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几个大理寺的官员都不知道的东西，他一个店小二竟然知道？
黎昭看着小二，隐藏在阴影里的眸子上挑：“可否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小二刚要绘声绘色的讲，身后站了个带着铜钱花纹帽子的男人厉声呵斥起来。
“雇你来是让你讲故事的吗？还不赶紧去干活？真是的，才刚来一天就偷懒，真不知道世子雇你来是干嘛的……”
黎昭无奈，只好又从怀里拿出一些银钱：“掌柜的，这些够不够？我听这小二讲故事实在有趣，我这妹妹又是个爱听故事的，就让他在这里讲上一会，耽误的钱我来出便是。”
掌柜要骂人的嘴张开又闭上，脸上瞬间换上讨好的笑容：“姑娘好大的手笔！讲，他就喜欢给人讲故事！”
这掌柜看起来是要将黎昭打赏的钱收入囊中的，扯着嗓子道：“你就好好给这两位姑娘讲一讲，店里的事我来就好。”
阿楚低着头沉默不语。
黎昭又拿出一点钱塞进小二手中：“小哥儿，耽误你是在抱歉，这些钱你拿去。”
小二这才又笑起来：“姑娘们有所不知，小人我在当店小二之前也是混过江湖的，我师父便是当年大名鼎鼎的百晓生。”
他熟练的倒上三杯茶水，自己拿起一杯抿了一口：“事情还要从那个夜晚说起，我那友人是个酒罐子，平日里就爱喝点佳酿，那日夜里乌云密布，看着是要下雨，我这友人就躲进蓝月楼躲雨，他本就是蓝月楼跑堂，所以没人阻拦。”
小二突然神秘兮兮凑上前，小声道：“你们猜他看见了什么？一大团紫雾伴随着不明的气味飘进蓝月楼里！也就是这时，二楼的门忽然被打开，里面跌跌撞撞跑出个小二，那小二像是被吓傻了一般，一直喊着鬼杀人，事情闹大了，京城也便传起了鬼杀人。”
黎昭食指指尖轻轻敲击桌子边缘，发出一声声清脆有节奏的响声：“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那是自然！”小二颇为骄傲：“小人四处打听，才知道，这紫雾和不明的气味原是来自西域的一种香料，此物名为阵阵香，只有见了乌云才会被看见，此物混合着茴香可使人产生轻度幻觉。”
黎昭感叹：“也就是说，其实这事跟鬼杀人没什么关系，也就是药物致幻罢了……对了小哥儿，我听说你这店铺是范家世子所开？”
小二一口把茶全部喝光，笑的神秘：“是啊，我们世子爷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开开包子铺。”
黎昭若有所思点点头：“这次劳烦小哥儿了。”
小二摇摇头：“该是谢谢姑娘的银子才是。”
他说着行了个礼：“没有别的事，小人就先行离开了。”
正巧黎昭点的牛肉包子蒸好了，一起送来的还有两碗飘着蛋花的白粥，送饭的人将碗筷摆好：“二位姑娘慢用，这是咱世子爷送您二位的白粥。”
黎昭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世子的身影，只能和阿楚一起先用早膳。
“昭姐姐，你和我一起出来就不要查案了好不好？”一直一言不发的阿楚撇撇嘴：“姐姐总是忙，没有一点时间陪阿楚，阿楚每日都坐在庭前的小廊里盼着姐姐回来。”
“对不起……阿楚，我……”
“姐姐明明知道阿楚想听的不是这句。”阿楚说：“算了，姐姐是将军，自然有自己的事要忙，今日是阿楚不懂事了，竟缠着姐姐做这般不重要的琐事。”
她说着就起身：“阿楚先行回府上了，姐姐喊大缸哥哥陪姐姐调查便好。”
“哎等等……”黎昭也随之站起身来，这次阿楚却没有听她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一个人手足无措，就呆呆站在原地。
这次做的确实过分了一点，阿楚苦苦在深院里等了她五年，结果她一回来就是查案子，实在过分！
可是事已至此，该怎么挽回呢？
这一瞬，黎昭脑海中莫名想起了贺解星的身影。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满桌子的残羹剩饭皱了皱眉，只好吩咐车夫将阿楚安全送回家，自己则是去找一找小二口中的香料。
她又想起来，小二说若是能探查使臣的尸体便能得到更多的线索，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使臣的遗体已经被连夜送回兰移国，就算是在这也不能随意冒犯。
冬寒卷过长街，还有一个月就到新年，可被鬼杀人闹得人心惶惶，年味少了些许。
黎昭走在街边看着嬉闹的孩童目光都柔和了许多。
不知找了多久，她终于在一处相比不算繁荣的街边找到了小鱼家里开的染坊香料铺子。
“大、大人？”忙碌之中的小鱼先是不敢相信，确定一番才匆忙放下手中的动作，在围裙上擦干净手迎了上去：“大人？您怎么来了，快里边请！”
黎昭进了屋，将斗篷脱下搭在胳膊上：“小鱼姑娘近来可好？”
小鱼点头：“仰大人的光，官府那边一早就把钱送过来了，还定了不少染布给官爷们做新衣裳。”
“那便好，官府那边这次效率倒是还可以。”黎昭之前让小鱼下月再去取钱，没想到官府那边竟然怕得罪黎昭，提前讲钱送到了小鱼家里。
“大人来是想挑一挑香料还是染布？”小鱼闪开身，能让黎昭更好的看到自家货台：“大人帮了我家这么大的忙，随便挑，我不收大人的钱。”
黎昭却说：“你将那外邦人订购的香料每样给我来一些，该给的钱不会少。”
她想了想，又问：“有没有合适十一岁姑娘的布料和香料？也给我来一些吧。”
小鱼抱出几匹布料让黎昭挑选花纹，自己去后院取香料回来。
黎昭很快就选好了布匹，等小鱼回来后将一锭只多不少的银子放在小鱼手上：“将这些送到将军府上吧。”
小鱼这才知道，这位帮了自己的人是最近名声大噪的黎将军！
看着黎将军离开的背影，小鱼忽然觉得她也不是传言中那样冷淡，至少对之前素未谋面的自己来说是这样，而且这样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孤单了。
一路向北，黎昭慢慢悠悠走向蓝月楼，她想再看看凶案现场。
许是谈醉事先交代过，这次没被护院拦在外面，一路被人指引着来到了后院谈醉的房间。
这里的设施像是被改动过，不仔细观察还真发现不了，
谈醉坐在窗边翻阅手中的书本，见黎昭身影马上起身放下手中的书本：“阿昭？案子查完了？”
“还没有，阿姊。”黎昭也不客套，找了个位子和谈醉一起坐下：“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再看看凶案现场。”
“我还当阿昭此次前来是专门为了看我。”谈醉满眼失落，佯装生气：“难不成是多年未见便与阿姊生疏了？”
“这是说的哪里的话？”黎昭连忙安抚：“延帝下令命我和丞相一同办案，倘若我懈怠，不就是抗旨吗？”
“是了，堂堂一介将军居然不是在边关带兵打仗，而是留下查什么乱七八糟的使臣被害案，难免大材小用了。”谈醉很是心疼，他知道黎昭最大的愿望就是驰骋疆场，将她困在这皇宫比杀了她还难受。
“谁言忠心可酬，我沙场拼死抗争到头来不过一场笑话，因为忌惮我便将我软禁在京城之中。”黎昭自嘲般笑了笑：“又好在我拼死守下的大京不是什么蛇鼠两端之辈，否则我爹爹和阿娘便成了以死殉道的笑话。”
“这话你跟我说说便可以了。”谈醉嘱咐：“万不可在其他人面前提起。”
黎昭自然知道，她乖顺点头，僵硬转移了话题：“阿姊带我去看看案发现场吧，早点侦破这案子，我也能早些休息。”
那间屋子还保存着原样，谈醉早就命人将现场保护好，也省去了不少麻烦，他直接将黎昭带过去：“就是这里了。”
黎昭推开房门，还未曾散去的香气扑面而来，但也仅仅只是那一瞬。
“自从大理寺的人将那使臣的尸体抬走后就没有人封了这间房间，直到前几天才将封条撕掉。”谈醉跟在她身后：“想必你也听说，使臣身亡之时整栋蓝月楼都被紫雾弥漫，与之相随的便是这股难以散去的香气。”
“阿姊可要将这香气散尽，这段时间也切勿食用茴香。”黎昭原本站在门口，一转头看见房间角落一抹不起眼的血渍，抬腿向那边走去：“大理寺的人请仵作来过吗？”
谈醉回答：“来是来过，不过那仵作进了转了一圈，便离开了，说什么不动尸体便不能知道死因，房间里也没什么线索，两边发生争吵谁也没再来看过。”
黎昭闻言冷哼：“他们也就这点能耐了。”
“阿姊可否差人去趟丞相府？”黎昭道：“让贺解星去我将军府详谈。”
她得到了香料和茴香，更想试一试混在一起用会有何奇效。
“可以是可以。”谈醉欲言又止：“只是……”
“阿姊但说无妨。”黎昭。
“阿昭，那日我在大理寺外听见丞相喊你夫人？”
“……”黎昭：手痒了，是时候找帮打手给贺解星套上麻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