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嘎吱——”
水房老旧失修的木门被林昭从外推开，门外和门内的人全都停下动作，眼神警惕的看着彼此。
“唉，原来是林美人啊。”
许灿笑着长舒一口气，语气中带有一丝庆幸。
唯独林昭还愣在原地，在此刻她是无比后悔推开这扇门的，水杯被紧紧握在手里，她想要从水房退出来。
许灿眼睛微眯，威胁道：“你敢走一个试试？”
“我……我还有事。”
“你说你要是现在出了这道门……”许灿松开抓在手里的头发，“我能放过你吗？”
轻描淡写的语调，却让林昭从心底升起一丝寒气，宛如毒蛇攀附在她的身体上，止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别无他选，林昭只好强装淡定地停下刚才动作，掠过几人走到热水机前，一个小小的水杯盖就被她拧了半天。
她进来后，许灿竟然没再为难她了，就这样双方谁都没理会谁，林昭只想快点接完水回班，在她把杯子放到接水台上时，身后传来女生压抑的低泣声，想哭又怕因为声音大再次被打。
林昭下意识转头看向发出声响的地方，许灿她们中间围着一个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的女生，毫不意外女生就是张小晴。
“我们小晴公主在男人那里也是这样哭的吗？”许灿蹲下身，但还是以俯视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小晴，“会不会把人家迷得找不着道呀？”
张小晴哭着摇着脑袋。
许灿猛的拽起她的头发，被迫地让许灿与自己对上眼神，“啪”的一声，巴掌落在她的脸上，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水房内显得如此明显。
“你以为找个男人帮你，我们就不敢动你了？”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你不会真的跟他睡了吧？”陈苗大胆猜测着，随后忍不住地笑出声来，“跟猪一样都不挑食的呢。”
“不是的，他是我表哥。”张小晴白嫩的皮肤瞬间留下红印子，她为自己辩解，“他只是接我放学，不是我找的人，我真的没骗你们。”
那天在门口等着张小晴放学的男生，确实是她的表哥，看见许灿她们推搡了张小晴几下，男生看不过去说了几句。当然这些话在她们眼里就是屁话，尤其张小晴嘴里说出来的，自动被她们归为谎话。
“臭婊/子，你把我们当成傻子了是吗？”
张小晴被几人从地上拖起来，许灿依旧拽着她的头发，“我比较好奇是小晴公主哪里比较吸引男人呢？”
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里？”许灿的目光追随着手说道，“还是这里呢？”
“求求你们，他真是我表哥。”
她的抗拒和求饶并没有奏效，反倒引得几人兴致大增。
“你们好奇吗？”许灿问向陈苗他们。
“当然好奇。”
“我想看看小晴公主用哪里勾引男人的。”
其中有个叫宋丞洋的男生，他是最近追求许灿的男生，短眉凶目，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个子高些。应该事先商量好的，他火速从口袋掏出手机，打开视频模式，找好角度，满脸□□地看向被折磨的张小晴。
细小的水流如同林昭煎熬的内心。
漫无止境……
张小晴被她们按在后面的墙上，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浑身轻微抽搐打颤，是一种本能的害怕反应，少女求救一般的眼神盯着林昭。
许灿饶有兴致地顺着张小晴的眼神看过去，边揉着被校服拉链刮红手背，边说道：“怎么小晴公主想要林美人帮忙吗？”
这时听到自己的名字，那丝期许彻底破灭了。
“你过来。”
“……”
本想降低存在感，然后接完水赶紧离开，可许灿命令她进来就没打算放过她。
“操，我让你过来。”
“啊……”
许灿站起身一把抓住林昭头发，将她整个人拽了过去，没来得及关掉的热水溅了她一身，头皮上传来的痛远比这个痛。
“我们小晴公主想求救？”
林昭被迫仰着头。
“你没看到你的好同学被欺负了吗？”
“看……看到了。”
许灿掰正她的头，使她能更加清楚地看向衣不蔽体还被陈苗她们按住手臂的张小晴。
“那就仔细看看。”许灿问她，“你说她哪里最吸引男人呢？”
“不知道。”
林昭的眼神不敢与张小晴有碰撞，想要把脑袋挪开，但许灿的手又死死抓着不放，她的指甲都快陷进林昭的头皮里了。
“你要不要帮帮她？”林昭被落在热水机上的水杯被拿了过来，许灿放到她手里，“来，试试，让大家看看小晴公主的皮肤多娇嫩。”
“去啊。”
林昭双手捧着自己的热水杯，脚下的步子却怎么都不敢往前迈。
“磨蹭什么呢？”
许灿不耐烦地催促，背后推了林昭一下。
林昭看了一眼张小晴，又扭头看了一眼许灿，最后她选择把手里的水杯扔向一旁没人的地方，趁他们不注意，牟足劲往门那边跑。
但她的想法总是不切实际，他们并没有给她机会。
“操，想跑？”
他们把林昭扔向瘫坐在地上的张小晴，巨大的冲击力，撞的林昭有些发懵。就在林昭等待着会有砸向自己的拳脚时，上课铃响了，许灿他们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灰尘。
“哎呀，真不巧上课了。”
许灿都已经走到了门口，突然又停下来，眼神不似刚开始那般淡然，反倒眼神犀利起来，“如果这件事让班主任知道的话，我觉得不会放过你的。”
这句话没有特指谁，但谁都能听明白。
她们彻底离开了，林昭僵硬的身体才敢懈怠，手指却止不住的发抖，像是一场劫难过后，害怕的情绪迟迟不散。
林昭从地上爬起来，看向张小晴，音调不稳的问道：“你没事儿吧？”
张小晴嘴唇干裂，声音沙哑，“你觉得呢？”
“对……对不起。”
张小晴冷笑一声，“你道什么歉？”
林昭捡东西的手顿了顿。
“我能求你个事儿吗？”
张小晴不紧不慢地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穿上林昭帮她捡过来校服和贴身衣物。
“好，你说。”
“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张小晴坦然的笑了笑，又伸手指着自己的身上，“我总不能这副摸样回班里吧，你跟老师说我肚子疼去了医务室就行。”
“好。”
-
高二八班的教室内。
“各位同学。”班主任王琴拍了拍手，脸上难得带上开心的表情，“跟大家说件重要的事情。”
“高考取消？”
见班主任心情好，台底下便有人起哄。
“安静！”王琴懒得跟他们凑闹，“再起哄，晚上再加五张卷子。”
讲台底下瞬间鸦雀无声。
“今天咱们班又来了位新同学，一位成绩优异长得也很漂亮小美女。”
此时门外的林昭敲响了前门，“报……报告。”
“林昭啊？”
同学们从来不知道，班主任也善于开玩笑，心里的期望倏然消失。
“这算什么小美女啊？”
“不是，老师一脸麻子也算美女啊？”
“就她……”
……
王琴对于林昭又一次的迟到，心有不满，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懒得跟她计较了。
“进来吧。”
林昭低下头走进，两侧的头发挡住脸，在别人眼里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更明白许灿给她起的外号有多讽刺了。
“老师，张小晴让我跟你请假，她肚子不舒服去了医务室。”
王琴往张小晴的座位上看了一眼，这意识到她座位上没人，王琴又跟前排的班长说道：“一会下课你去医务室看看。”
小班长：“知道了老师。”
“你先回去。”
林昭不敢抬头看向任何人，尤其必经之路会看到的许灿，路过时，清楚的听到她不明所以的笑声。
“怎么才回来？”陈默把对完答案的卷子放到她的桌子上。
“半路碰到张小晴，她肚子疼送她去了医务室。”
陈默看向她桌子上被磕坏的水杯，没说话。
林昭收起桌上的卷子，拿出下节课的课本，也没再说什么。
“锦南进来。”王琴跟许久没笑过一样，连最简单微笑都显着僵硬，但也能看出她是真高兴，说话的语气都比以往柔和百倍。
王琴说的没错，进来的真是个美丽漂亮的姑娘，个子高挑，黑长发散落在肩膀上，巴掌大的脸，五官却挺立精致，像是被精心刻画的一般，好看得有些不真实。
她不仅长得漂亮，名字也好听。
“同学们好，我叫解锦南，大家叫我锦南就行……”
一节课下来，林昭不知道偷偷地往许灿身上瞟了多少次，满脑子里都是张小晴被欺负时的表情，还有他们不堪入耳的话。
这一切什么时候能结束？
她只能期盼着，期盼快一些毕业，期盼高中生活能按下快进键，然后离开这里。
解锦南为了跟大家拉近关系，下课给每个同学分了自己做的饼干，就连张小晴的空位上都放上了一盒饼干。
“同学日后多多关照。”解锦南笑意很浓，把手里包装精致的盒子放到林昭的课桌上，“我叫解锦南，交个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林昭害羞地低着头，盯着桌上的笔，不敢抬头，“我……我叫林昭。”
“林昭同学你的衣服脏了。”解锦南递给她一张纸，她的身上香香的，就连送人的纸巾都是带有香味的。
“谢谢。”
对解锦南的第一印象不仅是漂亮，还有心地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