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这是最近失踪儿童的资料，教官们千万要人手一份，班教也别忘记和学生们说一说啊！”
周末前的教师大会，校方给每一位教官都发放几张资料单，上面印着附近走失儿童的资料。春野渺一目十行看过去，最后将一个小女孩的资料放在最上方，带去警视厅。
这一届学生还有两个月就要举行毕业技能测试，紧接着就是毕业典礼，她也要忙着准备复职资料，正好借着去警视厅的机会去查一查更详细的立案记录。
说来奇怪，每年收到的儿童走失记录总是维持在一个稳定的数值周围，无论刑事部怎么打击拐骗儿童都没有明显效果，让人看着头疼。
那个被她格外留意的小女孩的资料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小丫头的形象乍一眼看上去与诸伏景光病逝的幼年玩伴格外相似，等到周一鬼冢八藏在班上提及这件事，难保不会触及诸伏景光童年创伤。
遵照警察学校的传统，一届一次的运动会即将到来，各班为了能在正式比赛上拿到一个好成绩，彩排时就使出吃奶的力气，只是各个班的班旗都还没有做好，现在只能拿样品凑活。
不过运动会意味着没课，降谷零那五个小子又被鬼冢八藏打去清理公共浴室，短时间内弄不出动静，春野渺乐得清闲，天天往警视厅跑，想趁着机会把自己的复职手续办好。
“春野前辈！”
春野渺抱着资料回到自己去警察学校之前的办公室，收获到来自同事们的欢迎。
“春野桑，终于等到你任期结束回来帮我排忧解难了。”
“正良你可是有丰富的人格魅力，管理这群小子还不是轻轻松松的活计。”
“你少开我的玩笑，反正你回来了就得帮忙，天天跟这群小子打交道我真的要减寿。”
被春野渺称作“正良”的男人全名正良尾升，跟她是警校同期。原来的老队长升职，他现在已经是□□处理班的直接负责人，算是她的上司。
“我不管，今年我有两个学生要进□□处理班，我可得好好带他们，其余的小子都交给你。”
“你舍得看着你同期英年早衰？”
春野渺十分冷酷，“舍得。”
正良尾升发现自己不能让春野渺心软，自觉地转换话题，“话说我听传言，这一届里头有五个小子格外突出啊。”
“不巧，我刚刚说的两个学生就是他们其中的两个。”
正良尾升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乍看上去有些滑稽。
春野渺见自己目的达成，突然一转语气，“放心，他们五个绝对优秀，来机动队我还觉得委屈人家。”
正良尾升知道她不会在这种方面开玩笑，终于放下心，“那就好那就好，毕竟你知道，我们机动队干的活风险大，要是……”
剩下的话两人都心知肚明，□□处理班的工作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能胜任，拆弹时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导致无数人因此丧命。
“两个都是搞机械的天才，你可得好好珍惜。”
“是不是有一个金发混血的孩子？”正良尾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凑上来冲着她挤眼睛，“前两天赖田那小子回来就说了，出警的时候遇到你跟你一个学生，金发黑皮，看上去跟你关系不错。”
“怎么？我们警花动心啦？”
春野渺一脚把他从桌子上踢下去，“滚！那也是我学生！”
那是我任务对象我能和他关系不好吗？
她在心底吐槽正良尾升不正经，面上还得笑着解释清楚，“要来机动队的那两个不是他，人家警校第一，注定是我们机动队抢不到的人才。”
正良尾升还打算惋惜几句，放在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发生爆炸案？收到马上来！”
他一手挂断电话，一手在桌子上一撑翻过去，眨眼间已经冲出办公室，“春野桑下次再聊！”
春野渺耸耸肩，仿佛已经能看见自己复职后的日子。
明明警备力量逐年上升，这个世界的犯罪率却只增不减，像是有什么东西可以把人们的恶欲轻松放大一样，犯罪成本肉眼可见的降低，原本对于普通人来说难以触及的□□和炸弹也逐渐变成唾手可得的犯罪物品。
第二天返回警校，还没进办公室大门就听见鬼冢八藏崩溃的吐槽，“他们几个居然说自己碰巧遇到那个失踪的女孩，又碰巧抓到了那个绑匪！而那个绑匪碰巧就是15年前杀害诸伏父母的嫌疑犯！”
“真当我是傻子吗！要不是看在他们公共浴室都打扫干净的份上我早就罚他们再写一次万字检讨！”
“居然又是他们五个吗？”
这有些出乎春野渺的意料，她昨天离开警视厅的时候正良尾升出警还没有回来，对于也就没有深入的了解。
“除了他们还能能是谁！”
鬼冢八藏满脸写着无奈，“还能有其他的学生像他们这样吗？”
确实没有。
春野渺自然不会把实话说出来，“总归是要毕业的孩子们，再坚持一段时，都快结束了。”
鬼冢八藏勉强露出一副被安慰到的表情，“但愿吧。”
他的那副样子在春野渺看来有一种这几个人就算是从警察学校毕业，进入警视厅或者是警察厅工作，也还是会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人向他投诉，这五个大猩猩又在某个地方惹祸的错觉。
直到这一届学生局举行毕业典礼。春野渺才弄清楚这五个人的具体分配下落。
除去降谷零，其他几位的分配方向都在她意料之内，只有这哥俩实在超乎预料。
一个在警视厅公安部，一个在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零组。
原来他俩虽然同为卧底，但一开始并不在同一个部门。
春野渺默默把资料里没有提到的这一点补上，忽然意识到自己还不清楚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是在进入组织前还是进入组织后知道对方也在其中。
把已知的信息整合，才能看出当初世界意识给她的资料真的只是一份“大纲”，具体的一切细节都需要她自己一步一步去摸索，直至把几人的生命轨迹填充完整，找到抹平降谷零遗憾的办法。
春野渺为补全几人背景发愁，可时间线不会因她而停留。
毕业典礼当天，所有的学员统一穿上正装，端庄严肃的制服给整个校园渲染上一层庄严的滤镜，也加重了分别的伤感。
学校的几位大领导全部落座，下方的学生们也都差不多到期，春野渺看看表又看看下方前排的几个空位，悄悄起身。
“降谷——降谷——”
“毕业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主楼正对着警察学校大门，在校门处的五个人正好落在她视线里。
那辆马自达在上次的事故中受损严重，不过有春野渺明面上和鬼冢八藏暗地里的双重支持，几个人还是很成功的把车修好了。
看来鬼冢八藏在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选择开这辆车来上班。
没走进几步，松田阵平的声音落入她耳中，“不要用你们的脏手碰这辆车！”
另一侧站着两个女大学生，其中一人拉着另一个短发的姑娘连连道歉。
春野渺的听力很好，没错过女学生道完歉后和同伴的嘟囔。
“美和子，我们快走吧。”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眼前的马自达和名叫“美和子”的女学生合力把一个名字从她的记忆里翻了出来。
春野渺微微眯眼，意识到眼前的女学生是谁。
“你们几个还不进去！错过毕业典礼可是大事！”
她把几个人往校门里面塞，“尤其是降谷！你可是要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发言。”
几个人忙不迭往千人礼堂冲刺，很快和她拉出一段距离。
“咔嚓。”
春野渺收回手机，那个短发的姑娘仍站在原地。
“美和子！”
她高声道。
短发女孩应声抬头。
“今天刚好是毕业典礼，可以带着你的朋友进来看看啊！”
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下，她重新拿出手机，“要不要我帮你们在这里拍一张照片？”
做完这一切，距离毕业典礼正式开始只剩下两分钟不到的时间。春野渺把制服整理平整坐进舞台上的教师队伍，卡着倒计时见缝插针又给下面的五个人拍下几张照片。
今天一过，这五个人就要奔向不同的岗位，两位卧底更是会彻底失联。传说中的组织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破灭，几个人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有再相聚的时间，不如趁着现在多留一些照片。
免不了那些冗长无趣的形式过程，从校长、领导再到警视总监，春野渺坐在教师队伍里听着自己早就倒背如流的发言直打瞌睡。
可台下的学生们的腰杆挺得笔直，一个个精神焕发的模样活像是能再听一天一夜。
看着一张张青春热血的面孔，春野渺真心地祝愿他们能够在日后的工作中一路平安，也希望他们能够永远保持如同今天一样的精神，满腔的热血不要被残酷的现实浇成一滩死灰，再不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