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你
冬季末，几只麻雀钻进松树。
叽叽喳喳的叫声混着江问寒清冽又微哑的声线，如清泉从粗糙石壁潺潺流淌，形成一道道水柱。
余末听见他说：“可以轻一点吗？”
哦，后鼻音的轻啊。
“你头发有神经啊？”
乌龙一场，余末直起身板，翘鼻一哼似对他不满，她又没剪他肉轻什么轻，哪有这么娇气的人啊。
“你揪到我头发了。”江问寒委屈巴巴地望着她，浅淡的瞳仿佛下一刻要涌出莹莹泪花般。
可能是她把刘海捋平时，不小心用力了。
“……好、好轻点。”余末微窘，又轻轻柔柔地给他装模作样梳了下头，真的只有一下的那种。
江问寒感觉梳子的齿还没和头发丝契合就已经结束了。
余末连他手中的镜子都收走了，在桌子一声不吭地收拾东西，但剪刀咣当丢进盒里的声音极大。
江问寒似笑非笑，漫不经心地说：“姐姐好像很失望。”
“失望什么？再说把你剪成河童头！”余末剪刀挥动，眼睛瞪成黑葡萄，拿着工具去洗手间清理干净。
余末觉得他就是故意的，什么前后鼻音都是整她的欲盖弥彰！
等余末走后，江问寒出于好奇，搜了搜她说的河童头。
他点开一看，震惊住了。
这不就是……只留了个刘海的发型吗？？？
还好刚才急中生智，忍住了一时冲动没直接亲上去，要不然损失惨重。
看来不能着急，江问寒又在搜索栏打下一行字——非男女关系亲嘴算耍流氓吗？
余末推门进来就见他深沉地看着手机，比图书馆要考研的学生都要沉浸。
“看什么呢？”余末随口一问。
江问寒收起手机，眨眨眼，“没……没什么。”
“工作室有点事情，可能要能出院那天我才有时间，这段时间我叫了护工。”余末给他安排妥当说。
江问寒点了下头，“工作室很忙吗？”
“施晴的红毯造型很出圈，许多慕名而来的博主来，顺便帮忙宣传下，所以我必须出镜。”余末说：“好好休息，最后一天我来看你。”
余末拿着包正要往外走，江问寒叫住他，“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江问寒自从知道余末被跟踪整整两年，心情像密布的乌云，落下的雨水化为黑泥水续满心间。
“你安心养伤。”余末知道他放心不下自己，把警方最新进展告诉他，“那个人会被判刑，没有几年他不会再出来。”
坏人伏法，但给予江问寒的伤害却是不可逆转。
他胸口留下的一道疤痕，深深刺痛余末。
余末眼冒泪水，鼻子酸楚，“都是我的错，要是当时都加小心点，你也就不会……”
江问寒眉心微蹙，心疼之心涌上眼梢，“不是你的错。”
“以后你绝不会受伤！”余末丢句话，像是不忍泪珠滑落，转手带上门离开。
——
出院的最后一天，江问寒从清晨等到了午时，寂静的病房始终不见余末的身影。
“走吧。”江奶奶来接他，把包整理好说。
“等下吧，奶奶。”
江问寒点开手机又给余末拨了个电话，他不知打了多少，一遍遍机械冰冷的回复让他整个麻木。
结合余末上次的话——绝不让你受伤。
她这是什么意思？
江问寒心头漫出不好的念头。
难道余末要走，要离开他？
是不是她以为只有离开他，他才不会受伤？
余末怎么会这样想，江问寒心里满满后悔，是否和她说清楚自己的爱意，她就会舍不得、放不下，走不了。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余末卷发被风吹到一边，喘着大气说：“差点没赶上，我有件事和你说。”
江奶奶见状找借口离开，给他们两人留时间，“我去接杯热水。”
病房内，余末坐在他身边，“我跟你说……”
“你什么想法我都知道。”江问寒像冰冷的山川，语气沉沉。
“你知道了？”余末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总之工作室那边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便说：“行，你既然都知道我先走了。”
“走？”江问寒深邃的眼眸像古井般深沉，眉毛轻佻，哼笑的嘴角像在自嘲般，“走了就不回来了？”
余末要往外迈步的腿堪堪止住，不明江问寒指的是什么，不过他都出院了她还有回来的必要吗？
“你要丢下我吗？我身体都已经好了。”
江问寒隐忍火气，神情着急的就差给她做几个俯卧撑，来证明自己身体的康健。
“我只是……”余末还没说完，江问寒抢过她的话。
“怕我再出意外，所以要离开我？”江问寒声调颇高，白净的脸蛋生气起来像鼓起肚子的河豚，“可你不知道，你不在我身边才是意外！”
余末蒙了几秒，才觉两人不同频。
他好像以为她去陪客户是为了丢下她。
江问寒不给余末说话的机会，滔滔不绝地道，“姐姐，你不用自责，我多么庆幸那天刀捅的是我，如果是你真的不敢想象……”
“我们在一起吧！”
余末声音振振打断江问寒的各种臆造，她语气硬生生，听上去不像表白，像强买强卖。
“什、什么？”江问寒梗住，耳朵恍然塞进棉花般失聪。
“我说，江问寒请和我在一起，好吗？”余末笑了笑，慢慢地重复一遍。
“真的吗？”江问寒简直不敢相信，冷峻的脸上微微露出丝丝喜色。
余末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拽着他的衣领往下拉，唇对唇贴上去，加深这个告白的真实性。
唇瓣相贴，蜻蜓点水般的一瞬。
江问寒神色震惊，来自唇中的绵软像根电线直通他浑身，酥麻而温热。
“我没想走，也没想丢掉你。”余末耐心和他解释，轻柔的言语像风般拂去他眉间的愁云，“手机昨晚忘充电，可能你发的消息没收到，一会儿还有客户来化妆，我待不了太久。”
江问寒：“你现在就要走吗？”
“嗯……可以再待一小会儿。”余末有点不舍，她不想抛下刚刚确认关系的男友就投身于繁杂的工作。
“那再亲一下！”
江问寒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挽过她腰就往自己怀里带，低头深深吻上去。
周遭的气温比任何时候都要炙热，余末唇齿间全部染上他的气息，红润的唇染过露水似的莹透，脸颊也无法遮掩漫上红晕。
在她感觉自己快缺氧时，江问寒终于停嘴，眼神晦暗不明地微微垂了下，又俯身去亲她。
湿润探入，鼻息相缠。
“不是说一下吗！”余末趁机捶了下他胸口，娇羞着声儿说。
“对啊，亿下！”
“骗子，唔唔唔……”
余末怎么可能不去想自己给江问寒带来的伤害，她想过一走了之。
但是……如果江问寒一辈子瘫在床上了，连累他将来娶不到老婆，而她身为肇事者还逃跑，那她简直太不是个东西。
余末思来想去，不如对江问寒负责，和他共度余生。
也算是她对江问寒的补偿吧。
不不不……是一举两得。
她是真心喜欢江问寒。
只不过，她这点心理过程被江问寒知道后，她足足哄了他三天。
还是在床上的那种，而她和江问寒这段恋情也成功从严冬瞒到春暖花开。
不告诉余丛，怕他一时间接受不了舍友和自己的姐姐恋爱的事实。
不告诉施晴，余末才不想对她曾经的要拒绝江问寒的豪言壮语打脸。
至于其他人嘛……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起公布也不迟。
总而言之，余末和江问寒在一起这些日子无比的快乐，他们的关系火速发展，像枯木遇上烈火，燃得一发不可收拾。
要说有什么大变化，那就平常纯情的男大根本不存在，做起事来不是一般的猛，当然余末也不差。
正值午时，卧室里一片昏暗，两片窗帘全部拉上，透出的微弱光隐隐晃映彼此轮廓。
床侧一阵窸窣声，衣料摩擦。
余末催促，“快点吧，晚上余丛要来。”
“姐姐，这才下午不……”江问寒坐在床上，搓着双手，微低泛红的脸。
这个“急”字还未出口，江问寒的脑袋忽地丢落一件小巧的吊带，丝滑的绸缎质地飘散着余末独有香气。
余末直接跨坐到他的腿上，双臂环绕住他的脖子，眼含情丝，本就柔的声调带着娇媚低声道：“这个裙子拉链我解不开，留给你解。”
真是要了命。
江问寒手箍住余末的细腰，视线紧锁她双眼，不敢往下挪半分。
那是一件他没见过的蕾丝边内衣，似花瓣般层层叠叠包住饱满的花苞，勒出一条深深沟壑。
余末胸前的场景，很刺眼。
江问寒只觉有一团火沿着小腹窜，他喉咙发紧，早已温热的掌心覆在她后颈，低头吮了下去。
纵使两人亲了多次，余末也受不住这种攻势，“唔……慢、慢点。”
“余丛要来，抓紧时机！”
致命的诱惑在身前，江问寒顾不得白天还是黑夜。
他呼吸变得粗重，颇有技巧地撬开她的唇齿，粗粒的喘息向余末软软耳垂缠绵不止。
余末被吻得直扬脖，又痒又酥。
他宽厚的掌像个烙铁，走访过她身体每一处都似火燎般，尤其是那只放在她腰间上的手，正一点点往下滑……
昏暗的房间一时间被暧昧声音充斥，如波波汹涌的浪潮，声调尖又细。
这时大门突然被敲响，余丛毫无预兆地闯进大声喊，“姐？你在家吗？”
余末身子猛然一缩，江问寒差点被她猝不及防的动作卡住，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办？”余末像只受惊的小鹿，盈着水汽的眼眸去寻压在她身上的江问寒。
江问寒鼻尖某处细密的汗，眼底流露出情欲极为难忍，声音抵哑，“停不了，帮我。”
余末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腿就已经被他又往上抬了抬。
运动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急迫的声音，余末唇边溢出几声细微的嘤咛，江问寒低头堵住她的呻/吟，化为唇齿交织。
“姐？你在睡觉吗？”
余丛的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这个关键时刻，江问寒箭已在弦上，要是停下保不齐后半生幸福不保。
下一秒，只听脚步定在门口，门手咔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