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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球狐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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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倾洒,元窈与容悸并肩坐在假山之上。

    小山叠石稍高,于其上放眼眺望远方,可见太极宗内竹林苍翠,湖泛波光。

    偶有弟子往来御剑驰骋于广阔天空,剑气肆意流转间,劲风渐生。

    “容悸,很好听的名字。”

    元窈杏眸亮亮,笑着拱拱身边少年的肩膀。

    “你自己起的么?”

    容悸闻言腰背一挺,嘭得甩出四条蓬松大尾巴,“容悸,容稷,容戟,容迹,都是我起的!”

    哇哇哇!

    元窈大为震惊,不由竖起大拇指。

    “嘿嘿,”少年腼腆一笑收起尾巴,嗓音低低,“不过我还是最喜欢这个。”

    他忽而牵住元窈的手,拨开她白皙的指尖,在姑娘掌心一笔一划写着——

    悸。

    就像他们重逢之际,她曾在他的掌心写下“窈”字。

    “容、悸。”元窈轻声呢喃,笑着颔首,“好,以后我便这样唤你。”

    “嗯。”

    两人静默相对,一时无言。

    元窈咳嗽一声,在小山上寻了块舒服的大石头靠着,抬臂掩面,遮目挡光,“为什么要同时进四大宗门?”

    如此一来,灵力耗费,修行也易分神。

    容悸也乖巧侧靠着大石头,诚实坦言道:“为了找你。”

    玉臂之下,元窈的眸光悄然闪了闪。

    半晌,她起身拽起容悸,认真注视着他清润的双眼。

    “抱歉。”

    少年摇摇头,笑得豁达。

    “不用抱歉,我过得可开心啦。”

    容悸掰着指头数,口中念念有词,“我在摧山抡起巨石学暴力超度,在如归审时度势学大声阴阳,在醉云耍枪弄戟同门互扁把握磨砺的天赐良机,在太极关押待审领悟忍者如龟的恒心。”

    每天四份功课。

    “四宗绝技我都学会啦!”

    容悸抹着心酸的泪,昧着良心大声宽慰,“我每天踏马的超开心的。”

    “你撒谎!”

    元窈登时破防。

    两人不由相拥而泣,抱头痛哭。

    哭着哭着,少年将脑袋搁在元窈肩头,凑近她的耳尖,敛眸轻叹。

    “有一句话是真的。”

    “我想着能再遇见你,日子虽说不顺心”

    “但每分每秒,都过得很有盼头。”

    杏眸中泪光一颤,元窈抬手摸摸少年的脑袋,悄悄拂去脸侧泪痕。

    容悸深吸口气,小动物般胡乱抹了把脸,松开元窈,咧嘴就笑。

    “当年,你被那人救出岛时,我趁着凶岛结界短暂开启,也成功溜出了岛。”容悸欢喜拍拍元窈的手背,“是托了你的福哦!”

    “说起来前阵子,我突然压不住凶气,勒着施凌的脖颈欲杀时,也想起了你。”

    昳丽少年从储物袋里哐哐掏出那捧清绿色的绣球花,轻搂在怀间,眸光润润。

    “我想,你不喜欢我这么做。”

    “于是狐狸放过了那个讨厌的家伙。”

    什么!?

    元窈呼吸一窒,登时握紧容悸的肩膀上下打量,急急关切询问,“什么时候的事?你现在感觉如何还好么?”

    “就在你昏迷转醒的当晚。”容悸抱着花,愣愣回答,“现在完全没事啦。”

    元窈一寸寸注视着少年。

    他很漂亮,带着些媚的漂亮。

    眸光清澈,山间小鹿般清澈。

    他抱着绣球——

    一捧圆滚滚的绣球之花,好似窝成一团的毛茸茸小狐狸;

    而清绿,是他一番血光厮杀、尘世挣扎过后,不变的底色。

    离别的礼乐之声隆隆响起在远方天际。

    元窈缓下力道松开他,深深叹息,取出那枚装有紫纹蝴蝶的透明圆罐放在两人之间。

    梦幻的蝴蝶身着华丽色彩,在罐中起伏舞动。

    “容悸,回醉云吧。”她突然开口说道。

    容悸怔颤一秒,怀中绣球无力般滚落在一旁。

    少年登时心慌。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了么?”容悸语气焦急,两颊涌红,神情忐忑,“还是你不喜欢我的人形?没关系啊没关系!我现在就变回小狐狸,以后我都不会再变成人——”

    “不是。”元窈摁住他乱舞的手,看向他的眸,郑重回答,“都不是。”

    不可能。

    你骗我。

    容悸不信。

    “嘭!”

    一声轻响,昳丽少年刹时变回香香软软的小狐狸,飞扑着窝进元窈怀里攥住她的衣裳不肯撒手。

    狐狸嚎啕大哭。

    元窈被这套丝滑小连招气笑了,她一把揪住狐狸的后颈毛拎出怀抱,“不许嚎。”

    狐狸呜呜。

    “容悸,醉云很适合你。”元窈将那一团泪汪汪的小橘团子拢好,轻放在眼前高高的石面上,郑重牵起它的爪爪,“就像辛追适合如归,山十鹤适合摧山,许无澈适合太极。”

    她的眼眶微红,声线亦在颤抖。

    “容悸。”

    “在太极,你只能当元窈身边的小狐狸。”

    “但在醉云,你是掌门最得意的亲传弟子。”

    不要。

    不要听。

    狐狸捂住耳朵。

    元窈叹息一声,扒开它的爪,“瑚瑚,你从凶岛逃出来的那一秒,就在穿过结界的那一刹那,在想什么?”

    狐狸呜呜抬爪抹去眼泪,耷拉着耳朵,委屈道:“在想找到你。”

    “还有呢?”

    还有么?

    狐狸一愣。

    它冥思苦想,仔细回忆。

    它发现真的还有。

    狐狸语气闷闷,抱紧尾巴,“还有在那破岛上被困了这样久,终于出来了。”

    元窈闻言浅浅一笑,双手捧起那只透明圆罐,交至狐狸爪心。

    蝴蝶囚于玻璃中。

    罐内去窥罐外景。

    “你诞于凶岛,长于凶岛,于凶岛挣扎求生许多年。”

    “在我没出现之前,你又在想些什么?”元窈抬指顺着狐狸脊背上的毛毛,柔声继续问。

    狐狸的思绪被带回往昔狰狞的岁月,缓缓化回人形,望着掌心的蝴蝶发呆。

    “我在想,”少年眼眶一红,声线暗哑,“明明外面有真正的、广阔的世界,而我却只能被困在这里。”

    “是啊。”

    元窈的声线起伏颤抖。

    她抬手摁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

    “容悸,求你。”

    “不要让我成为一座新的、囚禁着你的孤岛。”

    少年心尖一震,猛然抬头——

    姑娘眸光悲柔,掌心温热,一如当年。

    不是说为了更高的身份地位。

    元窈深吸口气冲他粲然一笑,捧回透明圆罐,旋转打开罐盖,“只是咱好不容易从那破岛上逃出来了。”

    “总该去看看更大更不同的世界,对么?”

    紫纹蝴蝶在原地停留两秒,绕着罐边元窈的指尖一圈圈缠绵浮动,随后振翅高飞,往远方林间去。

    “爱是陪伴,也是成全。”

    “酉掌门对你的尊长之爱是这样,我对你的亲友之爱是这样,希望瑚瑚你对自己的爱,也是这样。”

    “成全自己。”

    “做一只真正自由、恣意的小狐狸。”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而不是时时刻刻在你身边。

    她牵起他的大掌,引导纵容他握紧她的腕间脉。

    “我没事了,容悸,我活过来了。”

    “我很安全呀。”

    “别害怕。”

    掌中她跳动的脉,烫得容悸几乎握不住。

    她知道他害怕。

    不要害怕。

    “回醉云去!”元窈将那没了蝶的空罐子一把抛回容悸怀里,倚石朗笑,“四宗联试与我痛痛快快地比一场,也让我看看这些年,你都有了些什么长进!”

    容悸的胸膛猛烈震动两下。

    良久,他狠狠握了握她的手腕,抬臂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起身自山石一跃而下。

    戟风一卷间,三叉锐戟再现。

    少年握住长戟,仰首回望山石上清丽绝色的姑娘,任凭正午的骄阳眩目刺眼也不移开半分视线。

    “四宗联试,我一定打败你。”

    容悸咧嘴一笑,心如拭尘明镜,迸发少年意气,“醉云一定打败太极!”

    “狂妄的家伙。”元窈仰着身子直乐,下巴一抬,眸色亮亮,“好!我等着。”

    远方,临别之乐再响。

    时间恰好,归期至。

    少年御戟欲行,还是忍不住回首望了元窈一眼。

    “你的花!”

    元窈笑着,远远将花抛给他。

    清绿的绣球裹着灿灿日光,愈发澄澈透泽。

    “有空来太极玩,我也会去醉云找你的。”

    容悸欢喜接住捧花,一点儿不客气当场往怀里揣,“送我啦?”

    元窈失笑着催他走。

    不是送,是还。

    紫菊还了许无澈,绣球还给容悸。

    这不是她的战利品,是他们的。

    诶诶诶!

    等等等等。

    还有事没问呢!

    元窈匆匆喊住空中疾驰的少年,双手作喇叭状呼喊着,“把我从凶岛带回来的那个人是谁啊!”

    “江问霁么!”

    容悸堪堪顿住三叉戟,回忆着那人的样子,大声回道:“不是!”

    元窈大脑一卡,继续迟疑地猜,“是崔鸣尘?”

    容悸潜入太极当外门弟子时曾见过崔鸣尘,毕竟是个仙君。

    少年用力摇摇头,“也不是!”

    “那人实在太特别了,他是银色的头发!”

    他的银发很长很长。

    他跪在元窈身边将她抱起时,银丝盘旋散落,好像愁绪有万年那么长,一直垂在地上。

    他的泪一滴滴落下,清若镜,宁如檀,悯似神,携着皎皎月色。

    容悸思索一番,“如果再次见到他,我一定能马上认出来。”

    什么?

    银发?

    元窈站在假山上满脸茫然。

    她认识的人里有这号人么?

    -

    偌大巍峨宗门处,如归和摧山已然离开,空荡半空只剩一支队伍。

    裘漏拦在醉云的队伍前,贴着师尊狗皮膏药般撒泼打滚。

    “就来了,再等等嘛!”裘漏小嘴一张,各种糖衣炮弹,“师尊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体贴高贵的师尊了~”

    “没规矩。”酉宴一把拂开扒在左胳膊上的裘漏,头一转,望向在右胳膊上努力挂着的柯闯,“你词穷,需要练,你来夸。”

    柯闯嘿嘿一笑,张嘴积极尝试。

    “师尊玉树临风,风华正茂,貌比潘安,安身立命,你命由你不由天,天理难容,容容师兄!”

    这都什么风马牛!

    酉宴眉头一皱,没等开麦,两道劲风左右开弓,将掌门大人往后一推,借力齐齐窜出。

    酉宴咬牙切齿头一抬——

    只见某昳丽少年正御戟疾驰而来,欣慰拍拍二位师弟的肩。

    “既然回来了,还愣着干啥。”酉宴气笑,抬脚就踹,见容悸还敢躲,登时笑骂,“滚前面带队去。”

    容悸麻利往前滚。

    酉宴瞧了会儿容悸,扭过头,复又拉下脸,“你俩也滚!”

    裘漏柯闯欢呼雀跃地跟着师兄滚了。

    -

    “银发?”佩剑少年叼着狗尾巴草从假山后一跃而上,落在山石顶,无比自然地坐下。

    元窈鄙视了他一眼。

    “干什么!”许无澈当即跳起来替自己辩解,“我是好心来请你回去瞧瞧我新安的门,不是故意偷听的。”

    “行行行。”元窈掏出帕子使劲擦手,“你认识的人里有银发么?”

    少年修长的腿在假山上晃呀晃,“有呀,盲猜执法长老。”

    许无澈——执法长老的专属盲猜人。

    “合理,长老是条苍龙来着。”

    元窈认可地竖起大拇指,低头继续努力擦拭。

    她瓷白的指尖很快被搓得泛红。

    许无澈瞥一眼,忆起了那只绕指而飞的漂亮紫纹大蝴蝶。

    “所以你最后放飞蝴蝶,是在拥护自由?”

    “啧。”许无澈不由摇摇头,“还蛮有哲理的。”

    不远处,某人正驾驶着法器怒气冲冲驰骋而来。

    元窈抬眼往天边一扫,诡异地沉默一瞬。

    “不是。”

    “那是隋师兄散养的蝶,我怕他知道了打上门来。”

    许无澈一噎,指向她擦到发红的指尖,“你干嘛一直擦?”

    “那只蝶走前骂骂咧咧愤愤不平,我怀疑它在我手上做了标记,好带着隋师兄杀回来。”

    某人驰法器愈加逼近。

    “可那蝶本来也不是我抓的!等隋师兄到了,你就让他追上醉云去打容悸再者说我闭关了谢谢!”

    元窈一口气发射炮弹一样迅速交代完证词,大力拍了拍许无澈的肩膀一个炫酷后空翻眨眼没了影儿。

    许无澈再次眨眼,一扭头,敌人已到达水晶。

    “我爹说!”隋慕蹲在法器上,阴森森地揪住许无澈的衣领,“抓它的家伙蹲在石头上!”

    许·蹲在石头上·唯一活人·无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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