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毕竟同为被派来的人，凭什么孙力能安然无恙的出去，他们四个就只能受这牢狱之灾？
结果也正如贺解星所说，在狱卒的带领下，两人来到大理寺审问犯人的地方，刚一进去就听见四人吵吵闹闹。
“不过一步废棋罢了，大人是不会费心救咱们了。”
“凭什么，孙力那孙子就能被若无其事的放出去，我等枭雄就该在这臭气熏天的地方受罪？”
“不如我们合力逃出去吧？”
“你小一点声，怎的这么没脑子？探讨越狱也要这般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
黎昭就站在一帮静静听着，同时腹诽：你的声音也不小啊。
四人不吭声，静默一瞬，一直到其中一个人叹了口气，语气哀怨道：“算了，若是在这牢里安分一点，也许还会有出路，倘若真是逃了出去，大人会留咱们活口吗？”
又是一阵沉默……
黎昭扬了扬唇，是时候该出场了。
“四位英雄所言极是。”黎昭：“若是配合本将军查了案，你们也算是戴罪立功，若是逃了出去，不管你们逃去哪里，都会被你家大人杀人灭口，毕竟死人才是嘴最严的。”
四人皆是被吓了一跳，谁都没料到这外面居然藏了两个人。
贺解星摆摆手，示意一旁的狱卒上前，他吩咐道：“把他们带出来，就绑在那边的柱子上吧。”
他随手指了指一排腐坏的柱子，上面还飘有一片红褐色已经干涸的血迹。
几个狱卒手脚麻利，不带犹豫半分照做，四个打手不做反抗，想来也是知道反抗无果，不做无谓挣扎。
狱卒将人绑好后就离开了，待到堂内四下再无旁人，黎昭挑了个顺手的鞭子侧身问：“如实招来。”
四个打手眼珠子在空中乱瞟，最后看向了他们的头目。
为首的打手额间的汗淌过眼睛，他甩了甩：“我如实的招，你们就能放过我们吗？你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
“你怎敢与我谈条件？你要是从实招便少了些皮肉之苦，但你想借此要挟我的话，那我这鞭子可就要落在你身上，你看那边火里烧的通红的烙铁，这要是招呼在身上可得掉下一层皮。”黎昭说：“不要忘了你们的处境。”
为首的打手脸色发白：“大人，我说，我都说……”
“说”字拖得老长，紧接着就没了下音，脑袋垂下去毫无生气，四名打手竟齐齐断了气。
“这是怎么？”贺解星微微扬起下巴：“许是服了毒，此时毒发。”
“这么巧？”黎昭摇摇头：“此事诸多蹊跷，还是先喊狱卒进来吧，再找个仵作验一验。”
狱卒进来的时候，率先看见四个垂着的脑袋惊呼出声：“二位大人真的用刑把人给用死了！”
“呵！你就知道是我们弄死的？”贺解星皮笑肉不笑，指了指四个打手贩子乌黑泛紫的唇：“污蔑朝廷命官，你可知道是什么罪？”
那狱卒慌忙跪在地上：“大人恕罪！”
“罢了罢了，你先起来吧。”黎昭：“去请个经验丰富的仵作来，记得切莫声张，若是有除了仵作之外的第四个人知道我便要了你的小命。”
她实则是在吓唬这个狱卒，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等仵作的间隙黎昭随处找了个地方坐：“天下怎会有如此之巧合？你我刚一来审问调查，这四个打手便一命呜呼。”
“要说没有内鬼我是不信的。”黎昭有些沉郁。
毕竟事情总是恰巧出现在黎昭马上得到线索后。
贺解星盯着黎昭光洁的脖颈，看着那一块被柱子染污了的灰尘愣了神，分明常年驻守边关风吹日晒，偏生得又白又嫩，令人暇想。
“当时追着孙力到蓝月楼我就再想，他刚一出狱不想着过一段时间避避风头，反而先急着去见他主子之反常，现在想想，怕是有势无恐吧。”黎昭满脸懊恼，忍不住碰了碰鼻尖。
将军之位除了武力高于常人外，也要攻于心计，与敌军周旋往往细节之多，黎昭边关五年从无败绩，这回却栽了跟头，感觉措败的很。
见贺解星不回答，黎昭以为他默认了。
不多时，狱卒将仵作请来：“二位大人，这位是大京数一数二的仵作了。”
这仵作随身背着一个布包，里面鼓鼓囊囊不知都塞了些什么东西，只见他把手塞进布包图翻了又翻，然后拿出一个针包。
“二位大人莫急，我这就看一看。”仵作先翻起四个打手的眼皮，又捏住他们的嘴迫使他们张开，确定好死因后起身道：“死于药物中毒，他们四个双瞳收缩，口中有蒜臭味，是剧毒无可解的药，只要服下，就只有一命呜呼的份了。”
黎昭其实已经猜到大半，只等证实。
“听说蓝月楼那边有鬼杀人，二位大人，咱们这牢里会不会也……”狱卒说。
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竟忽然觉得这空荡荡的审训室阴得发冷。
“胡言乱语，天子脚下何来的鬼杀人！”黎昭一何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她只信人心利益所为远比恶鬼可怕可恶！
狱卒噤了声，不断瞟向四个打手的尸体。
耽搁了一段时间，四个打手的身体开始出现尸僵，贺解星令人将尸体搬进有尸房的冰床上防止尸腐，又找来王进压下此事，才放心离开。
京城的冷与苏州有所不同。
在苏州即便穿得再厚也无济于事，那股冷气会沿着身体各个缝隙钻进去，无孔不入。
但京城不同，京城的干冷是可以靠着厚重的衣服防御的。
乘坐马车离开之前，贺解星给黎昭拿了件斗篷披上，还贴心的为她把抽绳素好。
一次两次的示好黎昭不以为然，但次数多了就显得十分可疑。
黎昭按住贺解星整理斗蓬的手，仰起头：“丞相大人对其他同袍也是如此？
她试想了一下贺解星给王多财披斗篷的画面太美，不敢看……
贺解星笑的温和，不答反问：“怎么又生疏了？不叫姓名，不如叫夫君？”
黎昭怒目，一把打开贺解星的手：“轻浮！”
他倒是无所谓，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给黎昭把衣斗蓬整理好：“好了阿昭，快上马吧，天冷。”
奔波一下午一无所获，黎昭回到府上时正巧遇见大缸带阿楚从外面回来。
阿楚一见黎昭就猛扑上去：“昭姐姐坏！说好了陪阿楚一起玩，结果自己跑去办公事，让大缸哥哥陪我！”
黎昭抱歉笑笑，摸着阿楚的头发：“好阿楚，等姐姐查完这个案子，一定陪你！”
阿楚这才笑了：“昭姐姐，今日我同大缸哥哥遇见了卖包子的世子！他蒸的包子好香哦！对了，他还有个有趣的名字，叫饭桶。”
她只有在黎昭面前才会说这么多的话了。
晚膳是几道清淡的小菜，桌前只有黎昭和阿楚两人，黎昭屏退两旁下人，亲自给阿楚布菜。
阿楚吃得高兴，笑眼盈盈：“昭姐姐，府上的熏香阿楚不喜欢，可以陪阿楚重新挑选一款吗？阿楚想亲自给姐姐选。”
说起香料，黎昭想起了一条勉强称得上线索的事情，她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琢磨的表情：“好啊，明日一早姐姐带你去挑选，你可要乖乖的不要乱跑。”
两个人的晚饭总是吃的很快，阿楚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还忍不住咯咯笑，她真是太久没和黎昭在一起了，以至于现在一起吃顿饭心里都暖洋洋的。
一夜无眠。
一直挨到第二天一早，阿楚又早早的起床。
对于这件事，黎昭总是心怀愧疚的，她心里暗暗决定这件事解决之后，不管怎样都要再和阿楚出去玩一玩，了了她的心愿，也不枉阿楚等了五年。
早晨太阳还没升起来的时候，就有小贩等在两街道两边摆起摊叫卖。
阿楚四下张望，目光停留在一处包子店上：“昭姐姐，这就是我说的世子包子店，你跟我一起尝一尝吧。”
她们出来的早，确实还没来得及吃早饭，于是黎昭就和阿楚踏进店铺。
“二位客官里边请。”小二肩上搭着一块毛巾，热情的将他们请到一处干净的桌椅旁：“二位来点什么？”
“来两屉牛肉包子吧。”黎昭将银钱放在桌子上：“劳驾再向您打听点事，小哥儿应该知道蓝月楼鬼杀人的事儿吧？”
“这您就打听对人了。”小二眼睛亮了亮：“听我在蓝月楼跑堂的友人说，那晚月黑风高，整个楼里都飘着紫色的烟，忽然二楼有人惊呼一声，不大一会就抬出了一具僵硬的尸体，那尸体十分可怖，据说面目全非，仅仅一个时辰就烂的只能看见白骨了！”
小二看了看四周，确定老板没来看着他，才放心又说：“大理寺那边请了两位大人来看，不过那两位大人只看了蓝月楼却没去看尸体，不然一定能发现其中蹊跷！要我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鬼杀人，而是一味西域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