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琴酒蹲在长岛冰茶面前，慢条斯理地从角落扯出几根电线接在她的断口上，注视着她棕红的眼睛。
“……”
长岛冰茶什么也没说，只是回视他，嘲讽意味十足地牵动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希望你能一直坚持下去。”
刀尖转向，划开小腿接近脚腕处的皮肤，琴酒故意放慢自己的速度，一点一点扯下长岛冰茶的左脚。
他知道这些机械肢体和她的神经相连，拥有正常的感知功能，这么做完全是故意想让她长长记性。
再后来的惩罚对长岛冰茶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唯有波本的到来有些超出她的预料。
这个看上去最不欢迎她的威士忌竟然难得的对她态度有所软化。
躺在床上，伤口的疼痛渐渐抑制，长岛冰茶漫无目的地想，这个家伙也许只是被她吓到了。
……不然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解释波本对她态度有所改变的原因。
后来又经过几次考验，最终琴酒确定把长岛冰茶的使用权完全移交给威士忌小组。
“她彻底是你们的人了，随便你们怎么做，万一要是快死了就通知基地一声，好让实验组那边给她收尸。”
这些对话就当着长岛冰茶的面说，完全不考虑她会有想法。
“知道了。”
“伏特加，把东西给他们。”
伏特加把手上提的密码箱放在两拨人中间，随后又退至琴酒身后。
“这又是什么东西？”
“一些牵制她的药物。”
看表情琴酒明显是耐着性子在和他们解释，“袋子里的外用药是她接受完惩戒后涂抹在接口上促进细胞生长，防止机械肢体上的上皮细胞坏死；喷雾是用来对她一些低级的反抗行为进行惩罚的诱导药物，会诱导降低她体内机械部件的工作效率。”
“看来是个不怎么听话的工具。”
安室透向后扭头，示意长岛冰茶自己过来拎箱子，“琴酒，你可不要给我们塞一个麻烦。”
“哼，”琴酒嗤笑一声，“工具只是工具，要看掌控者怎么使用它。”
“希望如此。”
两个人夹枪带棒的交涉完，安室透带着长岛冰茶回到几人的安全屋。
“箱子放在那里吧。”
长岛冰茶点点头，放下箱子就缩进房间把门一关。
安室透则是在客厅里向另外两个人简述交接到的事项。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以后她在任务里做什么都由我们定。”
站着的安室透两手一摊耸耸肩，“琴酒说就算以后组织需要她做别的任务，也会经由我们通知。”
“啊……这样啊。”
苏格兰抱着枪若有所思。一旁的莱伊全程在保养自己的□□，看起来满是漫不经心，没把安室透的话听进去多少的模样。
房间里的长岛冰茶坐在由她从基地带回来的书和笔记本堆起来的包围圈里，俯身半跪，在一本笔记本上不断的写写画画，几乎有些神经质。
“我是谁……我是谁……”
她突然直起身，咬着右手大拇指指甲，不断重复问自己到底是谁，视线满房间乱晃。不知道看见什么，先是一愣，接着“唰唰”撕掉几页纸，重新俯下身在纸上涂抹。
“我要保护一个人……”
她眼眶发红，蓄着泪水，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能掉下来。
“安室透很眼熟……安室透究竟是谁……”
她努力的想要在纸上勾勒出梦中之人的模样，却无论如何也画不出来。
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满篇的文字被涂黑，长岛冰茶思来想去只在本子上留下这么一句话。
她只是失忆，不是傻了，对于组织她有种从骨子里产生的不适感。但面对一片空白的过去和受制于人的身体，她不得不接受“现实”。
心知组织布置下来的所谓任务都是不对的事情，她早就做好有朝一日因自己犯下的过错接受惩罚的准备。
“长岛冰茶。”
苏格兰站在房间外敲门，“晚餐需要送进来吗？”
“……”
“长岛冰茶？”
见没人回话，苏格兰敲门的手重了几分。
“嗯？”
长岛冰茶骤醒，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一条缝，“怎么了？”
“晚餐需要我帮你拿进来吗？”
“不用，”长岛冰茶缓缓摇头，“谢谢你……我不吃晚餐。”
苏格兰还欲说什么，长岛冰茶快他一步把门合上。
无法，苏格兰只好回到客厅，对着两位同事摆摆手，“看起来完全没有出门的打算。”
“那好吧。”
莱伊终于保养完自己心爱的狙击枪，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进用来掩饰的吉他盒。
“明天换我来试试吧。”
安室透和苏格兰的试探皆遇冷，两人也没有别的理由拒绝。
门后的长岛冰茶背靠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紧紧抱着怀里的笔记本，昂头望着天花板发呆。
在遇到威士忌小组、被允许离开基地前的这两年，坚持不懈向周围能见到的所有人套话，想要弄清楚自己究竟从哪里来，又是什么人。
可惜，要么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来历，要么就是贝尔摩德那一类人，对自己的过去闭口不谈。
仿佛她的过去是组织里的禁忌。
安室透想要找自己套话的意图再明显不过，长岛冰茶苦笑，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两年来倒是那位传说中组织的最高领导人——经她推测应该是乌丸家的某位人物，陆陆续续一直在利用单方面的视频见她。
与其说是“了解近况”，倒不如说是“监视”更合适。“长岛冰茶”这个代号的含义就在暗示她不要妄想能够脱离组织的控制。
这么想来，组织对她还真是用心良苦。
在客厅的几人对房间内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第二天一早，来敲门的人变成了莱伊。
“长岛冰茶，今天有一个任务需要你。”
高大的男人堵在门口，俯视着把门轻轻拉开一条缝的女人，“会破解验证程序吗？”
“会。”
长岛冰茶对这个和琴酒一样绿眼睛的男人有点印象——消息还是来自贝尔摩德，说这个男人是被宫野志保的姐姐不小心撞了，机缘巧合进入组织，却展现出不俗的狙击天赋。
机缘巧合？
她隐晦地打量过诸星大，这个男人的气质与贝尔摩德曾经在她面前形容的有所矛盾。
成熟稳重，和别人说话时会习惯性眼睛直视对方，相当冷静。
是一个优秀的猎手。
不过她与他暂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对整个组织也没有好印象，故而没有必要去举报黑麦威士忌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要说有问题，恐怕安室透和苏格兰也不那么“干净”。两个人有时候和黑麦威士忌划三八线简直不要太明显。
实话实说，有点幼稚。
“有电脑吗？吃完早饭就出发。”
在长岛冰茶思考的时间里，莱伊同样在观察她，不过很可惜，没发现什么端倪。
“有的。”
长岛冰茶终于抬头看向他，“没有别的事能让一下吗？”
两人的目光对上，莱伊侧移一步，“没问题。”
餐桌上摆着准备好的早饭，不出意外应该还是苏格兰准备的，安室透早早吃完自己那一份，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你们需要的情报都在这里了。”
人坐齐，他把电脑放在桌子上面对另外三人。长岛冰茶一目十行看完，找出属于自己的任务——为两位狙击手打开进入大厦的道路。
“这里可以改动一下。”
尽量保持沉默的长岛冰茶忽然出声，三瓶威士忌的目光一下子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长岛冰茶有些不自在的提了提口罩，“波本不用露面。”
原本的任务安排是需要安室透出面帮助他们拖住时间并且在存放公司主机的楼层安置炸弹，由此一来，任务结束后会增加他暴露的风险。
“怎么说？”
“不用你出面，三分钟足够我破解大厦顶层的安全认证，同时利用监控系统把病毒放入大厦网络，烧毁主机硬盘。”
口罩很好的遮掩长岛冰茶声音中的机械感，听起来基本与正常人无异。
“你确定？”安室透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话，“说的倒是轻松，如果没能成功捣毁主机硬盘怎么办？”
长岛冰茶应答毫不含糊，“由我承担一切后果。”
她大可不必多此一举，可冥冥之中总有什么东西在引导她去保护眼前的金发男人。
思量再三，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好吧。”
安室透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态度，无所谓道:“期待你的表现。”
经过这么一调整，四个人的任务分配又有了些变化。
“我会在两百米外的公园停车场停车，苏格兰和莱伊乘电车前往大厦，长岛冰茶同时开始破解大厦顶层的身份验证，等到两位确定目标死亡后长岛冰茶需要放出病毒烧毁硬盘。”
“了解。”
分开行动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几人在对待组织任务上的谨慎程度达到了高度的统一。
“嘿，我们也该出发了。”
手机里收到苏格兰发来的消息，安室透扭头提醒长岛冰茶。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