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天下父母心

    五十

    1

    从吴筱筱家回来，母亲正在洗衣服，她笑着问：“咋样？”

    “什么咋样。”

    “你同学的婚礼啊。”

    “还能咋样，就那样呗，吃吃喝喝呗。”

    “没有司仪举行啥仪式么？”

    “没，女方这边就宴请家里宾客吃顿饭，仪式到男方那边办。”

    “哦，新娘漂亮不。”

    “漂亮”

    “新郎呢。”

    汪小超有点烦躁不耐烦了，可能是回来，甄重轿车上的暖风没关，自己又喝了酒，吹的有些难受。

    汪小超烦躁的说：“哎呀，你烦不烦，和你有啥关系啊，想知道，你自己去看啊。”

    他面容痛苦难受的进了屋，其实汪小超也不想对母亲发火，躺在床上他就后悔了，可母亲似乎专往枪口上撞，自己本来心里就不舒服，回答她的问话，汪小超已经没耐心了。

    马秀兰洗完衣服做好饭，来喊儿子吃饭，发现汪小超趴在床上睡着了。

    趴在床上的汪小超只是闭着眼睛，并没睡着，他心里实在太难受，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吃坏了肚子，汪小超感觉特别难受，似乎整个人快要死掉的感觉。

    “呃哼 呃,难受，不想吃，我难受”汪小超听见母亲进来，痛苦的哼叫□□着。

    “咋了，喝酒了？”母亲关切的问道。

    “嗯。”

    “走时，咋给你说的，喝不了酒，不要喝，不听话。”

    “难受，心里好难受啊。”

    汪小超痛苦的说着，感觉说话都没了力气，随即只感觉肚子翻涌，他急忙附身往床沿爬，一阵干呕，宴席上吃的饭菜酒水，掺杂着胃液胆汁一股脑往外涌，从嘴巴、鼻孔往外冒，吐了一地，呛的汪小超掐住喉咙，似乎害怕把心肺也给吐出来。眼泪、鼻涕混合而下，口里污秽的垂涎不停地滴答着。

    马秀兰见儿子如此情况，心疼的急忙端来一碗热水，递给儿子让漱口，她在一旁抚摸拍着儿子的后背，温柔的问候：“好些了没。”

    “嗯。”汪小超有气无力，难受的点点头，擦掉嘴角的污秽，又烂泥般的躺回床上，有气无力的喘着粗气。

    2

    马秀兰见儿子难受，她也没心情吃饭，骑上摩托就去医院给汪小超买药。

    她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马秀兰端来一碗热水，把药拿给儿子，看着汪小超喝下，又拿扫帚把儿子吐在地上的污秽清理干净。

    夜里，昏暗的灯光下，马秀兰守在儿子的床边，似乎躺在那里的儿子还没长大一般，她一会问吃不吃水果，一会问喝不喝水，一会又问好些没。

    躺在床上的汪小超有气无力的回答，因为身体的虚弱，声音听来到很温柔，其实他心里无奈、烦死了，他想让母亲也早点去睡，难道守在这里，自己就会立马好起来，但汪小超一句话也不想说，他感觉好累，整个身子是空的，母亲要怎么就怎么，随她去吧。

    一觉醒来，身体的不适感完全消失，汪小超感觉身体舒服多了，那个精力充沛的自己似乎又回来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看来并非虚言啊。

    早饭母亲做的是馒头稀饭，母子俩坐在桌边安静的吃饭。

    “好些没。”母亲率先问道。

    “嗯，好了。”

    然后是一段沉默，俩人都安静的喝着碗里的稀饭，空气显得格外安静。

    又是母亲率先打破沉默：“我和你爸商量了，准备把房子拆了，重新盖。”

    汪小超一愣，放下筷子，有点吃惊的看着母亲：“盖房？”

    “嗯，最近就准备开始动工，已经给张师傅说了，让先给我们拉砖。”

    “盖楼房？”

    “对啊，现在谁还盖土房，盖两层楼房收拾好，也好给你说媳妇结婚不是，现在这家实在有些破，那个姑娘能看上，你也该抓紧结婚了。”马秀兰吃着饭平静的对儿子说。

    “嗯有钱？”汪小超弱弱的问。

    “钱你不用担心，我和你爸生吃俭用，这些年也攒了一些钱，盖房还是没问题的，我和你爸给你把房子收拾好，不能因为房子耽误你，拖你后腿。”

    “不是，我没说你们耽误我，也从来没那么想过。”

    “只是老家把房子盖好，收拾好，在城里就给你买不了房子了，我和你爸也没啥本事，都是下苦的农民，能力有限。”马秀兰平静的说。

    汪小超只感觉喉咙发硬，软糯的稀饭像是泥块般堵塞了喉咙，他低下头，甚至可以说把脸埋进饭碗里，他不敢看母亲一眼，只感觉心似乎像玻璃一样碎了一地，可又在母亲那平缓充满爱意的话语里，一片一片的聚拢起来。

    “房子的事我和你爸给你办好，你就安心在外面挣钱，抓紧领个媳妇回来，我们一家多幸福。”

    “嗯，我知道。”

    汪小超强制平复心情柔和的回答。

    一阵清风吹进屋里，母子俩相视一笑，吃着碗里的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