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那场告白结束后，姜曦一个人沉默了很久很久。
沈雪黛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招呼也没打一个。
姜曦觉得，她和江遥很像。
她们都喜欢同一个人，都同样缺乏勇气，同样不自信。
但是江遥勇敢地迈出了那一步，她是拥有告白和被拒绝的能力的。
姜曦没有。
她一直都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胆小鬼，一个只敢躲在角落偷看的暗恋者。
她其实还挺羡慕江遥的。江遥明知道会被拒绝，却还是选择了告白，以一种盛大的方式。
姜曦永远也做不到。
她偷看了他的背影，不止三千遍。
陈锦舟昨晚的那句“我有喜欢的人，我也在为怎么和她在一起而烦恼”疯传整个校园，一传十十传百，一天的功夫，全校都知道陈锦舟有喜欢的人了。
这是三年以来，学神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透露自己的情感状况。
像他这样完美的人，喜欢的人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陈锦舟喜欢的人就像一个奖项，所有人都想获奖，但是没人知道花落谁家。
所有人都觉得季迪是最接近正确答案的。
她和陈锦舟还没有正式在一起，但她和陈锦舟关系又最密切，所以大家都觉得陈锦舟喜欢的人是她。
陈锦舟还是跟原来一样，随性散漫，面对所有事情都是一副漫不经心，事不关己的模样，实在看不出来他还有个很喜欢的人。
姜曦听到过的声音很多，最多的声音说的都是他和季迪。
陈锦舟不关注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也没做出回应。
甚至连心怡都更偏向季迪。
“季迪漂亮，家境好，还是个小网红，更何况她和陈锦舟的关系那么暧昧！除了她还有谁？”
姜曦不说话，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雪黛看了姜曦一眼，看没人接话尴尬的厉害，于是开口：“是是是。除了她确实没有别人了。”
连心怡目光闪烁，偷偷瞥了沈雪黛一眼。
其实还有一个选项，没人敢说。
十二月二十四号是平安夜，而后，就是圣诞节。
这一年也要结束了。
马上就是崭新的2017。
平安夜那天的雪下的特别大，都堆积起来了，厚厚的一层盖在地上。
平安夜，连心怡却不幸病倒，一整天都没来学校。
只有姜曦和沈雪黛相依为命。
六点多吃完饭回来，姜曦的脸被吹得通红，坐在位置上反复用手捂热脸。
沈雪黛扔给她一个药膏，坐在位置上侧过身，看了她一眼，“你每天睡前都抹点，这个药挺好用的。”
姜曦没客气，收下，笑着抬眼望沈雪黛，“我生冻疮你给我护手霜和手套，现在我脸冻伤你又给我药膏，你怎么对我那么好呀？”
沈雪黛大手一挥，豪爽道：“我不对你好对谁好？谁叫我最爱你了呢！”
姜曦打了个寒颤，哆嗦着嘴角，笑着推沈雪黛，“太肉麻了，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肉麻了？”
沈雪黛笑的很猖狂，“因为我就是故意恶心你的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曦看着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着拍她。
这时有几个女生从沈雪黛和姜曦旁边路过，她们带着浓浓的寒气，身上还有一些小水珠。
她们几个手里都拿着一个透明精致的小礼盒，礼盒里面装的是苹果。
“太多了太多了，他有那么多苹果怎么可能还缺我们这几个，我们干脆不送了。”
“日妈不就是个苹果吗，毕月季买了个一百多块的盒子装，就是为了在陈锦舟面前装逼吧。”
“谁说不是呢，一个苹果而已，买个一百多块的盒子来装，真不知道强装这个逼干什么。陈锦舟看都不会看一眼。”
……
她们一边走一边说着话，语气刻薄尖锐，狠狠扎进姜曦的耳朵。
她捏着药膏的手一顿，扭头瞥了那几个女生的背影一眼，思绪又不知道飘哪去了。
最后还是沈雪黛喊她，她才回过神的。
晚上放学，天空还在下着小雪。
沈雪黛今天晚上和姜曦顺路，她也要去樱月。
姜曦很高兴，连心怡今天不在，她还以为今天得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回家了呢。
地上堆积着厚厚的白雪。
两个人挽着手说说笑笑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沈雪黛假装系鞋带弯下腰，偷偷抓起一把雪，趁姜曦不注意，狠狠砸在她的腿上。
姜曦被吓一跳，反应过来立刻反击。
沈雪黛没戴手套，握着雪的手冻的通红。
姜曦看到她红彤彤的手指，顿了顿，然后扔掉手中的雪，扒掉自己的手套，递给沈雪黛，“你戴会我的手套吧，你手都冻红了。”
沈雪黛摇头，拍了拍手把雪抖干净，把手套推回去，“不用，你自己戴。我不生冻疮的。”
姜曦拗不过她，摘下来也不想再戴回去，随意的把手套揣进兜里。
两个人一路上都在笑，聊的很开心。
巷口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蹲在地上，一只手摸着小猫，另一只手给它挤着猫条，旁边还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季迪。
灯光柔和，映衬得他侧脸笔挺好看。
姜曦最先看到。即使距离还有些远，她也可以一眼认出他。
沈雪黛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笑容很快消失不见。
两个人手挽着手走到巷口。
陈锦舟余光看到有人走过来，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刚好和沈雪黛对上视线。
陈锦舟愣了一下，淡淡地移开视线，对姜曦说：“你每天都回家都这么晚啊？”
姜曦的脸有些发烫，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搭话，点头回答，“嗯…一般都是这个时间。”
季迪摸着小猫，抬眼看了她们俩一眼，扭头问陈锦舟：“这是你朋友啊？”
陈锦舟淡淡抬眼扫过沈雪黛和姜曦，“嗯。”
听到陈锦舟说她们是他的朋友，姜曦的手猛的一颤，偷偷瞄了陈锦舟一眼，心跳加速。
季迪抬着头，笑着跟她们挥手打招呼：“你们好呀，我是季迪。”
姜曦笑笑，也朝她挥了挥手，“你好。”
沈雪黛点了点头，“你好。”
闻言陈锦舟抬头看了她一眼。
沈雪黛毫不掩饰地对上他的视线。
陈锦舟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气氛有点凝固，季迪笑眯眯地望着沈雪黛，打破这尴尬的氛围，“你们学校能染头发吗？”
沈雪黛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有些犹豫，“我也不知道…”
季迪点头，笑着去抱陈锦舟的手臂，娇嗔道：“我们也去染个情侣发色好不好？”
姜曦呼吸一窒，僵硬地撇过头，不想再看。
陈锦舟看了她一眼，揉着怀里的小猫，笑着说，“怎么办呢，我不是很想染。”
季迪知道他这么说就是没戏的意思，正想开口，却被一个冷漠的声音打断。
“不就是个情侣发色吗，女朋友想染，你陪她染染不就好了？”
姜曦扭头看了一眼沈雪黛，又看向陈锦舟。
陈锦舟的笑容淡了下去，侧头看向季迪，“不就是个情侣发色吗，我突然又想染了。”
沈雪黛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爽，抿了抿唇，大声追问：“陈老师上次还说在为怎么和喜欢的女孩在一起而烦恼，现在看来，这烦恼应该没有了吧？”
季迪一喜，脸上染上红晕，望向陈锦舟的眼神充满了期待，似乎势在必得陈锦舟喜欢的人是自己。
陈锦舟的笑容这下彻底没有，罕见地黑了脸，看着沈雪黛，一字一句，“和你有什么关系么。”
沈雪黛也不避，盯着他，“问问都不行？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火药味有点重。
季迪也闻到了这浓厚的火药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旁边的人站了起来，正对上面前女孩的目光，声音冰冷。
“谁都能问，你不能。也不配。”
沈雪黛这下彻底绷不住，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
陈锦舟面无表情，没有往日那副吊儿郎当、笑嘻嘻的模样，他的语气难得严肃。
“字面意思。以后少在我面前晃，我不想看到你。”
陈锦舟冷冷斜了沈雪黛一眼，抱着小猫就走了，和沈雪黛擦肩而过。
季迪站起来，看了沈雪黛一眼，神色复杂，跑着去追陈锦舟，“等等我！”
沈雪黛愣了半天，缓过来对着陈锦舟离开的方向喊了句：“谁他妈在你面前晃啊！你以为我很想看到你吗？！自恋死了神经病！！”
姜曦拉着沈雪黛，往陈锦舟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拉着沈雪黛的手，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我们走吧。”
沈雪黛气的跺脚，被姜曦牵着走，脸色非常不好看。
晚上，姜曦洗漱完坐到书桌前，准备再看一会书就睡觉。
看了一会，她突然想起了连心怡。愣了几秒，她侧头翻找手机。
捞过手机，姜曦仰在椅子上，给连心怡发消息。
连心怡秒回，甩了几条语音。
姜曦把手机凑到耳边听了两条语音，没忍住笑了。
从这语气来听，她应该没什么大事。
她笑着把手机拿下来，又打了几个字，然后按灭手机。
过了一会，连心怡又给她发来消息。
一张截屏，一个视频，一段语音。
姜曦：“……”
她先按开了语音。
连心怡兴奋的声音传来：“蛙趣蛙趣！我今天一整天没去学校，在家里看了一整天的裴易礼。今天他终于发微博了！！发的还是我朋友！！谁懂我的激动啊！有一种我和他的世界有了关联的感觉！”
听完语音，姜曦又点开了视频。
右下角明晃晃的水印“-裴易礼”。
视频的拍摄地点是在家里，不难看出来是个几层的别墅，装修是那种高级风，黑白灰色调，大理石台面。
客厅里灯光明亮，裴易礼举着手机，前置摄像头，躺在沙发上，先拍了自己，然后挪着镜头拍到了旁边的沈雪黛。
沈雪黛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盯着手机一边啜泣抹眼泪，面前的茶几上还有一堆纸巾揉成的团。
裴易礼举着手机慢慢靠近她，被沈雪黛察觉，沈雪黛火速扔了手机捂住眼睛，骂了一句“你神经病啊”。
裴易礼嘲笑她：“看个小说都能哭，我也是真佩服你。”
沈雪黛无语的盯着镜头，一把抢过手机。
视频终止。
看完视频，姜曦又翻到前面的截屏。
截屏的内容就是裴易礼的微博发了这条视频。
这是裴易礼第一次在社交平台发自己的家人，也是第一个记录家人的短视频。
除此之外他的微博只有工作，宣传，还有一些风景照，自拍照。
配文“我们雪姐其实也很向往小说里的爱情～”
下午发的，点赞突破100个w。
看完视频后，姜曦的第一反应是，就连这种死亡角度，沈雪黛也能抗住，她也太美了吧。
后来就出现了几个热搜词条“雪姐到底在看什么小说”“到底是什么小说能让雪姐痛哭流涕”“哦豁，你被裴易礼盯上咯”。
沈雪黛的人气一路飙升。
第二天开学，有好多人跑来问沈雪黛看的是什么小说，把她问的尴尬极了。
沈雪黛：“我他妈就这点破事，这下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