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安静！”
春野渺掌心向外推出，制止几个正在尖叫的学员，另一手指向伊达航，“过来想办法把他们俩撑住，其他人快去叫人！”
她转身“噔噔噔”跑上楼梯，一闪身消失在楼梯口。
几秒后，春野渺重新出现在坍塌的屋顶夹层，双腿勾住一根支撑钢筋，双手抓住工人的安全绳，能为鬼冢八藏分担不少重量。
松田阵平在事故发生后的一瞬间就开始重新组装那把被拆开的手枪，伊达航举起诸伏景光，两个人托住昏过去的工人，进一步分担鬼冢八藏脖颈上的负担。
萩原研二摘掉耳罩，蹲下来搜寻那枚消失的子弹，春野渺倒挂着抓绳子的同时一心二用，观察他的动作。
果然，藏子弹的学生是想把这个意义特殊的子弹留下来做纪念。
人体脆弱的脖颈还是无法承受过度的重量，鬼冢八藏挣扎一番后还是因为呼吸不畅失去意识。
“藏子弹的小子，下去之后别忘了把检讨交给你们鬼冢教官。”
调试好的手枪被松田阵平放进降谷零的手心，“保证准头没问题。”
萩原研二递上唯一一颗子弹。
降谷零把子弹推入，看向半空。
春野渺的位置不算好，一旦降谷零失手打偏，子弹就有可能打中她。
“降谷同学开枪！”
两人的视线相撞，春野渺毫不犹豫地发出命令。鬼冢八藏的脖子可经不起他再多犹豫几秒。
“嘭”
子弹出膛，直直飞向禁锢住鬼冢八藏的那根安全绳，最后擦着春野渺的耳边飞过。
底下的学生们立刻把失去意识的两个人接住，其他闻讯赶来的教官和医务把两个人带去校医院，春野渺这才腰部发力向上一荡，回到原地。
鬼冢八藏昏过去，只好由她这个串班的教官收拾残局，为学生们示范训练前领取枪支子弹和训练结束后归还器械的流程。
“春野教官！”
临近下课又有愣头青跑出来拱火，“刚才鬼冢教官只给我们做了射击测试，您做一个标准示范呗！”
像这种理由春野渺听得耳朵都能长茧子，顶着一众期待的目光缓慢而又坚定的摇头，“不行。”
“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可以考虑。”
抢在愣头青说话之前，春野渺连忙把话题堵回去。
训练场的意外很快在学校里传开，配合默契的五人组不出意外又在各位教官之间“火”了一把。鬼冢八藏回到办公室，听到的就是其他教官们对自己班上五个小子的赞叹。
“哪里哪里，”鬼冢八藏连连摆手，“不过是五个麻烦的小子。”
“鬼冢你就不要谦虚啦！”
很快有其他教官反驳他，这五个人无论是在技术上还是理论上的成绩都是一等一的好，难带一点也是很正常。
春野渺坐在其中，翻看手里的档案袋。
松田阵平的父亲、伊达航的父亲，还有诸伏景光的双亲……这五个看起来干劲满满的大猩猩背后各有各的暗伤。
愿任务完成的时候也能让他们从阴影里走出来。
重新收起档案袋，春野渺长舒一口气，把视线移向窗外的大操场。
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多年，她依旧时常感受到与世界割裂的不真实，一种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割裂感。她偶尔还会情不自禁地思考，完成降谷零的遗憾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春野教官！”
降谷零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一头金发尤为引人注目。
“怎么了？”
“松田说这一类的炸弹还能这样拆……”
他从背后摸出一个已经拆开半数的模型炸弹。
“我来看看。”春野渺顺势从办公桌下拿出工具包摆好，示意他把模型放在桌上。
“松田说这一步可以先剪断与平衡器相连接的引线。”
“这里？”春野渺用一字钳夹住一根黑色引线。
“对，”降谷零另拿出一把钳子，“如果能先剪断平衡器的话会不会更安全一些？”
“如果单从人质的人身安全考虑，确实剪断与平衡器相连的引线最为保险。”
她一边说，拿着一字钳的手上一边用力，黑色的引线应声而断。
“还有其他的情况？”
降谷零听她的说法，便知还有其他的可能。
“没错。”
春野渺重新从桌下拿出一个崭新的模型炸弹，打开感应装置，当着降谷零的面开始拆炸弹。
“现在我手上的这个炸弹和你拿来的这个一模一样，但是外层多出一个倒计时显示屏，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按照我讲的第一种方法更好——这一边先把倒计时显示屏和整个炸弹剥离，可以防止在拆弹时你们束手束脚。”
降谷零临走时，春野渺还特意交给他几个同类型的□□。
“有不懂的还是来问我就好——等等！”
她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降谷零！你哪里来的模型弹？！”
“松田给我的。”
春野渺对鬼冢八藏感同身受起来，“他又是哪里来的模型弹？”她明明记得每节课下课后模型弹也会被清点回收啊！
很明显降谷零并不知道问题的答案，站在原地脸上一片空白。
“算了，”看他的反应，想也知道这是松田阵平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材料拼起来的杰作，“这是我的电话，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松田要是缺练手的模型弹也可以打电话来找我要。”
可千万别哪天为了找材料拆掉些不得了的东西。
要在半年内掌握大量的理论和实战知识，压力大的不仅仅是学生，而且老师们也不轻松。遇上松田阵平这样的，老师们的上课进度还得专门作出调整。
春野渺手上写着课程计划，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马上就能脱离苦海——如果这五个家伙能在毕业前安分一些就更好了。
想也知道不可能。
现在正是每天少有的自由活动时间，男孩子们在操场上疯闹打球，女孩子们也三五成群的围在一块做着各种各样的活动。有些跑到这附近捡球的学生或是路过的姑娘们看见她朝操场张望，还会和她打招呼。
看起来，她和这个世界也不是完全那么割裂啊。
所有的科目都在教官们的计划下正常进行，五只大猩猩难得消停一段时间。
正逢周末，在食堂吃炸猪排饭吃到口腔溃疡的春野渺决定放过自己，出校善待嘴巴两天。
这个世界的特色食物绝大多数都是一些生食或者半生的食物，她这具身体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生冷食物沾嘴就吐。
所以她对出售此类食物的饭店餐厅统统敬而远之，转而爱上天妇罗和关东煮。
炸物和热汤不香吗？
银座商圈里有几家很适合她口味的餐厅，前几年恶性犯罪率还没那么上升到这么离谱的数字时，春野渺经常会在周末奖励自己去银座小逛一圈——牛郎一条街除外。
她坚信：任何一个与你一见面就能耐心十足对着你花言巧语的男人，不是骗财就是骗色。
远离牛郎也算是一种形式的远离不幸。
不过今天，她直奔银座的脚步却被警校附近新开的一家拉面店绊住。
“一份多放葱花的浓汤豚骨拉面！多加一个溏心蛋！谢谢！”
热腾腾的汤面拂去连日工作的疲惫，春野渺此刻与周遭的食客们无异，埋头吃着自己碗里的拉面，时不时刷一刷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提起兴致的新闻。
她吸入一大口拉面，还没来得及咀嚼，隔壁角落桌客人不经意的一句话直接让她愣住。
拉面店的生意相当红火，虽说刚开业不久就已经收获不少回头客。还有一些看上去是老客带新客的组合。
但如果仔细看过去，就会发现有几乎一半的客人都披着与夏季温度不符的外套。
她心中闪过一个略显荒谬的猜测。
下一秒，只听“啪”一声巨响，不知哪一张桌子被人大力掀翻。
紧接着，整家拉面店都像是摁下暂停键。
春野渺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只在余光中瞥见一抹金。
说不清到底是哪一方先动的手，木料的炸裂声和卷帘门放下的声音一前一后出现，为数不多的普通客人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叫。
躲开一个飞来的盘子，春野渺抄起一张凳子挡在自己面前，朝记忆中的方向大步跳过去。
看到降谷零周边还算干净的那一刻，她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报警没？”
青年没料到她会出现似的，走神一瞬，“什么？”
“报警没有？”
闻言，降谷零脸上闪过些许尴尬，“充电线昨晚就坏了，刚买到——”
被放在塑料袋里的充电线连包装都还没拆。
春野渺自认倒霉，从兜里摸出手机扔给他，“赶紧的报警！”
“春野教官你——”
一个还盛着大半碗汤的碗朝两人飞来，春野渺连忙举起凳子挡下，“那边还有好几个普通客人，我怕一会儿这群家伙打红眼那普通人挡刀。”
在降谷零的视线范围内，确实有几位掏刀子人士。
他担忧地把目光转回春野渺身上，意思很明显：觉得她的身板应付不了这一群极道分子。
“要不……”
“你把这些他们集中起来，放倒离你们最近的人就好。”
春野渺抢在他之前说完，顺道举起凳子又拦下一根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