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你
余末撑着额角，她听完心里不是滋味，说不上的一种感觉，像是被石头压在心口喘不过。
而面前毫不知情的余丛继续火上浇油。
“那花可贵呢，我们几个过去都不想要，只有寒哥买了一束。”
“花了这么多钱，还被拒绝，说明寒哥真陷进去了。”
“你说那女的不会真瞎了吧，竟拒绝我们宿舍最纯情的男人。”
余末皱皱眉，捕捉到两个字眼：“纯情？”
余丛顺嘴一说：“是啊，我们叫他看片儿，他一脸正直地拒绝我们。”
余末咬着后槽牙，“看片儿？”
余丛憨憨一笑，装傻子，“嘿嘿，我说薯片的片儿你会信吗？”
“信你个头！”余末一个抱枕拍过去。
余丛反应贼快，一溜烟，跑回房锁上门。
抱枕滚了几圈，最后倒在冰箱旁。
余末倒在沙发上，思绪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挤进她的脑中，她想起那天施晴和她说过的话。
“你真不喜欢她，就应该像之前拒绝别人那样，举着录像和他说清楚。”
“以教师的威严，郑重地告诉他，你们不合适。”
“……”
余末当时在想什么？
哦，她现在好像不是老师。
世事难预料，就像她从未想过，江问寒抱的那束是属于她的花。
想着想着，余末脑海中慢慢浮现出江问寒的身影，他清澈的眼眸，弯如月的嘴唇，稚嫩的少年气，和那个……毫不犹豫地吻。
这时，手机忽然响起。
余末一看是她妈，清了清嗓中的情绪，接起电话说：“喂，妈。怎么了？”
赵惜玉甜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宝贝，这个春节我和你爸不回单城，去泰国玩。”
“好，你们玩吧。”余末对爸妈不回家过年，早习以为常，他俩几乎是年年过两人世界，像刚恋爱一样甜蜜。
“你和弟弟在家照顾好自己，人不在家门记得……”赵惜玉一条条嘱咐她，还让余末再转告给余末。
“……我知道，我已经二十多了。”余末无奈。
赵惜玉：“那余丛还小啊，你记得别让他玩得太嗨，还得高考呢……”
余末打断：“他去年就上大学了。”
赵惜玉尴尬笑，“哦，瞧瞧我这记性哈哈，但话说回来，宝贝，你一个人妈妈还是不放心。”
余末：“还有我弟呢，你担心什么。”
“妈妈是说你的终身大事啦～”
余末有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赵惜玉像预期的那般说：“妈妈给你介绍了个男生，一会儿给你推过去，时间和地点都给你约好了，别说没时间，你当老板还不能自己安排，就这样先挂啦～”
赵惜玉一点都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立即挂断电话。
余末把手机扔一边，靠在沙发上疲惫地闭眼。
一闭眼便是那昏暗的房间和结实的吻，柔软缠绵……
画面一度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去就去，她的确应该做点什么，移开对那个吻的注意力。
余末心思一转，点开手机，果断加了这位叫“峰回路转”的微信。
——
隔天，余末踩着直筒高靴和小皮裙去咖啡店赴约。
对方比她年纪稍大，一丝不苟的衬衫加西装和金边眼镜，斯斯文文地端坐在窗边，抿着咖啡。
余末想应该是他了，看上去挺不错，是个好相处的男人。
“您好，余小姐，不知道您喜欢喝什么，点了杯卡布奇诺。”男人见她来，起身伸手指了指，“双份糖。”
加糖了？
看来对方有对她提前做过功课，谁不喜欢体贴的男人呢。
余末笑道：“谢谢！”
但这份笑容连十分钟都没维持，双份糖的咖啡喝起来极为苦涩。
男人见她漂亮又好说话，谈话间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你一个月挣多少啊？”
“听说你是给明星化妆。”
“工资应该不少吧？”
“……”
余末笑都懒得笑，淡淡吐出两字，“一般。”
“您真谦虚。”男人看不出她一点情绪来，又说：“这份工作是不是很辛苦，下班没有固定时间吧？”
“嗯。”余末一耳进一耳出，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我希望的婚后是男主外女主内。”男人给她规划未来，还不忘问她的想法，“您觉得怎样？”
“很好。”余末猛点头，她倒是想听听他还能说什么匪夷所思的语言。
男人说：“您会做饭吗？”
余末说：“不太会。”
“哦。”男人略感失望，“您会做家务吗？”
“也不会。”
余末翻白眼，他是找保姆还是找老婆？
男人见她什么也不会，彻底不装，称谓立马变换，“说实话，我不是想教育你，只是想提出自己的建议。给别人化妆没问题，但你要以后要结了婚，还老摸别人脸，对夫妻感情很有影响。”
“我什么时候摸别人脸？”余末莫名。
“你化妆不碰脸啊？老是这么影响不好。”男人有理有据。
余末无语：“……”
最后，这顿饭不欢而散。
余末回家就把峰回路转给删了，这种不尊重她职业，大男子主义严重的男人，根本不配出现在她的好友列表里。
余丛从房间出来去厨房，看样子是要开火做饭。
余末揉了揉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对从来不做饭的余丛说：“你干嘛？”
“吃鱼啊。”余丛淡淡说。
“你会做鱼？”余末更纳闷了。
“江问寒上次处理过的，他说直接放空气炸锅里就行，很简单。”
“要不要一起吃。”
“吃。”
两人饭吃到一半，快递敲门。
余丛看着一个快到他胸口的快递箱子，惊讶地说：“姐，你买什么了，这么重。”
“好像是你的生日礼物。”余末说：“到得真快，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姐。”余丛凑过去，“今年我想去古镇过生日，姐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余末：“你们？”
余丛：“和室友一起去。”
室友？意味着江问寒也在里面。
余末顿了下，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嗯，你们玩吧。”
“你也去呗，我们三个男多没意思。”
“那我一个女的带着你们三个小孩有什么意思？”余末反问。
“你要是怕一个人，可以叫上施晴陪你。”余丛体贴说。
“不知道她有没有档期。”
“没事，咱们四个去也行。”
“我还没答应你呢。”
“好好好。”
余末继续吃饭，夹走了碗里最后的鱼块，一口咬下去，外皮酥脆，肉质嫩滑。
她吃过的鱼不少，但莫名这块很合她胃口，很合很合。
吃过还想吃的那种。
“冰箱里还有吗？”余末问余丛。
“你还想吃啊？”余丛摇头，一本正经说：“冰箱里没有了，但超市有。”
余末说：“买来你会做吗？”
余丛大言不惭，“买来让江问寒做呗。”
余末：“你倒是不把他当外人。”
余丛：“嘿嘿。”
过两天，余末正和余丛吃着饭，赵惜玉电话打来。
大致意思是峰回路转还想再约她见面，继续发展一下。
余末一想到那个男人浑身不适，果断拒绝：“不去。”
“我知道你不去，也不逼你，只是来感叹一下，我女儿的人格魅力！”
赵惜玉把介绍人和男方的聊天记录发给她，余末定睛，只注意到最后一句——
【她长得漂亮，身材嘛……也好，但不贤惠，不会做饭不回家还到处摸脸，不适合当老婆，但我决定牺牲自我点化她。】
余末气笑了，“……”
他以为自己佛祖转世，还点化别人？
正看着，电话传了一阵嬉笑。
“看看，你女儿被人嫌弃了呢！”
“哼，那还不是随你。”
“随我？要是她能有我这找男人的眼光也行。”
“嘿嘿，我老婆嘴真甜。”
赵惜玉从来都是笑脸迎迎，无论对方语气如何，像揉面一般把硬拳头揉开，让自己和别人都能下不来台，所以这么多年她都能拿捏住余温良。
但余末不同，她温温柔柔却有自己的小脾气。
能够包容，接住她小情绪的男人对她才是合适。
“好啦，妈妈挂了。”赵惜玉和余丛又聊了几句后嘱咐她说：“但你得小心点，毕竟他知道你名字，顺藤摸瓜找到你工作室都是有可能。”
余末的工作室地址网上一查就知道，这可让她犯愁了。
余丛大致知道余末的奇葩相亲，眉毛挑起说：“姐，我给你想出办法。”
余末不觉得他有什么好主意，略略说：“你来保护我？”
余丛指尖一搓，打个响指，“和我们去古镇躲一躲！”
余末：“……”
静下来想一想，这倒也是个办法。
她去了古镇，工作室春节又放假，任峰回路转怎么转到转不到她身边。
可她就得面对江问寒了。
余末不知道再次见到他，是她为花的事情道歉，还是他为吻的事情道歉。
总之，前有狼后有虎。
“唉，我再考虑下吧。”余末双眼无光，有气无力地说。
“别一副赴死的样子，去玩而已嘛。”余丛看不明白她，不知想到什么了，引诱她说：“有风景，有帅哥，还有帅哥做的鱼，你确定不去吗？”
余末：“嗯……”
提到鱼，余末有点动摇，她心里默默做了个对比。
日复一日的外卖和变着花样的炖鱼。
流着拖地口水、张牙舞爪的色狼和可摸、可撩毛茸茸的乖乖虎。
多么鲜明的选择。
“行。”余末答应去古镇。
她只是想吃鱼，吃鱼而已。
——
北街古镇，一碧万顷。
余末沿着石路走，一阵风起，两侧挂满红灯笼树枝微微摇晃，拨浪鼓般碰撞。
他们订的很大房间，两层楼，足够四五人住，她提前过去把给余丛过生日的东西藏好。
刚收拾完，门外声音传来。
“哇，这也太大了吧。末姐姐，果然够豪。”
“那是，我姐多有格调，多有品位。”
“还好我来了，没错过。”
余末听见动静，深吸一口气，像做足了心理建设。
跟弟弟打招呼，怎么了？
很正常。
余末从卧室走出，去迎接他们。
余丛，魏良和……施晴？
余末皱眉，“只有你们来了？”
其他人不懂，但施晴立马看破，挑下眉说：“看到我们，你好像很失望啊？”
“你想见谁？”施晴又补上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