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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游子君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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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一

    1

    离家前一天傍晚,张师傅拉了一车砖块倒在汪小超家的马路边,马秀兰,汪小超,还有邻居都来帮忙,整理码好散落一地的砖块。

    农村这一点很好,邻里间见谁家有事,能搭把手便会伸出援助之手,在你来我往的劳动中,大家说说笑笑,彼此的感情就联络加深起来。

    农村的人情关系网,其实也就是这样慢慢的生长建立起来,也就有了邻里间,互帮互助的人情味,而不像城市里面,即使住在同一栋楼,房挨着房,门对着门,也形同陌路。

    农村这种热闹接地气的人情味,在城市里是稀少的。

    汪小超想起自己在大城市的生活的孤独、冷漠,再看着眼前邻居们帮忙的场景,他心里不由的暗暗喜欢上落后、贫穷的老家,这有繁华城市里没有的重要东西。

    城市里到处都铺满了水泥混凝土,雨水无法渗入泥土,都顺着管道排往下水道,就如歌曲《水手》里唱的那样:

    “都市的柏油路太硬,踩不出足记,骄傲无知的现代人不知道珍惜只有远离人群才能找回我自己,在带着咸味的空气里自由的呼吸”

    城市里,用钢筋水泥建成一栋栋房子,像是密密麻麻冰冷散发着寒气的钢铁森林,令人感到压抑、窒息、难以呼吸。

    那些水泥高墙不仅建在土地上,也建在人们的心上,使人们互相戒备,疲惫劳累,提心吊胆的活着,失去了作为人的那种自由、潇洒、淡然、闲适的状态。

    2

    天黑之前,在众人的帮助下,马秀兰、汪小超整理码好了散乱的砖头。

    马秀兰热情的邀请众人到家喝口水,而前来帮忙的邻居都笑呵呵说天黑了,下次再来,三三两两结伴回自个家去。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看着母亲额头渗出的汗水,以及两鬓有点乱的头发,汪小超心里暗暗觉得自己好没用,读了几十年的书,大学毕业也没能很好的改善家人的生活,他心生一丝愧疚。

    母亲似乎不觉得累,看着码好的砖头,高兴的说:“嘿,把砖拉回来,等你爸回来,再把水泥钢筋买回来,咱就可以请工人动工了。”

    “我爸啥时候回来。”

    “后天吧,他给养老院请一个长假,回来把房盖好。”

    看着高兴的母亲,汪小超声音沉闷的回到:“哦。”

    汪小超看着高兴,很有激情干劲的母亲,很难想象她已经五十多岁。

    母亲似乎比自己对生活还充满希望,自己虽然年轻,可没有母亲那股斗志昂扬的生活态度。

    汪小超心里默默的想,母亲要是一个男人的话,肯定会是一个厉害人物,肯定会大有作为建功立业,可惜她是一个女性,又嫁给了懦弱、倒霉、有点窝囊的父亲。

    母亲的聪明才智、刚毅果干,被牵绊在这个家里,她就像神通广大的孙悟空,被佛祖压在了五指山下。

    可能一切就是所谓的命吧,好多女人过得比马秀兰精彩,吃香喝辣,潇洒过一生。她们一点也比不上马秀兰勤快、能干、也并不必马秀兰聪明,但人家活的就是比马秀兰舒服,而勤劳能干的马秀兰,像牛马辛苦大半辈子,日子过得依旧恓惶,这真没地方说理去,也只能说马秀兰命不好,投错了胎,嫁错了人。

    可从某一方面来说,马秀兰是来帮助汪耀祖的,要是没有妻子马秀兰操持家务,懦弱、烂好人的汪耀祖还能有家,能有孩子,日子恐怕早就过烂包,恐怕早就被生吃活剥,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

    3

    帮母亲码好砖块,第二天,汪小超就返回了大城市。

    大城市的繁华、喧闹,使汪小超忘掉刚回家参加筱筱的婚事,也忘掉前一天自己还和家人一块码砖块,似乎那些事情与自己无关。

    出了地铁,汪小超扫了单车蹬回住处,正值上班高峰,马路上车流量比平常多,非机动车上的电驴更多。

    骑着单车的汪小超混迹在车流中,看着一辆辆电驴从身边飞驰而过,大家都行色匆匆,面无表情的赶时间,谁也不认识谁。

    大城市这一点挺好,也有点不好,但大体来说好处多于坏处,行人冷漠与平淡,让有自尊的彼此无所顾忌,就像大家都赤身裸体,就没有啥不好意思了,反正谁也不认识谁,我此刻再狼狈,或再辉煌,与周围任何人都无关,没人在意你的感受想法,大家都只为自己糟心的工作,生活而担心发愁,不会多看你一眼。

    所以大城市,对于混的不好的汪小超之类的大多数人来说,是友善的。

    这种冷漠、互不关心就是保护层,而农村老家那种人情关怀,某种意义反而成了一把伤人于无形的锋利钢刀。

    这也是年轻人不愿回乡的重要原因之一,混的好,或不好,回到村子,老家的闲言碎语,奇闻八卦,能把一个人搞得郁闷烦躁。

    再说老家本来也没啥发展机会,大城市机会多,虽然有无法消除的孤独、冷漠与无助,但大城市带来的机会与心安,足以胜过它的劣势,在这大城市里,才能得到真正的成长。

    4

    已经进入五月,可不只怎滴最近西安气温降的厉害,回到住处的汪小超,把冬天穿的袄子拿出来穿上。

    看着床上单薄的被褥,汪小超心想都五月了,挺一挺天就热了。

    可到了晚上,房子冷的超出汪小超的预期,摸着身下单薄的床,汪小超还是决定出去买被子。

    夜幕笼罩下的城市,让人感觉到一丝神秘感,望着不熟悉的商户门面,以及身边不时经过的路人,汪小超心里猛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

    他感觉那些或明或暗的霓虹灯下的店主商贩,像是一个个幽灵妖怪,他们警觉饥渴像猎人般,打量着过往的路人,而身旁擦肩而过的路人,像是一个个失去灵魂的孤魂野鬼,而自己似乎也是飘荡的孤魂野鬼,去买一床可以御寒的被子。

    望着周围的一切,汪小超感觉与周围的人产生着隔阂,一种让人很难受的隔阂。

    像许嵩《全球变冷》唱的那样:

    风在淅淅沥沥的雨中,

    撑伞走过的路口,

    有人跌跌撞撞踩到我

    没说对不起借过

    表情无喜无悲的冷漠

    是这座城市的符咒

    每个人都害怕被看出内心的脆弱

    看你懵懵懂懂的眼中布满太多的困惑

    自从经历过那些以后你都没怎么笑过

    不必反反复复想太多每天都要过的更洒脱

    在许嵩的声音和歌词里,汪小超找到些许安慰,不过这也仅仅是些许安慰。

    在这四面高楼林立的大城市里,汪小超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飘荡,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自己不属于这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周围出现的一个陌生人,热心的给汪小超指去超市的路,他这才觉得有一丝暖意,不过汪小超还是感觉到冷,这鬼天气。

    买了需要的被褥,汪小超抱着它,回到那简陋属于他的小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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