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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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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垣出于不用排队考虑,提议喝凉茶。

    虽说大雪天喝冰水欠妥,但卖冰糖雪梨的热饮摊前人太多。

    “帅哥们,你们要不?”大冬天凉茶销量不好,大娘能卖一杯是一杯。

    “不用了,谢谢。”江问寒婉拒。

    谢垣接了个电话,好像是公司那边有急事,和他们道别离开了。

    余末和江问寒沿着两排落雪的松树走,一路上沉默无言,谁都没开口说话。

    直到回酒店的自助餐厅,余末坐下,忍住问对面清风朗月的人,“你刚刚干嘛啊!”

    她真是不明白了,大庭广众之下说她来姨妈,有必要吗?

    “怎么了?”江问寒淡然。

    余末:“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喝凉水,你换个别的理由,谢垣就不会再提了。”

    “你在替他辩解?”江问寒听到她说前男友的名字,他脸色彻底阴沉。

    余末和他说话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她尽量耐下心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处理事情的方式。”

    “也不是什么大事,下次注意就行,别让我这么社死。”余末见说不通,摆摆手准备去拿餐。

    余末还没起身,江问寒微垂着目,长睫投下一小片阴影,低喃道:“注意不了。”

    “?”

    “你到底要干什么?” 余末纳闷。

    余末看他和八点档琼瑶剧里无理取闹的人如出一辙。

    她还在飘飘然想着,下一秒,只听对面的少年不知何时褪去稚嫩的声线,极为认真地说——

    “姐姐。”

    “我在追你。”

    像是一道她心知肚明的烟火,毫无征兆地炸开,比预想的要更加璀璨绚丽,却又出乎意料地不知所措。

    余末瞳孔蓦然瞠大,莹莹面颊瞬间酡红,心神猝不地慌乱。

    压抑她心里的凌乱……

    弟弟和自己告白,怎么了。

    很……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顶头的一小扇暖灯,映着彼此淡淡轮廓,人来人往嬉笑的喧豗,在这一刻显得阒然无声。

    须臾,江问寒对面的分针滴答滴答走着,他快要爆炸的胸腔才渐渐缓和。

    他耳边没出现余末要拒绝他的声音,这代表他有希望。

    “我不信你没看出来。”

    江问寒语气委屈,像被丢弃在雨天,浑身湿透透的小狗。

    余末当然看出来了,两只眼睛都看得真真的。

    她压下胸腔不规律的起伏,“但我现在给不了你回应。”

    江问寒没感意外:“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余末有疑这小孩能懂什么。

    “是我还没有做得很好,让姐姐放心真的可以把自己托付给我。”江问寒认真说。

    余末眨眨眼,思考他的话。

    托付?这个词用得有点大了。

    江问寒见她不说话,眼底燃起,继续说:“但我会努力让你看到,你不用有压力,这些都是我自己情愿做的事情。”

    “所以,我不需要你有什么答复给我。”

    只能先这样了,余末暗想。

    余末坦白承认她这个行为,看上去十分的婊,但她绝非不信任江问寒所说的话,她只怕因自己的随心随性,连累他。

    她很久都没恋爱了,上一个和她准恋爱的男生是什么下场?

    跳高选手腿断了,一辈子都不能在赛场实现自己的梦想。

    想到这里,余末心思凝重。

    “不用担心。”江问寒眼波闪烁,“姐姐,想吃什么?我给你去拿。”

    正巧一个女生端着一小碗甜虾和北极贝,余末注意被吸引走,放空道:“三文鱼。”

    “你经期不能吃凉的。”江问寒收敛唇边绽开的笑,严色道。

    余末:“……”

    合着她刚才都白说了。

    酒店的自助以海鲜和烤肉为主,江问寒给她各类都拿了些,不多但每样多多少少能尝点,趁烤肉的功夫,江问寒给她端了碗海参松茸汤,不至于闻着肉香望眼欲穿。

    江问寒把肉烤上,炉子上的美味呲呲冒油,不一会儿香味往外飘,熟了就往余末盘里放,服务极其到位。

    余末看他认真做事的样子有些好笑,便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棋牌室吗?”

    江问寒烤肉的手一顿,对她说得开始有点摸不着头脑。

    余末给他解释,指的是这个“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问寒嘴角微微一抿,像故意卖关子一样,“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害羞起来了。

    余末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慢慢享用“追求者”给她烤的五花肉。

    吃到最后,余末眼前,还有一小碟快要见底的蘸料,而江问寒那边一盘虾皮高高垒成小山,他还不亦乐乎地剥。

    “你养猪呢,太多了我吃不完。”余末赶紧止住,她已经八分饱了,把眼前的碗往前推了推。

    “那我吃吧。”

    江问寒顺势拿过来,然后在余末的注视下,他不动声色地将她吃剩的蘸料淋上去。

    “那个……我已经吃过了。”余末惊了,她那碟酱油汤水多多少少都沾过她的口水。

    江问寒:“姐姐不是吃饱了吗?”

    余末懂他什么意思了,既然她吃完了就不要管他吃不吃了。

    定了几秒,余末似妥协道:“吃吧吃吧。”

    “怎么了?姐姐。”

    江问寒唇边漾起饶有趣味的笑意,和那天在厨房撩她吃草莓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余末眯了眯眸,见招拆招,打破氛围说:“我在想——有幽门螺杆菌得分餐吧?”

    江问寒夹虾的手一滞:“……”

    绒绒雪景逐渐褪去,沿路留出一道道雪痕,最后变成雨水湿润泥土,余末他们从古镇回到了家。

    “哈哈哈哈你竟吓大白兔有传、传染疾病。”施晴捂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是对浪漫过敏吗?”

    余末把在古镇发生的事分享给施晴后,她像失了智般笑得天花乱坠。

    “……”

    “这是重点吗?”余末冷漠脸。

    施晴微微平复了下,把余末和她说的精简总结:“大白兔在明目张胆地追你?”

    似不可思议般,她顿了几秒又道:“还有人为爱情pua自己的?”

    余末晕,这话怎么到施晴嘴里就变了味?

    “只能说这个年纪的男生很勇敢,义无反顾吧。”余末完全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描述,她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那日少年眼眶中的烁烁光点,是无掩盖的赤诚。

    “那你呢?”施晴用肩膀碰了碰她。

    “我什么?”余末说。

    施晴给她理清局势,“大白兔和你摊牌,你就打算这么吊着人家?”

    余末斜眸,“你这人说话很难听诶。”

    施晴叹道:“不然呢,你总不见得一辈子都不谈恋爱。”

    余末眉头微陷:“我害怕。”

    “跟踪狂这段时间没再出现,不是吗?”施晴感觉她过于忧心了。

    这事还要从余末教课第一年说起,她的化妆课很吸引年轻女孩们,面试约会等用到化妆的场合数不胜数。

    有个女生变漂亮后转眼把自己的男朋友踹了,找到了个更帅更有钱的,并扬言称美貌是敲门砖。

    女生的男朋友备受打击,把心头恨意都赖在了余末头上,没有余末教的化妆技巧,他女朋友就不会和别人跑。

    这一切都是余末的错,他得不到的余末也休想得到。

    于是,他开始跟踪余末,只要余末有谈恋爱的风吹草动,他便出来破坏,最严重一次把跳高运动员的腿砸断了。

    他就是要让余末和他感同身受,体会失去爱人的滋味。

    久而久之,余末不敢恋爱伤害无辜的人。

    他有好几次被公安带走、教育和拘留,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于事无补,他继续猖狂跟踪,直至现在……

    余末提到这件事,脸色顿时暗下来,“那是你住在我家他不敢,加上春节我不在家才看似平静。”

    “这种人迟早遭报应,被雷劈死!”施晴为她愤愤不平。

    余末不想朋友为自己多担惊受怕,挤出个笑说:“好啦,你不是要试口红,我给你涂。”

    ——

    回归工作状态的余末,早把江问寒对她的追求抛之脑后,使唤起他得心应手。

    看着江问寒在工作室忙碌的身影,小美忍不住打趣,“提前享用做女朋友的优先权了?”

    余末嘴角抽了下:“我真没有。”

    天地良心,她交代江问寒的事全部和工作相关,一点私情都没有。

    “但这小孩很沉浸啊!”小美“全工作室的人都这么认为。”

    以前还能辩解几句,余末现在无话可说。

    “你给点希望但别真答应他,这样就能继续让他保持这种热情给咱们工作室打工了。”ada凑过来,打得一手好算盘。

    余末一个头两个大,凶巴巴地催促她俩,“再八卦一人扣五百没全勤!”

    两人一听扣钱,眼神对视立马走人,各站一处假装很忙。

    “……”

    江问寒除在工作室表现得殷勤外,私下里更是对她展开了全面攻略。

    简单概括江问寒追人的行为就是——给她家收拾卫生。

    包括清洁、打扫和做饭。

    全都是余末懒得做的事情,简直是处处切中要害,精准打击到余末的心动处。

    论有个大帅哥天天来你家做饭,谁能忍住不心动。

    一开始江问寒只是来给她送鱼,顺手把垃圾倒掉,后来余末发现只要他来一次,地板干净了,衣服整洁了,连奄奄一息的绿植都奇迹复活。

    她家都变得生机盎然!

    余末就默不作声地允许,江问寒出现在她家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时间也越久。

    余丛从惊讶到习以为常,还能从容地问他要不要打游戏。

    一切顺利的话,余末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答应他的告白。

    这天如同往常一样,余末把江问寒送出门外。

    江问寒不舍得她出去挨冻,“姐姐,外面冷。”

    余末笑了笑,“好,你注意安全。”

    两人谁也不先说再见,一个站门内一个站门外,眼底不同于往日的含情。

    江问寒眼波轻柔,“你想吃什么?我明天晚上给你做。”

    余末想了下说:“嗯……椰子鸡?”

    江问寒含笑:“没问题,明天见,姐姐。”

    余末轻笑:“明天见。”

    关门后,余末脸还挂着甜丝丝的笑,坐在沙发上期待明天的到来。

    无意间,她瞥到沙发上一闪而过的钥匙,余末拎起来,趁江问寒还没走远,跑到楼下还给他。

    “姐,大晚上的你去哪?”余丛正巧从房间出来,看她在门口急匆匆地换鞋。

    “江问寒钥匙丢了。”

    余末拎钥匙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诶,外面冷你多穿件衣服……”余丛话都没说完,余末“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走了。

    余丛赶紧拿件外套,冲出去追她。

    一阵飕的冷风刮来,余末长发卷起,她拢了拢单薄的衣衫。

    没想到江问寒走得太快,余末快步走了好一会儿才见江问寒修长的身影,她喊住他,“江问寒!”

    天上只有一轮弯月,两排树枝斑驳的影子印在地面上,像一道道索人性命的长触手。

    少年听到有人喊他,慢慢转过身,他干净的面容迎着微风,长长的刘海轻扬,眼底微愣带着些惊喜。

    夜色浓重,暗得比哪一天都要阴沉,仿佛被笼上一层黑纱。

    余末晃着叮当的钥匙,风轻轻拂过,吹起似海浪拍打的裙边。

    她好久没有这般心情,像初恋的小姑娘,雀跃地小跑朝他奔去。

    下一秒,他身后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刀锋在夜晚格外明亮。

    “小心后面!”余末大惊失色,钥匙咣当一声掉落。

    江问寒毫无防备地回头,还未看清人,他眼珠骤然瞠大,锋利的刀尖插入他的胸膛,鲜血瞬间染红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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