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你
天黑得不像话,空濛一片,偶尔几阵风呼啸而过。
余末把ada和甜甜顺路送走后,车上只有她和江问寒。
红毯的最终效果和余末预期的一样出彩,施晴的造型立马上了热搜,霸占榜前几位。
过几天会有各路博主进行仿妆,扒一扒施晴用的彩妆,到时候余末连带工作室的都能更上一层楼。
余末透过镜子望他,笑道:“谢谢你的花,我还你一束,等下我。”
江问寒头靠在玻璃窗上,神色恹恹,有点有气无力,“我想回家。”
余末把车停在楼下,没着急下去,转头关心地说:“是不是累了?”
江问寒淡淡点头:“有点。”
“但花怎么办?你是不是要送人?”
余末猜想江问寒许是要送家里的人吧,要不然怎会一直把花束背身上。
事出有因,用了他的花现在还给他一束还来得及。
余末怕误事,特意叫了个快送到家里,现在上楼拿给江问寒就行。
“不送人。”江问寒语气低沉,周围犹如寒冰侵袭,冷了不知几个度。
“嗯?”余末拿不准他这态度,有些慌神。
江问寒转而一笑,深深吐了口气,声线发颤。
“花送谁都不重要。”
“今天能帮到姐姐就好。”
深夜的单城不算太冷,无星无月,仿如置身黑不见底的深渊。
余末独自开车回家,回味江问寒在车上说的话。
她能察觉到江问寒低落的情绪,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萧瑟感。
花能还是他不要,余末叹了口气,看来要转账弥补他。
余末解锁回家,客厅大灯敞亮。
施晴头饰还没卸,坐在沙发上像等她很久的样子。
余末不明:“你怎么来了?”
施晴一改往日嬉笑,眼含严肃,“这件事有必要让你知道。”
余末一头雾水,跟她开玩笑:“告诉什么,你不会怀孕了吧?”
施晴着急,拧眉说:“不是,我认真的!”
余末:“好好好,你说。”
施晴:“那个大白兔?有没有对象。”
“我怎么知道,应该没有吧。”余末瞧着他不太像有的。
施晴意味深长地说:“哦……”
余末:“你小心你家那位醋坛子翻了,老关心别的小哥哥。”
施晴:“那你呢,这么多年也不想找个?”
“如果你不是真有事,就没必要说了,我今天真有点累。”余末没心情和她玩,累得一把趴在沙发上,拖鞋还掉了一只。
“那帅哥是不是去过你卧室。”施晴直接放出炸弹。
“你怎么知道?”余末猛抬头。
施晴不说话,翘起腿像看戏的人。
“不是,你今天……也好奇怪啊。”余末坐起来,皱眉说。
“也?还有谁?”施晴说。
“就你!”余末语噎,凶巴巴点了她额头一下。
“痛诶!”施晴搓了搓头,转身从包里拿出相机递给她。
余末没接过,上下瞄她觉得甚是无语,“你拿这个干嘛,又让我欣赏你偶像?”
施晴点开存的视频,举在她面前,“睁开你的大眼睛好好看!”
小小的屏幕亮起,一帧一格闪在余末的黑瞳上。
画面虽然朦胧,但能依稀辨别出浅浅轮廓。
余末躺在卧室睡觉,江问寒坐在地毯上像是在等她睡着再走。
余末心不在焉地看着,应该是她喝醉那天不小心录上,这什么大惊小怪的,偏要特意跑到她家给她看吗?
紧接着,画影扭转。
余末目不转睛盯着屏幕。
坐在地上的少年缓缓起身,身影笼入昏暗房间,消瘦的肩胛骨微微颤动,倾身拨开女人的发丝,双唇没有半分停滞地覆上。
余末捂着惊讶的嘴,脸侧骤然滚烫。
江问寒竟在她熟睡时偷亲她?
影像还未结束,衣角窸窣,唇珠辗转的细微声入耳。
余末不由摸上唇,沉重的触感像磁珠般吸附。
“现在你该信了吧,这小子真的蛮会!”施晴倒带,又看了一遍,“哪像沈狗,第一次还是老娘主动的!”
“要我说,你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得了。”
“他多大来着?大一吧,正处在一个男人的花季,你好好享用就成,不用在乎有没有以后什么的,爱情本就虚无缥缈。”
“再说了,你俩不就差……六岁吗?姐弟恋现在多流行,你还能追追时髦,多好。”
余末像被抽了魂一样,完全没注意施晴说的话。
看到江问寒亲她,余末才慢慢反应过来,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江问寒来工作室兼职,给她做饭,打扫家里卫生,在众人面前为她解围,都不是所谓的师生情谊和礼尚往来。
可他从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呢?
第一次在棋牌室两人默契地打麻将吗?
江问寒一见钟情,对她?
余末心里满满的问号,江问寒不是别人,是她弟弟的舍友,是她曾经教过的学生,是……
她此刻更多的慌张来自……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前遇到类似的事,她都是直面拒绝,绝不给对方任何希望。
但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江问寒,那个笑起来都像天上最柔软的云一般,在身后喊她姐姐的男生。
施晴说这么多累了,转头问她:“你对人家什么感觉?”
余末无措:“我……一直把他当作弟弟。”
施晴:“你的意思是他年纪太小,不适合。”
余末也说不上来,但年龄也确实是个问题,她点点头。
“那又如何?”施晴不以为然,耸耸肩说:“其他地方不小就行了。”
余末:“……”
施晴收敛说:“我开玩笑呢。”
施晴言归正传:“退一万步来说,你俩在一起又能怎样嘛?”
余末表情凝重,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把他当弟弟。”
“又不是亲弟。”施晴说。
余末说不动施晴,给她举例子,“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余丛暗恋你,喜欢你,还偷偷亲你,你什么感觉。”
“你要这么说的话……”施晴听她一说,顿时了无刚刚看戏的心情,泛起愁苦,“那他真是疯了。”
“是吧,我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余末说。
余末还以为施晴在跟自己感同身受,没想到她话锋一转,“也不怕沈朝星打断他的狗腿,撬墙脚还是很有难度。”
“……”
不是施晴和余末无法共情,只是她和沈朝星青梅竹马,虽然有一点误会在,但两人心里实实在在有彼此。
而且当初本就是施晴有意勾引沈朝星,她巴不得这闷葫芦霸王硬上弓呢。
余末摆摆手,逐客,“你还是走吧。”
施晴:“别别别,你总说要怎么办?要不然我下次见这小孩也怪尴尬的?”
“你不早知道,也没见你脸红啊!”余末猜给施晴相机那晚,她就看到了。
“嘻嘻,什么都瞒不过你。”施晴贴过去说:“我就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你不知道,他家不是很富裕,我想着多给他些工作和机会,可能……他把我对他的关心曲解成喜欢。”余末顿了顿,垂眸说:“这事我也有责任,等找个合适的机会说清楚吧。”
“你咋说?”施晴是直来直往的性格,不太懂余末这般拐弯抹角,故意扭捏着提醒她说:“不好意思,我看到你上次亲我了,但我不喜欢你哟~”
余末:“……”
“走!门在那边。”余末起身送客。
——
施晴一上车,便把余末先惊讶后无助的那种小表情,惟妙惟肖地演绎给沈朝星。
沈朝星认真听着,偶尔嗯一声附和她。
“你说他们会在一起吗?”施晴说出她最关心的问题。
“这就要看余末了。”沈朝星说。
“我觉得应该会吧,那男孩你见过,就那个高高帅帅的,像个大白兔一样,我今天还吃他做的饭,好吃不说还……”施晴完全沉浸,没注意沈朝星的表情。
在施晴说帅这个字眼时,沈朝星的脸色就已经不太好了。
后半段路程,也是默默无言。
直到进了家门,沈朝星吃醋都挂在脸上,帅脸上就差没写“快来哄我”这一行字了。
“你生气了,哥哥”。
施晴太了解他了,扑进他怀里,环着他腰身,声音甜软,撒娇姿态。
哥哥这个称呼,施晴只有在年少不懂事时叫过为数不多的几次,或者是在情到浓时的床上。
但很显然,在沈朝星生气时,她叫什么都没用。
男人漠视前方,平淡吐出冰冷的一个字:“没。”
施晴见状,踮起脚,在他脸侧亲了一口,清脆的吧唧声在寂静的客厅极其明显。
说不生气的沈朝星,语气比刚才低了一个度,“不管用。”
施晴皱皱眉,心里骂他,不管用还不躲开,还让她亲,还占自己便宜。
想着想着,施晴小脾气就上来,也不和沈朝星多说废话,她转身去洗澡,该干嘛就干嘛直接无视他。
洗完澡,施晴拿出新洗的睡裙换上,又进去对着镜子吹头发。
她这睡衣哪都好,就是卖家给她寄成xs号了,穿上有点短,她又懒得退货,只能先将就穿。
宽松的睡衣,生生被她穿出情趣的意味,腰间紧实,勾勒一条完美比例的弧线,裙边是个小小的蕾丝白边。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锁门这事就显得多此一举,施晴这次也没锁,美滋滋涂抹护发精华。
而且,沈朝星还在和她吵架,施晴压根没想到他会破门而入。
沈朝星一条裤子跨在臀边,上身没有任何衣衫,精壮的身材一览无余。
他从后抱住施晴娇小的身材,长臂自然搭在她胸前,热气喷洒耳侧,“我对你不好吗,喜欢吃别的男人做的饭?”
施晴觉得好笑,“什么别的男人,那是余末的追求者,我只是沾光而已。”
见沈朝星有意来和好,施晴伸手不打笑脸人,捋顺身后男人炸起的毛。
“你还没洗呢?”男人注意力似乎没在她的话上,而是在她身上。
“我都洗完了。”
施晴挤了一泵身体乳在手心,正要涂全身,但身上的重量压得她伸不开腿。
施晴娇滴滴,试图抬起身上的人,“你先起来,有什么话等我涂完再说。”
“我又不影响你。”男人不给他机会,反而像八爪鱼一样黏在她身上。
“你压着我怎么涂?”施晴被他幼稚的举动弄笑了。
男人像是有意,把手重新环绕着她细腰,把她向自己怀里又压了压。
施晴也不急,有条不紊地涂着脖颈,仿佛身后的重量不存在一样。
沈朝星很有耐心般,就这么依偎她,视线紧紧追随。
“我腿怎么办?”被他搂着,施晴动弹不得一点。
“我帮你涂!”沈朝星眸光深深。
施晴转过身,鼻尖贴上去,“忍很久了吧?”
沈朝星喉结滚动,呼吸急促,要俯身去亲她。
“不吃醋了,不生气了?”施晴往后躲一步,不让他亲。
“还是有点。”沈朝星一想到她满口都是别的男人的好,如实说。
“那不给亲亲。”施晴傲娇起,勾着他脖子。
看似放手,实则欲擒故纵,把沈朝星拿捏得死死的。
沈朝星鼻尖一点点贴近她的,亲昵地轻轻蹭上去,“还是不生气了,咱们今天生个别的吧。”
施晴摇头:“不生。”
沈朝星:“为什么?”
施晴:“真中了就玩不许多花样,你得忍好久呢。”
沈朝星:“……”
老婆只想和他涩涩,他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好好好,还是老婆想得长远,听老婆,唔……”
说完,沈朝星迫不及待地堵住她的唇。
——
自从看过录像带,余末已经一周没上班了,她不洗头不出门,都不像她平时都市丽人的作风。
江问寒没给过她发消息,之前在群里活跃的影子消失不见。
仿佛一切没变,但又悄悄在改变。
门锁转动,余丛放暑假回来一进门,被眼前的家震撼住了。
满地不扔的快递箱,胡乱掉的零食,还有……沙发上把自己裹成一条长虫的余末。
余丛抬脚迈过地上的不知堆了多久的衣服,久久说出一句,“你家被抢过吗?”
余末无精打采,抓起薯片袋,仰头倒进嘴里,碎渣从嘴边露出,顺着脖颈掉进领子里……
看着毫无形象的余末,余丛迟疑说:“你也失恋了?”
余丛感觉她姐状态不对,以前家里只是乱,而现在有种被洗劫一空的叙利亚风格。
“也?”余末这次有了反应。
余丛把沙发上的衣服拎到一边,视线聚焦在余末的脸上说:“就是这个表情,江问寒顶着这张丧脸很多天了。”
余末:“?”
她好久没听见这个名字。
反应过来后,余末略略说:“他什么时候恋过?”
“我也不知道。”余丛挠挠头,“他是被人拒绝了。”
余末确定自己没听错后,疑惑说:“你是不是理解错了?他是被的那一边。”
余丛:“虽没亲眼所见,但根据一些细枝末节还是能判断出来个大概。”
余末眼睛都不眨,甚至从之前瘫坐变成直起腰板,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怎么突然对他的事这么关心?”余丛警觉起。
“我好歹教过他几节课,关心一下怎么了?”余末处变不惊。
“哦,好吧。”余丛勉强接受这个理由,接着说,“好像他买花送去表白,回来时可失魂落魄呢,估计是被拒绝了,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女生拒绝他。”
不长眼的余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