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所有人准备！”
清早，鬼冢八藏对着全副武装的学生们发号指令，“今天早上的负重训练，所有人跑三圈！”
日本警校更像职业培训学校，速成性极强课程进度快，学生们要在短期内掌握大量知识，教官们每天也跟着学生们一起连轴转，顶着七月的太阳晒。
“啊啊啊……”
“要命了……”
厚重的防爆服盖在身上，深色的外层又为它多增加一重吸热能力，饶是精力充沛的警校生两圈下来也有些撑不住。
早训的班级不只有鬼冢班，满操场的跑道上都是清一色全副武装的警校生。
“大家再坚持坚持！”
春野渺站在操场边看着满操场被防爆服压得喘不过气的学生们朗声大笑。
“既能锻炼体能，还能让以后想进入机动队工作的同学们提前适应工作条件，一举两得！”
任教各班的教官看见她这么个机动队的活例子跑来围观，干脆拿她举例子。
春野渺听出他们的用意也不反驳，权当默认。
此言一出，还在跑道上艰难前行的学生纷纷爆发出更响亮的哀嚎，抱怨和吐槽声此起彼，甚至还能听见有人信誓旦旦以后绝对不进机动队。
想得美。
春野渺暗笑这群学生还没见过社会险恶，上前一步吸气提声，“同学们精神不错，再加三圈！”
跑操的队伍中顿时迸射出不少怨怼的视线，四面八方落在她身上。
春野渺统统视若空气，笑眯眯地观赏他们苦哈哈的跑步现场。在队伍里叫嚣声最大的几个人全部被她收入眼中，如果连最基本的训练的苦都吃不了，这些人以后也不用当警察。意志不坚定的警察有时候比坏人更危险。
至于其他人的抱怨……以后习惯就好。
不过即使她加圈训练，鬼冢班的那五个小子居然能始终跑在班级前方，最后半圈还来了个百米冲刺。
“春野教官，警视厅来了一位机动队的警官，说是要找你。”
春野渺跟着来到车场，远远看见一位身着正装手拿文件板的警官。
“赖田警部？”
“春野警视！”
来人是赖田孝一，是春野渺在机动队的一个后辈。
她一眼扫过去看见赖田孝一手上拿的记录板就明白他的来意，挑挑眉梢，“怎么？这么早就来搜刮人才啦？还有几个月才毕业呢。”
“没办法啊，”赖田孝一苦笑，“前辈你知道的，去年我们机动队下手太慢，排名在前的毕业生一个都没找到。”
说着他看看四周，凑近几步压低声音，“前辈你应该有注意到这一批的好苗子吧？”
“你小子算盘打的我都听见了。”
春野渺同他拉开一点距离，“他们下一节就是摩托车技能训练，你可以留意一下鬼冢班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符不符合需求。”
“谢谢前辈！”
赖田孝一激动地冲她弯腰致谢，一抬头发现学生们正往这边跑过来，连忙戴好墨镜压下嘴角，装出一副严肃的大前辈模样。
春野渺笑而不语，他自以为有威信的样子恐怕根本压不住松田阵平。
结局果真不出她所料，分明松田阵平才是拜托对方的那个人，气势却足得让赖田孝一觉得自己才是求人的那一个。
只是萩原研二没有当场答应下来，这倒是叫她有些意外。
看来这几个家伙心里的包袱还不少呢，春野渺头痛的捂住脸。她不知道世界意识到底是什么意思，十五岁之前的记忆模糊一片，唯一清晰的部分就是知道自己需要尽可能获取广泛的知识和能力，然后去做警察，补全一个名叫降谷零的公安的人生遗憾。
真是奇怪，明明要让她按照世界轨迹长大，却不能给她完整的记忆。
好在这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春野渺并不在它们上纠结许久，转而去指导把重型摩托骑得七扭八歪的学生们。
“我的建议是你们不要心急，过弯都还没练熟就想着放手，”春野渺把路障之间的距离缩短，指挥几个学生再次尝试，“心浮气躁乃是大忌。”
她说着悄悄瞥一眼不远处在研究摩托油箱的两个人，希望这对幼驯染能一张一弛互补配合。松田阵平这小子一看就是一马当先的人，萩原研二倒是更稳重一些，像是能拉住松田的那个。
至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这俩，春野渺的思绪发散开，降谷零性格相对外向一些，看起来活力满满干劲十足，实际上心思细腻，还有点小敏感——尤其是对于自己的外貌，要是有人触了这个雷点，哪怕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还是有想法；诸伏景光因为童年经历心理上更成熟，行为举止看起来比降谷零好说话，实际上却不然，温柔而坚定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班长伊达航做事细致，统筹能力强，是五个人里的老大哥。根据世界意识的资料，有一个女朋友，两人感情甚好，他的下线理由在春野渺看来有些牵强，有点像是作者为了突出降谷零之惨故意把最后的班长一家拉下线。
伊达航真是冤枉，作者真是不做人。
摩托车技能课的训练任重道远，下课后春野渺目送一个班的学生成群结队去医务室拿药，再看看平安无事五人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日头西落，警校的晚课由各班直任教官担任，像春野渺这样的单科任课教官下午结课就相当于下班，而她本人非必要没有任何加班热情，属实是到点下班领头人。
还在□□处理班的时候，她下班后也没什么可做的事情，无非是采购一下需要的食材之类，到警察学校之后一日三餐有食堂承担，她除了研究五个人的档案之外更是无事可做。
现在不同了，这一届有五只让教官们又爱又恨的大猩猩，不出什么意外才是意外。
就比如她刚躺下就接到来自降谷零的求助电话。
“春野教官？能麻烦您通知一下鬼冢教官吗？”
救大命，听起来今天似乎又要加班。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与任务目标有关的事情都不能算加班。
听完降谷零极为简略的形容她勉强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连忙给鬼冢八藏打电话，又放心不下徒手趴卡车的任务目标，从床上一跃而起下抄起车钥匙，一边联系自己在交通部认识的人询问这几个人现在的大致位置。
尽管已经从电话里得知降谷零平安无事，可看到现场施工一半的立交桥和完全翻倒的大货车时，春野渺还是狠狠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都没事吧？降谷还好吗？”
听萩原研二描述完降谷零的英勇行为，她的心脏直接提到嗓子眼。
“完全没事！”
把昏迷的司机从副驾驶上拖出来送上救护车，降谷零冲着满脸写着紧张的教官比了个大拇指。
“嗯？”
春野渺用拆弹时的注意力一一看过五个站成一排老老实实的大猩猩，眉梢一挑，扭头从自己车里拎出一个医药箱放在地上打开。
“你们仨，过来。”
她一指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以及完全没想到自己也位列其中的降谷零。
逃过一劫的伊达航和诸伏景光站在后面偷笑。
“麻烦几位稍微看一下自己好吗？”
春野渺拿出几张创可贴丢给萩原研二，“自己和松田分一分，小心脸上留了疤姑娘们不喊你联谊。”
处理完这对幼驯染，她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出一个消毒棉直直摁上降谷零颈侧，后者疼得一哆嗦。
春野渺冷笑，“玻璃渣都还在里头你自己没感觉吗？”
后者自知理亏任由春野渺动作。
几个人赶在鬼冢八藏赶来之前把自己的形象稍微收拾一番，看起来没有一开始的那么狼狈。
鬼冢八藏气喘吁吁跳下车，看见重新排成一排的五个人，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你们五个！”
这个“又是”非常生动形象地反映出鬼冢八藏此刻的心情。
一如他们和春野渺初见，几个人再一次同时获得见义勇为的表扬和违反校规的处罚。
不过有见义勇为和春野渺说情的前提在，他们的处罚也只是打扫浴室，算不上严重。
在场的所有人似乎只有鬼冢八藏受伤。分明和春野渺差不多的年纪，却看上去比她大好几岁，很是沧桑的样子。
“这五个家伙，一天天的不给我找事就寝食难安浑身不舒服是吧！真是上辈子欠他们的！”
把五个人赶回警校，两个人又跟去警视厅做协助登记。处理完这一切，鬼冢八藏伸着懒腰忍不住向春野渺抱怨。
“优秀的人总是与众不同。”
这个鬼冢八藏，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语气有多骄傲啊，炫耀的心思藏都藏不住，想让她不注意到都难。
“承你吉言，只希望他们以后别给我丢人就行啦。”
“放心吧，”春野渺眺望远方披上一层金光的山丘，“他们五个以后一定会成为警界最拔尖的那一批人。”
“总而言之就承你吉言啦，这几个小子以后真出头了我一定要让他们回来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