。”他喉结滚动，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呼吸声很重，像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了她的肩，他的手掌好烫，温度隔着布料传来。
她把掌心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触感有点凹凸不平，他的关节坚硬突出，摸起来像玉石，手背上浮起青筋，往上，手骨纤细而修长。
原来他不下去，是在上面喝闷酒啊，姜泠栀想到。
“你怎么啦——？”她延长了语调，故意问，视线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
不守男德，不好好遮起来，害得她想咬一口。
大概是酒精作用，使得他不再克己复礼，看向她的眼神中，欲念横生。
他压抑了八年，不能再等了。
季清缘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手臂收紧，用力地抱住了她。
第一次不是在梦里，是活生生的她，他太过肮脏，连梦境都是那么不堪。
“我喜欢你。”他的嗓子嘶哑得像被刀片划过，呼吸热得像要把她的耳朵烫红。
姜泠栀此时正在出神，季清缘喜欢她，她早有预料，但当真正听到他说句话的时候，她却忍不住想，季清缘这种人是不是挺变态的……
看她的那个眼神像要吃了她似的。
怀里的人没有声音，他想起她之前拒绝别人时说的话——心脏像被他亲自捧到了她的手里，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她捏碎。
姜泠栀这才想起要回应他，“这样啊，那我们交往吧。”
季清缘愣住了，没想到她会直接答应，担心是做梦，两只手臂收紧，力度大得好像要将她嵌进身体里一样。
原来得偿所愿是这种感觉。
“好……我们交往。”他眼眶发红，声音颤抖不止。
人在特别高兴的时候，也是会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