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点心
“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上课总是睡觉。”班主任敲了敲桌子。
“晚上学习学太晚了？”
“咳！”于北边心想我这是说是呢还是不是呢？
说是老班也不会信啊。
“不是。”于北边摇摇头。
“晚上玩游戏——”老班的语气陡然严肃起来。
“怎么可能！”于北边激动道，然后又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对，“我、我是说我不喜欢玩游戏，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为游戏着迷过。”
这倒是真的，于北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周围人都沉迷于打游戏的时候，他却一点热情都没有。
但是他网瘾真的大。
“那行，这不错。那你晚上干什么去了？”老班坐在办公桌旁，微微向后靠了靠。
于北边站在旁边绞着手指，道：“没干什么，写完作业我就睡觉去了。”
“那你白天为什么那么困？”老班惊奇到，“马上就要高三了，你偶尔犯困我可以理解，但最近几门课的老师都说你不在状态，你怎么回事啊？”
“你困你下课趴桌子上睡一会儿啊。”
“我跟你讲啊于北边，你要真困，你下课在那里闹腾个什么？一上课就跟七老八十一样，一下课，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你以为我没看到吗——我看到不只一次了！”
“马上就高三了！”
“你别指望暑假啊，过几天等高三的一走，你们就是高三的了！”
于北边不住地点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你别我说什么你就点头，点头是点的好啊，等下一出办公室就忘了！”
老班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
“你啊，聪明是挺聪明的，毕竟咱们班是火箭班，你能考进来说明你不笨啊！”
“我记得你进来的成绩是全班第六吧？现在两年过去了，你那成绩就跟过山车一样，你不颠吗——你不怕我还怕呢！”
“哎——我就搞不懂了。”老班看了他一眼。
班主任又噼里啪啦的跟他讲了一大堆，于北边的脑袋从头点到尾，心想，从下学期开始我一定好好学习。
班主任讲完了，喝了口茶，然后摆摆手道：“回教室吧！”
“嗯嗯，谢谢老师。”于北边微微弯了弯腰然后跑了。
下节课开始，于北边决定不低着脑袋打瞌睡。
但下节课是语文课。
他强迫自己把头抬起来，眼睛跟着老师走。
语文老师甚至疑惑地朝他这儿瞥了几眼，最后以为他转性了，对他微笑以示鼓励。
一节课上了大半，夏华一个偏头差点吓死。
只见于北边仰着脑袋，时不时往上一瞌，眼睛还微微翻着白眼。
他吓了一跳，以为于北边中风了。
夏华深呼一口气，抓着他的胳膊摇晃了几下。
于北边被他晃醒了，一个激灵坐好，刚好和语文老师对上眼。
语文老师的眼里闪烁着无语的光芒，仿佛早说——我就知道会这样。
“你咋了？”夏华小声问到。
“嗯？”于北边转头看向他，睡意朦胧。“哦，没事，打了个瞌睡。”
夏华：“……”
他无奈地收回手，道：“你什么时候打瞌睡往后打了，我还以为你中风了呢……”
具体来说是抽风了，于北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道：“……很丑吗？”
夏华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丑。”
于北边揉了下鼻子，道：“那我以后还是往前打瞌睡吧……至少看不清脸……”
“你怎么没踢我？”于北边一下课就趴在秦话江桌子上，眉宇间带着点儿埋怨。
“没想到你今天会用这么特立独行的方式打瞌睡。”秦话江揉了揉额角，无奈地轻笑出声。
今天某人没弯腰没驼背，没想到是换了一种打瞌睡的方法。
他彻底服了。
“好吧……”于北边拉拢着嘴角，一扭头看到后几排一个男生坐在另一个男生腿上，举止亲密，旁边传来其他男生的起哄声。
“我靠我靠！”
于北边看着一脸激动的钱媛朝他这里跑过来，一只手猛地拍到了他的肩膀上。
“我操，这也是我能看的吗——”钱媛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两个男生。
“班上有监控，他们真不怕被老师看到。”钱媛继续道。
“男生之间不都喜欢这样搂搂抱抱吗，”于北边直起身。“看上去以为是打打闹闹呢，老师哪里会想那么多。”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钱媛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终于舍得挪回一点视线。“老班当老师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
“那倒也是……”于北边小声道，“他两好玩的吧？一天天的，整得跟营销似的。”
“不清楚……”钱媛凑过来了点，压低了声音道，“应该不是假的，他们好像亲过嘴。”
“你亲眼看到了？”于北边有点好奇。
“我也是听说的，好像就是嘴唇挨了一下吧。”钱媛的眼里又燃起八卦之魂。“不过他们体育课不老是牵着手吗？我天，也太甜了吧！”
“他们爸妈知道吗？”于北边托着脑袋又问到。
钱媛正准备回答他，旁边经过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她立即喊到：“肖海——”
然后朝着后面努努嘴。
肖海脸上的激动不亚于那群女生，跑过来猛拍了几下于北边的桌子，道：“放心嗑，大胆嗑，这对绝对是真的——”
钱媛也是一脸英雄所见略同的神情。
肖海跑到后面凑热闹去了，钱媛看向于北边道：“你刚刚讲什么？”
“我问你，他们爸妈知不知道。”于北边看着正在写英语完型的秦话江，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这我不知道，”钱媛摸了摸下巴，英气的眉毛向上一扬。“应该不知道吧？”
“你知不知道胡越和陈柯梦在谈恋爱？”她又小声凑过来。
“我又不瞎，”于北边道，“他两天天在走廊卿卿我我的，大家都看到了好吧。”
“也是……”钱媛微微皱起眉，“就是他两……我感觉一个男生跟一个女生吧，举止太出格了，你不觉得吗？”
“是有点，”于北边点点头，“影响不太好，而且走廊里人来人往的，万一被老班看到了呢？”
“就是怕被看到，他们都不在教室里走的太近，老班不就喜欢看监控吗？”钱媛道，“我也不知道现在有什么好谈恋爱的，两个都不喜欢的人是怎么在一起的？我不讲别的，对一个你不喜欢的人，你亲的下去嘴吗？”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是吧？”钱媛笑到。
于北边突然想到了他的一个朋友，从初中起恋爱不断，不能说他不真心，只能说他的真心太多，每一个都是真心，只是时间不长。
每一个都是真心也没准是每一个都不是真心。
“哎——秦话江，”于北边喊到，“你高中会谈恋爱吗？”
“嗯？”秦话江从完形填空中抬起头，这个角度让他的眼睛比平时更大一点，也更凌厉一点。“说不一定吧。”
“这怎么会说不一定呢——”于北边惊呼道，“他妈的你要敢早恋我就让你爸把你吊起来打！”
秦话江：“……”
“于北边——”
于北边一转头，看到陈瑶朝他招手，少女像是三月的春风，发丝飞扬，眉目如画，走到哪里都像是站在光里。
“怎么了？”于北边停住脚步。
“这个是送给你的。”陈瑶递过来一个淡紫色的袋子。
“给……我的？”于北边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嗯，”陈瑶点点头，“一点小点心，我亲手做的。”
“谢、谢谢！”于北边有点疑惑地接过来。
“这个……麻烦你带给秦话江。”陈瑶有些害羞地低下头，然后把袋子塞进他的手里，“也是我亲手做的点心，你们不是住一块儿吗，麻烦你了！”
“那你怎么不亲手……”于北边话没说完，陈晓就笑着跑了，像一只小鹿，连跑起来都是灵动轻盈。
“谢谢你了——”
于北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到才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袋子。
果然如此……
“怎么还不来？”秦话江骑着自行车来到他身边。
“啊？”于北边转身把那个陈瑶交代给他的装着点心的袋子递给秦话江，“这是陈瑶送你的点心……她亲手做的。”
秦话江接过那个袋子，看了眼他手里的那个袋子。
“哦，”于北边举起那个淡紫色的袋子，“这是她送我的。”
于北边一路上话都比平时多，虽然他平时话也很多，但今天好像更加啰嗦一点。
“不知道陈瑶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于北边坐在他身后道，“她长的又好，又心灵手巧的……”
“成绩也好……”
秦话江听着他一遍遍的夸着陈瑶和她送的小点心，有些意外。
他突然想，能发光真好。
一回到家，于北边就“嗖”的跑进房间拆开了那份点心。
陈瑶送给他的是圆饼形的夹心曲奇，粉色的是草莓味，绿色的是抹茶味，紫色的是香芋味。
他刚拈起一块绿色的点心放进嘴里就发抽似的往秦话江家跑。
他妈只注意到一阵风溜过去，转头喊到：“你跑那么快干啥？我刚拖的地小心滑——”
他跑进秦话江家里，刚好撞见秦话江和他爸妈一起坐在沙发上，茶几上还放着那份点心。
“北边来了——”秦安看到他露出笑容。
秦话江和他爸秦安长的很像，两人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秦安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而且他没有秦话江那么高冷，也没有那副骨子里的慵懒，大多时候他都是平易近人的形象。
“干爹干妈——”于北边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
“来，坐！”陈晓姗对他招招手。
于北边坐到秦话江身边，正准备小声问他怎么回事，陈晓姗开口道：“话江你不会在学校里谈恋爱了吧？”
“没。”秦话江懒洋洋地往后一靠。
“要真有也没关系啊，”陈晓姗笑到，“谈恋爱了要对人家女生负责哦！”
“啊，阿姨你们误会了，他真没谈恋爱。”于北边解明白了，赶紧释道，“那个点心是班上的一个女同学送的，也送了我一份。”
“话江刚跟我们说了。”陈晓姗笑了一下，“我只是想跟你们说，不要玩弄人家女生的感情，当然，阿姨也相信你和话江都不是那样的人。”
后来他妈悠哉悠哉地过来了，知道了点心的事问他怎么没跟她说。
然后又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说没有。
薛丽娟和陈晓姗两个女人打开了思路就没法再停下来，两个人从哪个哪个人找了什么什么样的女朋友到于北边和秦话江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你家话江肯定是不用愁的，话江人又俊俏，智商也高。”薛丽娟看了眼于北边道，“我们北边就要难找点了。”
“怎么了？你对我哪里不满意？”于北边对着他妈噘嘴道。
“你看——就是你这幅样子，”薛丽娟立马指着他道，“你跟你女朋友在一起以后是谁保护谁啊？”
“咋了？”于北边一脸懵逼。
“北边长的挺可爱的啊，性格也可爱，喜欢的女孩子肯定也一大堆呢。”陈晓姗笑到。
“就是因为他可爱啊——”薛丽娟皱眉道。
其余的三个大老爷们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看啊，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什么高冷男神，什么小狼狗小奶狗……”
陈晓姗道：“那北边也算是小奶狗呀！”
“他算什么小奶狗……”薛丽娟打量了他一眼，“就是一盒纯牛奶！”
“而且你看他那牙，本来就很可爱了，那两颗牙就更可爱了！女孩子们只会被他激起保护欲，只会相当他妈——哎，操心死我了。”
于北边两眼望天，生无可恋，搞不懂他妈在讲什么，旁边的秦爸早就笑出声来了。
他瞥了眼秦话江，只见这家伙似乎在忍耐着脸上越扩越大的笑容。
他一个走神，两个闺蜜已经聊到他们的娃娃亲了，听的他是老脸一红。
“本来还以为会生出来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呢，”薛丽娟笑到，“我们当初怎么这么好玩？”
“年轻呗，新鲜不新鲜的事都想了一遍。”陈晓姗道。“可惜了，本来还以为给话江找了个媳妇儿。”
“北边，”秦安笑着问于北边，“还愿意给你哥当媳妇儿不？以后你哥要是打光棍可就靠你脱单了。”
于北边小时候没少被几个大人寻乐子，偏偏他小时候还傻不拉几，每次都说“好”“愿意”。
“为啥一定是我当媳妇？”于北边没心没肺道，“让他给我当老婆啊，我一定疼他！”
几个大人哈哈大笑，秦安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于北边说完朝秦话江瞥了一眼，只见他的眼睛像盛了两汪星光，嘴角上扬，一扫刚才的懒散和平日的清冷，像是静水上落了一片叶。
而且是红叶，才能显现他的清冷碰撞到了炽热。
他妈还想继续这个话题，于北边赶忙打断。
“妈，现在聊这个还太早了。”
薛晓丽笑了笑，道：“开个玩笑，你现在自己还是个孩子，自己都照顾不好，哪能去祸害别的小孩。”
“哎，放心——”于北边懒洋洋地往后一靠，“不会的不会的。”
“是吧——”他斜着眼看向秦话江。
秦话江轻笑一声，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