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余望岐悄咪咪窥着屏，看见季清缘的名字，顿时感觉不妙，联想到不久前恢复的记忆，立马和她告状:“栀栀，他打我了，你骂他。”
姜泠栀听不见，手指动了动，打出一行字:
[抱歉，不小心发错人了。]
拙劣的谎话，再发错也不会发给一个六年没联系的高中同学。
那边过了一会，才发来消息。
[没事。]
她等了很久，也没见他再发消息过来，然而她的备注栏上却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她盯着屏幕，呢喃自语:“季清缘，你在纠结什么呢？”
又过了会，依旧是原来的界面，她失去耐心，将手机息屏放在一边。
算了，懒得管他怎么想。
姜泠栀打开衣柜，把里面衣服都掏空，小山似的堆在床上。
她“唰”地一下拉上窗帘，此时余望岐还坐在床边闷闷不乐，瞳仁突然颤了颤，急忙移开视线，晕乎乎地穿墙去了门外。
如果鬼能脸红，他的脸现在应该比猴子屁股还红。
“呼，还好我跑得快。”余望岐拍拍胸口，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才她脱衣服的画面。
“……”
“坏女人。”
姜泠栀选了一件淡绿色轻纱连衣裙，头发扎到耳后，露出雪白的脖颈，细长的银色项链坠在锁骨间，精致得不像她。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微微蹙起眉，低头扯了扯裙子，总感觉有些变扭。
深吸一口气后，她重新抬起下巴，犹如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矫揉造作。
她被自己逗笑，吐出两个字:“有病。”
看着自己空荡荡手腕，姜泠栀想起，还差一个手镯，耳朵上也得戴点东西，不能看着多余，就选一个既贵又不明显的，最好能一眼看出牌子。
等她折腾完，已经快中午了，姜泠栀把身上的连衣裙和首饰卸下，小心分放在衣柜和首饰盒里，免得弄脏。
换上日常穿搭，她照着镜子倒觉得自己更顺眼了，肚子到中午准时咕咕叫，她拿着手机想点外卖，却见季清缘发了条消息给她，她没回。
季清缘:[同学聚会，你去吗？]
她了看眼时间，一个小时前。
一句话他憋了这么久。
她打字回复:[去。你呢？]
消息发送后她立马去看备注栏，果然是对方正在输入。
倒不是她自恋，而是季清缘的反应实在不对劲，她不给他加痴情人设都不行。
高中毕业后，大家基本上都很少联系了，但有群，消息是互通的，她没听过季清缘的恋爱绯闻，所以他应该还是单身吧？
她不喜欢谈过恋爱的男人，纯膈应。
季清缘:[我也去。]
意料之中的回复，姜泠栀发了一句[ok]给他就退出了聊天界面。
她给自己点了份煲仔饭，等外卖的功夫，去削了一个桃子吃，桃子皮上都是小绒毛，她没洗直接削。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清甜的桃肉白里透粉，咬一口，嘴里充盈着汁水，她吃得津津有味，余望岐蹲在旁边看她吃，嘴馋地咽了咽口水。
她适合做吃播，吃东西喜欢大口大口地咬，嘴唇上一层晶莹的桃汁，让人看了格外有食欲。
姜泠栀把剩下的果肉塞进嘴里嚼了嚼，最后吐出一个核。
黏糊糊的桃汁沾在手上很不舒服，她在洗手池里仔细清洗了一遍，洗完又抽出纸巾把滴着水的手指擦干。
随后将纸团随手一扔，丢进垃圾桶。
余望岐被抛来的纸团砸中，好在他没有实体，纸团呈抛物线，穿过他的身体落入了垃圾桶。
吃不到桃子还被当垃圾桶，他怨念丛生，飘到她身后，幽幽地盯着她。
姜泠栀感觉背后一凉，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她拍拍胸口，自言自语道:“错觉吗，难道是我饿的？”
余望岐想告诉她，不是错觉，他就在这里，可惜就算他嘴巴说得起茧子，她也听不见。
拿出手机，外卖界面上显示送达还需32分钟，她怕自己饿晕过去，干脆躺在沙发上，边玩手机边等。
姜泠栀在等外卖的过程中耐不住寂寞，跑去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两听罐装啤酒回来，用的是姜时逸转给她的那五千。
她左手拿手机，右手拿筷子，面前放着一台工龄十年有余的电风扇，虽然声音难听了点，但风速不差，勉强能用。
她低头扒拉了一口饭，就开始研究起季清缘的朋友圈，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发现他发的朋友圈寥寥无几，基本上都是风景照，唯一比较特别的可能只有高中毕业时拍的大合照。
配文是:我们会再见。
她当时没觉得特别，现在看可能是戴着有色眼镜，她觉得季清缘似乎另有所指。
看来看去就那么些，她还以为能找到季清缘暗恋她的蛛丝马迹呢，没想到他藏得倒挺深，她甚至怀疑是自己想歪了，又或者是他删了。
……
周日当天，聚会地点定在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姜泠栀打车过去，遇上晚高峰，堵了会车。
纪雨蓉先到，拍了很多照片发给她，室内有很多娱乐设施，室外有个露天的游泳池，晚上应该会很热闹。
姜泠栀低头看着手机，直奔电梯口，鼻间忽然闻到一股淡香，微苦，混着柠檬草的味道。
等她好奇地抬起头时，已经撞上了眼前人的后背。
她及时抓紧了手机才没让它掉在地上，不然屏幕摔碎了还得去修。
被她撞的人明显一愣，在她想起要说“抱歉”后，回过了头。
“季……清缘？”她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他比以前成熟了很多，脸部棱角分明，身形修长挺拔，看起来快有一米九。
季清缘遏制住指尖的颤抖，回道:“好久不见。”
撞入他眼中的那抹倩影，正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
“是很久没见了。”她点头，声音轻快，“我们一起上去吗？”
他垂眸敛下情绪，“好。”
电梯门打开，她和季清缘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气氛沉默，她盯着季清缘的手指看了看，没戴戒指，那估计是单身了。
交往中的小情侣，身上总喜欢戴些相同饰品，她和余望岐交往的时候买的饰品大多数都是一对。
密闭的空间里，气味最容易交融，姜泠栀出门也喷了香水，和季清缘身上淡淡的苦味不同，她的是馥郁的花香，二者夹杂在一起，显得有些微妙。
她站在季清缘身后的位置上打量着他，他这身衣服一看就不便宜，手上虽然没戴饰品，但那个腕表好像是七位数开头吧。
不像她连六位数开头的包都要买a货，小几万的还能攒钱买买。
她又轻轻嫉妒了。
电梯过了这么久仍一动不动，姜泠栀察觉出不对劲，才发现原来他没按电梯。
半开着玩笑提醒他:“你没按电梯，不会是想和我多待一会吧？”
他一转头，就见姜泠栀歪着头，笑眼盈盈。
“抱歉，我忘记按了。”季清缘喉结滚动，抬起手掌按下。眼前晃过一阵细碎的光，她脖子上戴着项链，在电梯灯下反光，带着尾调的声音传来。
“没事儿。”
她好像没把刚刚那句话放在心上，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句云淡风轻的玩笑。
走出电梯，她和季清缘一起到的包间，里面早早布置好，推开门，被喷了一头的彩带。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很久没见过面的老同学围在门口，热热闹闹，有的已经变成了社畜，发际线明显后移，当初最爱耍宝的人也稳重了不少。
曾经是班长的徐筱走上前，一头干练的短发，和学生时代相差无多，因为天生具有领导力，最近在自己创业。“没想到到你们是一起过来的，欢迎欢迎，大家都进来吧。”
姜泠栀摘下头上的彩带后笑了笑，不打算解释，顺便和周围人打了招呼。
季清缘站在她旁边，作为一直以来的话题中心被众人簇拥在中间，他抿着唇，脸上的表情不太自在，转身朝她投去目光，却发现她已经离开。
姜泠栀放下包，坐在纪雨蓉身边，对方一把将她抱住。
“我的栀栀宝贝，你终于来了。”说着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穿这么漂亮是不是因为要来见我？”
姜泠栀也笑着亲了她一口，唇瓣轻启:“被你猜对了。”
坐在纪雨蓉旁边的人，顾念薇立马吐出了喝到嘴里的饮料，自觉坐远了点，“你们拉拉真银乱……”
见姜泠栀眼神疑惑，顾念薇补充:“纪雨蓉现在喜欢女人。”
“啊？”姜泠栀依旧不解。
纪雨蓉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如实相告:“泠栀，其实我谈过女朋友了，没告诉你，对不起啊。”
姜泠栀理解纪雨蓉为什么不告诉她，这是她自己的隐私，她们的关系又不再像高中那样无话不说，她不说也情有可原。
“没关系，现在我知道了。”
见姜泠栀没生气，纪雨蓉又抱住她，“泠栀宝贝，你真好。”
纪雨蓉继续和她解释:“不过你别误会，我亲你脸不是因为对你有那种感情，我知道你有男朋友……”刚说完她有男朋友，就想起余望岐出车祸去世了。
“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纪雨蓉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姜泠栀没怪她。
“我们是好朋友，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对余望岐的死并没有太多深刻的感受，说不清是爱他还是不爱他了，说不爱又会时不时地想起他，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感到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