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遇袭躲避
盛轻舟飞身打马而去,玲珑紧随其后。
端彦向刘维安汇报后,再出来就只能看到扬起的灰尘,头痛地点了一队人偷偷摸摸从角落出去。质子身份本就敏感,三皇子不管是何缘由出走,都不能声张。
竹林中。
“我此去已成定局,”陆沂泽对商队打扮的首领道,“若是发现我失踪,永安军必定会追来。你们走吧,回去后向她说,不必担心,亦不必……”
话未说完,远处就响起嘀嗒的马蹄声。
一匹当先的马踏空而来,背上是挎着双刀的年轻女子,深色劲装勾勒出匀称身形。
盛轻舟勒马悬停,却并未下马,先扫了一眼陆沂泽,又看向那群警惕的商队,觉得有些眼熟。
盛轻舟冷冷道,“陆沂泽,两国之交,你身为质子,竟私养精兵,企图逃跑。”
“将军曾问我是否调动了行伍之人,想必说的就是他们,”陆沂泽微微抬头看向她,“好友之前听闻我遇险,派府兵救我。”
“好友?府兵?”盛轻舟打量了一下这些人。
嘈杂的马蹄声和呼喊声传来,玲珑与端彦带着一行人出现,将陆沂泽与商队团团围住。
端彦打量了一下商队中人,面露狐疑之色,“将军,我见过其中两人,应是瑶琴郡主的人。”
盛轻舟并没有印象,但端彦对人向来过目不忘,应该不会有错。
“瑶琴郡主?”盛轻舟神色微松。
端彦低声道,“瑶琴郡主是祁皇的七妹和兵部侍郎王蒋所生之女。”
盛轻舟讳莫如深地打量了一下陆沂泽,“将表姐妹称为好友,三皇子的用词可真别致。”
陆沂泽抿了抿唇,“郡主与我自幼相识,兄妹之间向来交好。”
“三皇子已为质子,郡主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派人来救,这份‘兄妹’之情,确实感天动地,”盛轻舟笑道,“既然错误未铸成,孤也不想将此事闹大。三皇子与我回队里吧。端彦,派人将这些人送回侍郎府,定要看着他们安全进去。”
盛轻舟瞥了一眼端彦。
“是。”端彦明了,将军这是还心存疑虑。
“若是真有心,日后定然有机会再见,”盛轻舟又对陆沂泽道,“说起来,孤也有一份责任。此事若是需要帮忙,三皇子尽管说。”
“多谢将军,我与……并无私情。”陆沂泽几乎咬牙切齿。
“三皇子与瑶琴郡主?”回程路上,玲珑伸头靠近端彦低声问。
“看情形,应是如此,不然三皇子何必费心隐藏,最后还不愿承认,只怕是为了保护瑶琴郡主。”端彦也低声回道。
看着前面糟乱的小土坑,盛轻舟神色一凝,挥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将军,前面似乎游牧之人经过。”斥候来报。
“此处是祁到景的狭关口,西面不远就是大片草原,”端彦道,“怕是刺戎人想掳掠过此的行商,正巧被我们碰上。”
不远处树丛上的杂草树枝一动不动,本该窸窣的昆虫叫声也似乎静默了。
“不像。若不是我们正好碰上,估计没人能发现他们,如此沉着,更像是探听消息的刺戎鹰鸽族,”盛轻舟抽出刀,轻声道,“今天可真是诸事不顺。”
藏在不远处的人眼见事情败露,拿着利刃冲出来,场面顿时陷入混乱。
盛轻舟使双刀力量不减,将贼人硬生生逼停后,直砍人头颅。端彦身形倒很是矫健,躲藏不在话下,顺便将人引去玲珑身边。玲珑手持弯刀,几个灵巧的转身挥刀,便将那些人逼得连连后退,不敢近身。
这些刺戎人骇然于领头女子的恐怖力量,双刀之下,他们竟毫无还手之力,看到对方信烟升空放出,他们却更加不能放过这些人。
对方人数众多,而且武艺较一般外族强不少,盛轻舟不欲恋战,抓着陆沂泽往后撤,进了树林中,将人引散后,逐个击破。但这一战术也导致了己方四散分离。
几个刺戎人对盛轻舟二人穷追不舍,他们并不知道盛轻舟的身份,只想着杀人灭口,以免暴露行踪,影响任务。
刀已到了眼前,盛轻舟一把推开陆沂泽,与刀疤脸缠斗在一起,几瞬便将人贯到地上。
“去死!”另一人从旁边窜出,对准陆沂泽而去。
盛轻舟转头甩出一刀,凌空将人捅死,没料到身后之人竟还能站起向她扑来。
坏了!
盛轻舟脸色一变,心中暗叹一声,果真被老师说中了,逞能的结果就是阴沟里翻了船,被鹰琢了眼。
她翻身往树上一踹,迎面又扑向那人,只听得噗嗤一声,刀刀狠狠扎入他胸口。
“小心!”陆沂泽冲了过来,接了盛轻舟满怀。
“嘶!”盛轻舟虽杀了那人,但左肩被铁棒击中,只觉得瞬间麻痹,又随之而来密密麻麻的痛,心里忍不住感慨,确实诸事不顺。
“盛轻舟,你没事吧,”陆沂泽小心抓住她,紧张看着她的神色,“让我看看伤口。”
盛轻舟动了动肩膀,钻心的痛又袭来,忍不住皱起眉。
“别动,”陆沂泽扶着她,“还不知是不是伤了骨头。”
“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贼人,先离开此地。”盛轻舟从他怀里退出,看了一下四周,又通过太阳测方位。他们二人已经跑偏了,与其他人都失散。
“找个好躲藏的地方,一路留下记号,等端彦他们来找吧。”盛轻舟武力大减,又带着柔弱的陆沂泽,并不能冒险出去。
陆沂泽将刀从尸体上拔下来,想了想又在尸体上擦一擦。
林中。
盛轻舟靠在树根边休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木头,心中思索,这次的刺戎人极为机谨狠辣,到底有何目的。
她思考之余,时不时扫一眼弯腰找药草的陆沂泽,见他走远了些,就换一棵离他近些的树继续休息。
“将军,吃个果子,”陆沂泽回来将见她脸色苍白,眉毛微蹙,“先回木屋敷药吧。”
木屋是两人在林中发现的,应是附近猎户搭建的临时住所。
“将军有伤在身,应该在屋中休息的,”陆沂泽说,“难道将军怕我又跑了?”
“我伤的是左肩,不是左腿,你就算先跑半个时辰,我要抓你也是轻而易举,”盛轻舟觑了他一眼,眼神说不上是不屑还是戏谑,“且不说外面还有没有刺戎人,单是野兽、兽夹便能轻易伤你,没有我,谁能及时救你。”
到了木屋中。
陆沂泽挽起袖子,一片一片摘捡药材,即便在此等简陋的环境下,他的动作仍优雅得像是在泡一壶极品雪芽。弄好草药,他看向盛轻舟,“将军,该敷药了。”
盛轻舟扔掉果核,想单手将腰带松开,却不得其法,于是看向陆沂泽,“三皇子,麻烦帮个忙。”
陆沂泽顿住,坐到盛轻舟旁边,修长的手指拨弄几下。
腰带取下后,衣物也随之散开。陆沂泽蜷缩了一下手指,小心揭开盛轻舟的左边衣服,露出红肿的肩膀,以及部分陈年伤痕。
盛轻舟眼见着他耳朵变红还强撑着假装淡定,勾起一抹笑,腌臜的祁皇宫竟然还能存在小白兔。
“还好没伤到骨头,”陆沂泽仔细检查后拿了草药一点一点敷上。
“痛,凉。”盛轻舟被冰得一激灵,笑不出来了。
陆沂泽稳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我见将军身上的伤哪个都比这次重,还以为你很能忍。”
“再能忍,该痛还是痛。”
陆沂泽加快手上的速度,终于将药汁混着叶子涂完,又拿出手帕盖在伤口上,再小心帮她将衣物穿好。
陆沂泽安置好盛轻舟,拿起几根粗树枝比对。
“不是没伤到骨头吗,还需要固定手臂?”盛轻舟看着他的动作。
“一般人确实不用,但将军得固定,”陆沂泽转过头,颇有些无奈,“将军没发现,自己闲着的时候,左手和手指一直在动么?”
盛轻舟高高挑起的眉毛又放下,若无其事地把手放好。
陆沂泽拿出一把匕首削齐树枝。
盛轻舟撇了一眼,又转过头看一下,“原配的刀鞘更合适些,回去以后我拿给你。”
陆沂泽手中的匕首,正是当日宴席之上,盛轻舟为救他,甩向刺客掷的那把。
陆沂泽忙着手中的事,半晌后,“好。”
两人在屋内休息,外面突然传来几声犬吠。
盛轻舟瞬间坐直抓起刀,只听得外面有粗犷的声音传来,“屋里是何人?”
“似乎是猎户。”盛轻舟从窗户处向外看。
陆沂泽站起身迎出去,盛轻舟也跟了出去,倚在门边。
盛轻舟并不说话,听得陆沂泽与猎户交谈,猎户听闻他俩是准备去镇上投亲的兄妹,在此处遭遇了刺戎人,很是同情。
“看这云层,过会儿要下雨。你妹子受了伤,夜里在木屋难熬,不如和我去村里休息。”猎户看了一眼盛轻舟。
“我还需与妹妹商量一下。”陆沂泽温和道。
“要得,要得。”猎户憨厚一笑。
陆沂泽看向盛轻舟,“妹妹?”
盛轻舟看看云和破漏的屋顶,点点头。
两人跟随猎户,沿着溪流走了一段,逐渐看到坐落在山谷间,一个小小的、冒着炊烟的村落。
此时已下起了小雨,村子被笼得雾蒙蒙,看不真切却极为宁静。
猎户引着两人到村边一个陈旧的茅草屋。
“这是我家之前住的地方,房虽然旧了些,但至少遮风避雨,你们莫要嫌弃,”猎户说,“我去给你妹子拿些伤药、被褥来。”
“若没有你,我们二人只能在林中过夜,这已经很好了,多谢大壮。”陆沂泽一路已经套出了猎户的各种信息。
李大壮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冲盛轻舟笑了笑,淋着细雨跑出去。
“兄妹?”盛轻舟说了这一段路以来的第一句话。
“权宜之计,将军莫怪。”陆沂泽温和道。
盛轻舟无奈笑了一下,摇摇头。
陆沂泽将桌椅扫干净,扶着盛轻舟坐下。
“那就,多谢兄长了。”盛轻舟抬头,额头正好碰到陆沂泽的下巴。
陆沂泽如火烧了手指一般瞬间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