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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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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次联试,参赛弟子不按修为等级划分,直接横跨筑基中期至金丹巅峰。

    这便导致各宗实力明显失衡。

    比如,太极此次最高战力许无澈和叶池端都只在金丹中期;

    醉云也好不到哪儿去,唯一一个金丹巅峰容悸不知何故临时退赛了,也只剩下两个金丹中期的扛把子。

    如归那边,辛至刚巧突破至金丹巅峰。

    辛追同阶,但他参加过上一回的四宗联试,故此次联试不再参加。

    而摧山的金丹巅峰则有两位,山十鹤和今日请假缺席开幕式的山自如。

    可谓是压倒性的实力优势。

    “这确实不公平。”朔昀起身上台,锐利目光一个个扫过所有参赛弟子,“但敌人要你命的时候,不会因为你只有筑基,就不派金丹杀手。”

    “恰恰相反,正因你是个筑基,才派金丹杀手。”

    “就是因为你是个金丹,才派元婴杀手。”

    “修为压制,是身为修士逃无可逃的荆棘密林。”

    朔昀面容严肃,语气逼人。“脑子,是你们在面临压制时唯一的依仗。”

    “不必手软,虐友宗越狠,将来他们被敌人真玩死的可能性就越小。”

    朔昀一直记得江问霁当年的卦象:

    未来不知何日至,恶种泛滥,修界坠魔者众,回天乏术,天下尽毁。

    四宗掌门经过详谈,一致决定加大此次试炼难度,挫搓他们的心性,以对付将来可能发生的祸事。

    “最重要的一点。”

    朔昀深深叹了口气,神色转柔,望向台下的孩子们,“心术可以用,但心境一定要稳。”

    “即使四宗掌门鼓励大家放开手脚比试,也必须拿捏好分寸。”

    “联试的目的不在厮杀,不在名次,而在互相成就。”

    四道磅礴灵力刹时外溢,潺潺向上浮动,凝于大殿高空,化作四枚夺目耀眼的巨大宗徽,光泽莹莹,并肩高悬。

    “以后真到九死一生的时候,记得互帮互助。”

    “有宗门,有同伴,有信仰,总会有归途。”

    “希望大家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都能各有突破。”

    “于身,也于心。”

    语毕,四枚宗徽一瞬涣散,又渐渐融合,最终幻化为一抹宽广炽热的横幅长旗自大殿高空一抛而下,垂浮于地,从殿中一直延伸至殿门。

    本次联试的主题——四宗团结。

    四宗弟子各自落座于台下,怔怔望着这一幕。

    良久,大家依次起身,迈至悬浮于胸口的莹莹长幅前,咬破指尖。

    那如缎似水却泛光的坚韧幅面上,转瞬点缀入一圈圈尚且稚嫩的血色指印。

    试炼选址多为大能遗址,一旦开启便会自动封闭,再想打开就只能等,干等。

    真到生死攸关之际,师尊们再心疼也来不及救。

    四宗秘术,红幅血印可保弟子于密林险境之中双月性命无忧。

    这将是他们除了法衣法器丹药外的第二道保底。

    “这次怎么说得这么郑重?”

    辛追悄悄擦去指尖血,趁乱拽住走在他前面的山十鹤,“以前联试都随意得很嘛,随便找个地方往里一扔呐?”

    山十鹤摇摇俊美的脑壳。

    他能知道么?

    不能。

    “行吧。”辛追拍拍他的肩膀,“自如呢,怎么没来?”

    “自如师弟沉迷修炼,在宗里忙着锤石头呢。”山十鹤摸摸脖子笑,“等联试一开,他自然就出现了。”

    台上,某位掌门接过话茬,开始大肆介绍比赛规则。

    团体赛(主题团结)。

    团体,以宗门为小单位,但不限制宗门个数。

    即两宗结盟,可视为一体。剩余两宗可结盟,也可继续单打独斗。

    若是一宗独大过强,那么剩余三宗联盟,也可视为一体,与之对抗。

    团体拔得头筹,可共享荣誉。

    啊?

    弟子们停下动作,交头接耳。

    “届时将会有中小门派掌门携小弟子前来围观,你们都是师兄师姐,一定要好好表现。”

    师兄师姐们闻言挺起胸膛,整理好仪表,眸中燃起身为榜样的熊熊火光!

    “所以我们到时要拧成一股绳,友好切磋,斗智斗勇,同时不失真善美,主打团结奋进,给小师弟师妹们塑造正义光明、勤奋刻苦、值得学习的光辉形象是么?”

    台上人勾唇一笑,深沉摇头,清清嗓子。

    “想什么呢!你们要痛扁对手,横扫一切障碍帮助各自的团体拔得头筹,接着宣告全修界,我如归才是最好的门派都行动起来快快报考啊!”

    “快快快,把他拖下台。”朔昀无奈扶额挥手控场,“一天天的净胡说八道。”

    朔掌门不由正义执言,“我太极才是最棒的。”

    “一派胡言,我醉云才是最靓的。”

    “三派胡言,我摧山才是最牛的。”

    众弟子:

    这听起来一点也不团结。

    联赛具体内容地点包括主线任务等,会在七日后联试当日卯时现场公布。

    “头筹团体将荣获叶家主友情赞助的奇珍异宝,人手一缸!”

    芜湖芜湖!

    弟子们小鸡吃米般不住点头。

    “垫底团体,全员打包扔去头筹团体宗内义务扫地,十年!”

    什么?

    去对家院儿里无偿扫地?

    这输了比死了还难受。

    小鸡们松开米,眸光呆滞,齐齐后退十米,疯狂摇头!

    元窈窝在大殿东侧最后一排,一左一右拽着身侧两位少年的胳膊,当即疑惑。

    “照这么说,摧山最强最扎眼。咱直接说服如归醉云和太极联盟,围着摧山打,搞车轮人数战,那无论主线任务是打灵兽采果子还是挖地道,大团体都是碾压式的胜利呀?”

    许无澈也想到这一点。

    以多欺少太划算,反正奖品赢了也是人手一缸不会变少。

    容悸思索片刻,斟酌道:“会不会人多了,有人多的劣势?”

    可人多能有什么劣势?

    许多弟子陷入沉思。

    无非就是任务总量重些,可以一半人拖住摧山,一半人去完成所有人的任务。

    退一步讲,若每个人的任务需要亲自完成,那就一半人拖出摧山,一半人去完成自己的任务,接着回来换个班嘛。

    人多确实没什么劣势,但别的东西一多就不一定了。

    七日后,生岸域内。

    别说三宗联盟,所有人恨不得自己一个人成团,看自家门派的队友都碍眼。

    -

    亥时。

    大会圆满结束,四宗弟子陆续御剑乘器散去,翌日便要各自打道回府准备联试事宜。

    一轮圆月似高悬之明镜,碎光透过薄云,点亮整片苍穹。

    空荡荡的大殿内,酉宴闭眼宁神,醉意微薄,轻晃着手中玲珑剔透的青纹杯。

    背后传来道道脚步声。

    酉宴浅笑一声,骤然开口,“想好了?”

    “嗯。”

    少年持寒光长戟立于师尊身后,轻声应答。

    容悸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三叉戟。

    月色皎洁,恰如与她初遇时倚石共眠的夜。

    “弟子彼时年幼,弱狐一只,蚁命一条。”

    “而凶岛夜凉。”

    容悸眉眼低垂,尾音颤颤,元窈被紫煞栖风兽一爪穿心的画面第无数次重现在眼前。

    “她的鲜血滚烫,温软掌心渐凉,望着我时眸光悲柔含歉。”

    “她说,说好一起努力活下去。”

    “以后,便只剩下我一只小狐狸了。”

    少年眼眶一红,跪拜在地。

    “蝼蚁渺渺,愿逐微光。”

    “师尊,弟子寻她多年。”

    “弟子想留在她身边。”

    弟子,不要只剩一只小狐狸。

    尊位上的男子叹息一声。

    良久,酉宴起身迈出大殿,经过容悸时,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为师明白。”

    “这三叉戟既是当年为师送你的拜师礼——”

    “便留着吧。”

    容悸浑身微颤,双膝跪地朝向酉宴离开的方向,举臂交叠于额前,深深再拜。

    “不肖弟子容悸,拜别师尊。”

    -

    清冷薄光倾洒于寂静的树梢,磨着夜,沙沙作响。

    容悸御戟掠过粼粼湖面,穿过飒飒竹林,起伏假山一晃间人影消散,化作珊瑚橙色的大狐狸,狂奔在月泽之下。

    它穿过敞开的院门,一头撞进泛着盏盏油灯亮色的小屋。

    “呀!”姑娘坐在油灯旁等它,直被撞得身子一歪。

    元窈稳住身形垂眸一笑,抬臂将狐狸抱个满怀,语调软软,“我们瑚瑚回来啦。”

    “嗯。”

    狐狸扑在她怀里,泪珠子啪嗒啪嗒掉,窝在枫红的尾巴后面不讲话。

    它终于可以睡一个安心的、温暖的、真正的觉。

    深夜,狐四仰八叉倒在软绵绵的窝里,呼呼大睡。

    怪可爱的。

    元窈趴在小窝旁,给酣睡的狐狸盖上新织好的暖和小被子。

    她眸色不舍,握握它的小圆爪,倚在窝边久久无眠。

    浓夜短暂。

    -

    翌日,春和景明。

    元窈着急忙慌,匆匆叫醒了容悸。

    “哎呀睡过头了!醒醒醒醒,快正午啦!”

    小狐狸毛发乱飞,从被窝艰难爬起,圆爪揉眼,颇为不解,“正午怎么啦?”

    反正没啥事儿,再睡会儿嘛。

    元窈洗漱收拾的动作慢下来,歪头疑惑道:“你不走么?”

    狐狸一瞬清醒,爪爪紧张地交叠握紧。

    “走去哪?!”

    一人一狐对视,眼底皆是震惊掺茫然。

    “我可是太极宗上了户口的狐狸!”狐狸叉着腰理直气壮,“谁也别想赶瑚瑚走!”

    “不不不,我当然愿意瑚瑚留在这里。”

    元窈熟练安抚,抿唇沉思,“只是你来这儿之前待的地方,你不回去了么?”

    她能感觉到,容悸是喜欢醉云的。

    狐狸一愣,收回叉腰的爪,慢慢窝回小被子,轻声喃喃道:“不回去了。”

    醉云与太极两宗相距遥远。

    抛开距离不谈,醉云弟子又如何能长久留在太极宗?

    他本就是为了寻找元窈才拜入醉云的。

    等哪一日,狐狸再修炼出一条新的尾巴,就可以幻化出新的人形,变出新的身份留在太极。或者干脆就当一辈子小狐狸好啦,也不错的。

    反正在哪都是修行,他想留在离元窈近一点的地方。

    狐狸有些难过。

    但它没有发现自己在难过。

    也不知道在对什么感到难过。

    元窈望着愣怔的容悸,袖间指尖微动。

    下一秒,元窈喜上眉梢般迈步出门,边走边颔首。

    “也行,以后咱就一起开开心心待在太极吧!对了,我去隔壁看看许无澈醒了没,马上回来!”

    她利索踏入院中,三两步翻墙而过,状似不经意般小声自言自语,“看这天色,三宗的人应该还没走。”

    “现在去,八成能赶上送行。”

    嗒。

    万籁俱寂。

    宝靴轻巧落地,元窈背对着墙静静站立。

    身后院落,一阵挣扎跳跃的稀稀嗦嗦传来。

    良久,一团小身影飞窜而出,悄然离去。

    “搁院里站着干啥,进来坐啊?”元窈一抬头,许无澈正倚在屋门前歪头望她。

    “不了,”元窈展颜一笑,敏捷翻了回去,“我去瞧瞧我家小狐狸。”

    许无澈茫然眨眨眼。

    少顷,少年撸起袖子,进屋拿出量尺和大锤走到两院的隔墙前,准备大干一场。

    他要在这儿开扇门。

    -

    太极宗门庄严浩瀚,两侧石柱古朴肃穆,高耸入云。

    如归、摧山、醉云诸位在此汇集,整装待发,正与朔昀、执法长老、江问霁等人告别。

    “师尊,容师兄还没来。”柯闯翘首以盼,四处舞着大锤寻找。

    裘漏以手遮日,亦眺望远方。

    “醉云人齐了。”酉宴淡淡回应,“你们师兄他不来了。”说完,酉掌门神色自如,继续与另外几位掌门临别寒暄。

    柯闯和裘漏面面相觑。

    两名少年遥遥坠在队伍尾后,一个靠在大锤旁等,一个坐在灵阵上等。

    前方,竹林飒飒作响。

    小狐狸飞身穿过院门,跃过假山,利索整理好衣领衣袖。

    容悸持戟迈步,拍拍侧脸露出艰难笑容,准备去作最后的告别。

    少年甫一抬头——

    元窈一袭冷月长裙,站在宽敞明亮的前路大道之上,温柔安静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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