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消息发出去后，陈锦舟没有立即回复。
姜曦盯着消息看了几分钟，然后退出微信，点进短视频平台。
进去的第一个又是季迪的视频。
姜曦不是很想看见她，但是她想知道陈锦舟的消息，所以还是耐着性子把视频看下去。
她拍了自己等在抢救室门外的视频，还有握着陈锦舟的手流泪的视频，然后剪辑在一起，文案配上个“我希望你平安”。
姜曦石化。
然后面无表情地划走了那个视频。
她真的不想说话。
想了一会，姜曦又划回去，把她拉黑了。
眼不见心不烦。
姜曦觉得这种行为就纯纯在消耗陈锦舟，还顺便凹了她自己的深情人设。
这时微信弹出消息，显示“降临”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姜曦的心跳迅速加快，她眨眨眼，有点不敢相信，陈锦舟又这么快回了她的消息。
她有些亢奋，手指都有些发抖。
陈锦舟回复她了两个字：还好。
很冷漠疏离的两个字。
但是能被回复姜曦已经很满足了。她知道陈锦舟很少回陌生人消息的。
她稳住颤抖的手，打字：那你好好休息。
陈锦舟没再回复。
姜曦终于放下心来。这样看，陈锦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随后她又沮丧地想到。
就算他有什么大问题，她也管不着。
第二天陈锦舟还是没来学校。
那群袭击陈锦舟的人已经被拘留了，全是些社会哥，并且都是齐汶的朋友。
知道这事有齐汶的手笔后，沈雪黛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下午六点多，下课铃刚响，沈雪黛就臭着一张脸去了三班。
她快着步子走到齐汶桌前，齐汶看到是她，脸上瞬间挂上笑容，站起来迎接她。
沈雪黛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极其清脆，光听声音就知道力度有多大。
齐汶整个人都被扇懵了，望着她，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雪黛拍了拍手，扬着下巴，厌恶两个字都快挂在脸上了，“我最看不起耍阴招的人了。这一巴掌你要是觉得挨的不踏实，你随便找人弄我，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阴。”
沈雪黛说完，扬着下巴抱着手臂，等着他的回复。
齐汶没敢说话，低着头，屁都憋不出来一个。
看他这副怂样，沈雪黛冷笑一声，狠狠踹上齐汶的课桌，一脚踹翻。
这一举动引起周围人惊呼，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来阻止她。
三班教室门口挤满了外班的人，大家都在一边看热闹一边讨论。
沈雪黛在各色各样的眼神中回了自己班级。她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个黑着脸放狠话的人不是她。
沈雪黛回来就趴在自己桌子上睡觉，谁也不搭理。
姜曦看着教室门口围着看她的人，握着笔的手紧了紧。
李璐和纪书也跟着去看了热闹，回到座位还在激情讨论。
因为沈雪黛就坐在她们周围，她们讨论的声音不大，几乎只有她们俩加一个姜曦能听见。
“太飒了，我的天，沈雪黛真的太帅了。这下一来我们学校更没什么人敢惹她了吧？”
“当然啊！跟她硬碰硬有什么好处？也不看看她是什么家庭，一般人哪惹得起啊。”
……
李璐和纪书虽然声音小，但是在一直不停地说，听的姜曦很烦，侧着头看了她们一眼。
纪书看到她在往这边看，赶紧拉拉李璐，示意她声音小点。
李璐也接收到了信息，瞥了姜曦一眼，声音压的更加小。
姜曦收回视线，埋下头，继续做自己的题，却发现心思已经不在题上面了，她也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题目了。
她有些丧气，把笔重重撂在了桌子上。
“……你是不知道，齐汶的脸都绿了！笑死我了，活该！叫他耍阴招！”
回家的路上，连心怡滔滔不绝地跟姜曦分享沈雪黛今天的精彩表现。
姜曦埋着头，偶尔跟着她笑一下，思绪早都不知道飘哪去了。
连心怡叹了口气，拉住她的手，“走，陪你去医院看看陈锦舟。”
姜曦瞪大眼睛，看着她，“啊…”
“啊什么啊，”连心怡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就是想去看他嘛，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谁看不出来啊。”
姜曦的脸有些发烫，犹豫着开口：“我们跟他又不太熟…还是别去了吧…”
连心怡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姜曦有些心虚，移开眼，不跟她对视。
“行了，我说去就去啦。我给你妈还有我妈都说了，说去看望一个生病的同学，”连心怡拉着她，往另一条路走，“离医院不远，不会浪费太多时间。我们就在门口看一眼就可以了。”
姜曦眨眨眼，最终还是同意了。
她本来就是想去看他的，又怎么可能不同意。
已经快十点了，住院部门口没什么人，大厅也是静悄悄的。
陈锦舟的病房在五楼，vip病室。
连心怡拉着她，一边走一边仰着头门上的病房号。
陈锦舟的病房号是520，姜曦记得清清楚楚。
520号病房门虚掩着，病房里没有人，豪华大床上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被子叠的很方正，没有人躺过、坐过的痕迹。
连心怡不信邪，退出来仰头看了一眼病房号，嘀咕，“就是这间呀……怎么没人了…？难不成是出院了？”
姜曦看到病房没人，有些失望。
但是转念一想，陈锦舟既然不在，应该就是出院了吧？
连心怡为了确认，还跑去护士站问了一下，得到的答案果然是陈锦舟已经出院。
一个护士姐姐坐在护士站的电脑前，往电脑里输入什么东西，忙的移不开眼，还不忘打趣她们：“520的那个小帅哥，来看他的人可多了，你们俩也是他的小迷妹吧？”
连心怡连忙摆手，指着姜曦，“我不是，她是！”
姜曦：“……”
走出医院，寒风愈加刺骨。
姜曦缩了缩脖子，搂紧书包，和连心怡加速往小区的方向走。
陈锦舟又过了两天才回了学校。
他没去找齐汶的麻烦，因为齐汶已经被学校劝退了。
果然有手段，随随便便就能把齐汶甩出一中。
陈锦舟恢复的还行，除了额头上有一块显眼的小疤以外，其他看不出来什么异常。
学习还是第一名，无人能超越。
因为陈锦舟住院这几天季迪发了好多关于他的视频，在学校里传开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俩是一对。
姜曦知道不是真的，但她听着也还是很不舒服。
每次听到周围人讨论，她都把头埋得低低的，死死抿着唇，逼自己去忽略那些话。
陈锦舟回来后，更加随性散漫了，天天和陆沉白混在一起，两个人形影不离。
那天晚上，下了小雪，姜曦和连心怡两个人淋着雪回家的，身上都是化了的水珠。
姜曦进了家门，换了鞋，把钥匙挂在玄关，拿着书包往客厅走。
宋蕊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电视上播着裴易礼的综艺，听到声音，宋蕊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声音轻飘飘的，“怎么才回来？冷吧？”
姜曦点头，把书包扔到沙发上，坐到她旁边去。
宋蕊低着头一直在看手机，姜曦仰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手机看的那么认真，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
宋蕊看的是一个视频。
姜曦仔细看了一下，是一家集团的慈善基金会，近几年来做出的贡献。
姜曦撇了撇嘴，这年头还有这种视频存在？是这集团找的托吧。
“都啥年代了，你还看这种视频。”姜曦站起身，提起书包，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这种一看就知道是这基金会找的营销号好吧。”
宋蕊抬头看了她一眼，“我乐意，你少管我。”
姜曦点头，转身往房间走，“得得得，不管不管。我回房间去了。”
回到房间，姜曦脱了羽绒服，坐在椅子上扯过书包埋头翻卷子。
写了一会题，姜曦感觉到有些冷，又把羽绒服扯过来套上。
想了一下，她又放下笔，把手机拿过来打开，打开微信，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查看完消息后，姜曦往后一靠，瘫在椅子上，举着手机，点开朋友圈。
她已经很久没刷到过白韵琪的动态了，她用脚想都知道白韵琪肯定把她删了。
想到这里，她一个劲地往下翻。
沈雪黛今天也发了朋友圈，发了一张小说截屏，没有配文案。
姜曦点开图片，仔细阅读那页的文字。
男主把一直随身携带的佛珠戴在昏迷的女主手腕上，希望佛珠能保佑她平平安安，早日康复。
姜曦读着读着就挂上了姨母笑，一边笑一边“啧啧啧”。
沈雪黛喜欢这款的？
毒舌、冷漠、高傲。
手指顿了几秒，她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今天是冬至。
姜曦一大早起来掀开窗帘就看到天空灰蒙蒙的，又刮风又下雪。
她自觉穿上保暖衣和秋裤，还戴上了口罩和手套，最后套了个白色的长款羽绒服。
姜洪送她去学校，没有太挨冻。
一进教室，她一眼就看到了沈雪黛。
沈雪黛剪头发了，还染头发了，张扬到让人移不开眼的树莓红。
她的头发稍稍剪短了一些，刚好到肩膀的位置，松松垮垮地散在肩膀上。
她刚在位置上坐下，沈雪黛就迫不及待地转过头来，期待地望着她：“怎么样，怎么样，我的新发色，是不是很好看呀？”
姜曦抿着唇笑，把书包放下，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看，显得你很白。”
沈雪黛满意了，喜笑颜开，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我们曦姐眼光就是好！！”
姜曦笑着，“你就不怕老师呀？我们学校可不让染发。”
沈雪黛一脸高深莫测，食指摆了摆，低声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而且——我家刚给学校捐了两栋楼！”
姜曦笑开了，五官笑成一团，拆穿她：“前面都不是重点，后面才是重点。”
沈雪黛歪着嘴，学着她的样子大笑：“少说话！多说多错！”
晚上放学，雪已经停了，地上堆积着薄薄的一层白雪。如果晚上不接着下的话，应该是可以融化掉。
教学楼下立着一束超级大的玫瑰花，黑色的包装，红色的玫瑰，有两个水桶那么大，看起来有九百九十九朵的样子。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要表白的节奏，路过的人都不停地回头张望。
站在玫瑰花旁边的是江遥，五班班花，长的非常甜美可爱，瘦瘦矮矮的，说话也很温柔。
江遥今天穿了一个白色纱裙，长袖，裙摆飞扬，上面还有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亮片。
她还化了一个妆，整个人清新甜美。
姜曦和沈雪黛连心怡跟着吃瓜群众一起围在旁边看，等待着男主角的到来。
连心怡“啧”了一声，“这没男的能拒绝她吧，那还需要这么表白呀。”
话音刚落，一个单肩背着书包吊儿郎当的身影直直闯入姜曦视线。
陈锦舟含着根棒棒糖，挑着眉看了眼玫瑰花，从旁边走过。
江遥的声音洪亮，仔细听声音里还带有一丝颤抖，“陈锦舟…请你等一下！”
全场沸腾，各种讨论声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嘈杂。
无尽的嘈杂声中，姜曦清晰地听到了沈雪黛非常不爽的一声“啧”。
陈锦舟停住脚步，转身，望向江遥。
江遥白皙的脸蛋染上一抹红晕，她捂着胸口，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缓了一下，郑重开口：“我想了很久，该如何跟你表白。你可能记得我，也可能认识我，但肯定跟我不熟。尽管如此，我还是站在了这里，因为我不想，给我的青春留下遗憾。”
人群安静下来，大家都自觉让开一条道，把主角的两人围在中间。
“我喜欢了你四年，我从初二就开始喜欢你了。我没有勇气去认识你，我只敢躲在角落偷偷看你。你很耀眼，身边有各种各样的优秀女孩，我羡慕她们的自信和勇气，羡慕她们能坦然地站在你的身旁，我永远做不到这样。今天这场告白，我从高一就在想了，直到高三，我才有这个勇气。迈出这一步需要很大的勇气，而你是我的勇气源泉。陈锦舟，我希望你能看看我，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人群沉默片刻，然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欢呼声，甚至还有兴奋的口哨声，各种声音混在一起，最后只剩下一个声音最突出：“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
越来越多人跟着喊起来，声音又洪亮又整齐。
最后陈锦舟抬手挥了挥，示意大家安静。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都等着他的回复。
陈锦舟的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他懒洋洋地插着兜，神情散漫，望着江遥，声音清冷低沉：“谢谢你对我的喜欢。不过这份喜欢我不能接受。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也在为怎么跟她在一起而烦恼。你会遇到对的人的，我只是一个过路人。最后再次谢谢你对我的喜欢。抱歉。”
江遥的眼眶红了，她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不过还是逼着自己笑，“陈锦舟，我还会继续喜欢你的！我不会放弃你的！”
说完抹了一把眼泪，提着裙子扭头跑了。
有几个女生一起追了上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陈锦舟最后把现场收拾了才离开。
看完热闹，姜曦回过神来找沈雪黛的时候，她早已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