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地里全是人,陆晚婉倒是不害怕。刘福德应该是拿着名额引诱那些女知青主动上钩,还没有那个狗胆强迫。
陆晚婉心念电转,装出委屈的表情,“在溪里的水蛇咬的。”
美人楚楚可怜,刘福德心都快酥了,更加温声细语地恐吓她,“夏天蛇多,你刚来乡下一年,还不适应。上次有个社员在地里干活,让毒蛇咬了一口,还没走两里地就死了,连卫生所都没用去。你可要多注意啊。”
刘福德的脸像个发过了头的面团,两腮的肉耷拉下来,一笑满脸褶子,眼神浑浊,色眯眯地流连在陆晚婉身上。
陆晚婉让他看得浑身难受,像是粘上了癞蛤蟆的粘液一样,恶心的很,陆晚婉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扣下来!
“那我不去地里了。”她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委屈是装不出来了,爱上当不上当,陆晚婉有点后悔,就是演戏她也反胃。
女人脸色微变,带着明显的厌恶,刘福德以为自己说的话奏效,不由得喜上眉梢,这女人即使嫁到姜家还是想回城啊。
队里的流言他略有耳闻,闺女也常在自己面前念叨,这女人也算是豁得出去,为了回城煞费苦心。
既然这样,不如便宜自己。反正她已经和姜岩睡过了,就是他睡了,她也有口难言。说不定还能用这个威胁她以后继续给自己睡。
这个女人这么美,就是睡上一百次他也不腻啊。她还是姜在理的儿媳妇,一时之间,刘福德眼底的欲望和报复快|感暴涨,声音都有些发抖,“陆婉啊,你都嫁给姜岩了,怎么可能不下地?只有回城才不用下地。你就认命吧。”就是让人玩的命。
陆晚婉快受不了了,直奔主题,“那怎么办?我又回不了城!”
刘福德激动得无以复加,这女人果然想回城!
他靠近陆晚婉,想要压低声音给她暗示,刘福德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汗臭味瞬间笼罩了陆晚婉周围的空气,陆晚婉差点没吐,她再也掩饰不下去了,捏着鼻子后退,浑身都散发着抗拒,“书记,你说话就说话,别靠近我行吗?”
刘福德一愣,反应过来脸色涨红,这女人竟然当面嫌弃他,他忍不住解释,“我巡视了这么多地方,哪像你悠闲地坐在这儿,身上有汗味是正常的!”
“嗯。”陆晚婉还是捏着鼻子站在三部以外,嫌弃的意味非常明显。
刘福德甩袖想走,又实在放不下这快到嘴的女人,他假装严肃道:“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还有一个月才下来呢,你不想想怎么努力努力,争取这个名额。”
终于说到这里了,陆晚婉抬头问:“不是说定了向前进吗?我怎么努力才能拿到这个名额?”
“谁说已经定了!大队里我说了算,我说定谁就定谁!”这女人听到工农兵大学生名额依旧没有过来的意思,刘福德彻底恼羞成怒,转身走了。
人走了五米之外,陆晚婉总算可以放下手,她大口喘气,新鲜没有任何汗臭味的口气涌进肺里,真是上天的恩赐!
陆晚婉嫌弃刘福德呆过的地方,将她的东西挪到另一棵树下,她坐在地上,下意识地望向地里正在拔草的李梅。
瘦瘦小小的女孩,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衣服,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地边拔草,脸上全是汗珠,她抬起胳膊随便擦了两把,额头上沾了几点泥巴,她丝毫不觉,继续低头往前拨。
陆晚婉重重叹了一口气,她真的要自己上吗?陆晚婉思想斗争了好久,晚上还是去找了姜在理。
“爹,今天刘德福来试探我,确定我不知道那件事之后,他又暗示我回城的事。我想,要不我假装同意……”
陆晚婉还没说完,姜在理气得直接把桌子掀翻了,桌子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姜在理破口大骂,“刘福德这个狗|日|的畜生!不要脸的龟儿子,日-他娘的老子忍他那么多年,他打老子儿媳妇的主意!他这是要往我们老姜家头上泼屎啊!老子-日-他-祖宗……”
陆晚婉震惊地看着暴怒的姜在理,她这个公公不论是在陆婉还是她面前都是沉稳儒雅的一个人,和她爸爸还挺像的,陆晚婉一直很敬重他。
他突然满口脏话,还掀桌子,陆晚婉一时间表情五颜六色的,实在难以接受。
姜在理还在那边骂着,刘翠花看着陆晚婉呆滞的样子,咳了一声,“行了行了,陆婉还在这儿呢,你骂两句得了。”
姜在理犹在愤怒,他重重哼了一声,语气想要和蔼点,到底还是破功,声音带着僵硬和怒火,“陆婉,你俩说了什么,仔仔细细地再说一遍给我听。”
“哦。”陆晚婉老老实实地又重复了一遍,姜在理没忍住,又连骂了刘福德祖宗十八代,姜海听见动静,到屋里来问:“爹,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啥吵架呀?”
姜在理隔着门骂道:“没你什么事,回去睡你的觉去!”
被迁怒的姜海嘟嘟囔囔,不高兴,“爹你和刘福德有仇,对着娘骂个什么劲,家里爷们这么多,不行咱们去找刘福德干一架,爹你窝囊这么多……啊”
姜在理嚯得打开门,吓了姜海一大跳,他这才看见屋里还有陆婉在。
“你去把姜岩叫来去!”
“哦。”姜海愣愣地走了。
姜在理灌了一大壶凉茶,总算是平静下来了,他看向陆晚婉,尽量压平声音,“陆婉,这个龟孙子既然这样想,咱不抓他个现行太可惜,只是要委屈你了。你放心,我叫姜海姜岩都跟着,绝不让你吃亏。”
陆晚婉点点头,“爹,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姜在理愣了一下,难道陆婉想拿这个换大学生的名额?
“你先说我听听。”
“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不要给向前进,知青们公平竞争可以吗?”
姜在理闻言点头,“这是肯定的,这名额还没有下来,即使没有这件事我们也是大队里一起投票,不可能让刘福德一个人做主的。而且队里人也可以报名,肯定不能直接给向前进啊。”
“什么!刘福德当时在知青所里说的是只有知青啊!”陆晚婉怒了,这就是说,刘福德为了一己私欲,刻意错误地散播消息。
那陆婉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她本来可以认命呆在大队不用死的!
陆晚婉捏紧拳头,“爹,要不找人先揍他一顿吧!”不然她不解气!
姜在理:“……”他这个儿媳妇一心想回城,要不是刘德福这么瞎捣鼓,她不一定作妖嫁到自己家来呢。
刘翠花从昨天开始就担心她和小儿子日久生情,她和姜在理想的一样,以为陆晚婉以身犯险就是想要那个大学生名额,可看着她的反应,对大学生名额并不在意,她忍不住问:“陆婉,你还想回城不?”
“嗯。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当然想回去了。”不仅想,不到四个月她就可以回去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刘翠花心里本该松一口气的,但是她第一反应竟然是在想,这死丫头这么多天对她跟亲妈似的撒娇卖乖,竟然都是假的,她是一点不留恋啊,丝毫不带犹豫的!
刘翠花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陆晚婉和她相处那么多天,自然能感受得出来,以为她又想起了之前陆婉为了回城在姜家大闹的事。
她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看着刘翠花,刚想说两句哄哄她,姜海和姜岩过来了。
“爹,刘福德是不是又给你气受了?刘满仓那家伙今天也找我事来着,肯定是他老子交待的!”
姜在理让他坐下,给他把这两天的事情讲了一遍。
“刘德福这个龟儿子,脑子长□□上去了,他竟然干这么猪-狗-不如的事……”
姜海不愧是姜在理的儿子,骂起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陆晚婉斜眼去瞅姜岩,心里暗暗猜想,要是姜岩不是聋子的话,会不会也这样骂人?
陆晚婉想象不出来他骂人是什么模样,不过还是不骂人的好,这样更顺眼一点。
姜在理瞪了姜海一眼,“骂两句就行了,陆婉还在这儿呢。”
“哦。”姜海消停下来,“爹,你说咱怎么办这个狗……刘福德?”
“你和姜岩在后边跟着陆婉,看她的眼色行事。我到时候带着人过去,抓他个现行。”
“行,就这么办!”
“陆婉,注意安全,抓不到也没事,你自己最要紧,看苗头不对就喊他们两个。”姜在理再三嘱咐陆晚婉。
“嗯,我知道了爹。”她才不会拿自己的人身安全开玩笑呢。
陆晚婉并没有立刻去找刘福德,她得犹豫两天,这样才显得真实。
第二天,陆晚婉照常去地里上工,还是坐在那棵树下,她把瓶子往后一伸,“姜岩,我渴了。”
姜岩就蹲在树后面,姜在理怕刘福德突然找陆晚婉,让姜岩这几天一直跟着陆晚婉,以防不测。
陆晚婉举了半天,也没见人接过去,她回头,对上姜岩那双狭长幽深的眼眸,“没水了,你帮我去接点。”
姜岩丝毫没有伸手的意思,陆晚婉不高兴,威胁道:“爹说了,这几天你都要听我的话!”
“你可以回去告状。”姜岩难得开口,将陆晚婉堵了回去。
陆晚婉:“……哼,我自己接就自己接,反正你得跟着!”
陆晚婉气哼哼地去溪边接水,姜岩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沿着树林在后边慢悠悠地跟着。
毒辣的太阳光将地面晒得发白,陆晚婉踩在地面上,都能感受到脚底那股灼热的气息。
她去溪边洗洗脸也不错,陆晚婉这么想着,心情也好了起来,然后她就遇到了向前进。
真是冤家路窄,向前进是村小的老师,只有周末才上工,这都能碰上,也算是他倒霉。
陆晚婉嘴角勾起一个小恶魔的微笑,兴冲冲地跑到溪边,“向前进!”
日头太毒,向前进不想干活,找了个借口到溪边躲懒,他刚想找个隐蔽的地方睡一觉,就听见一个清亮脆耳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他回头看去,竟然是陆婉!
向前进记得前天陆晚婉对他的威胁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但是队里人现在都传开了,说她不守妇道,勾引人,她怎么还敢出来!
“你要干什么!你要怪只能怪赵燕,是她先说的,我没有办法才说出来的!”
陆晚婉看他如临大敌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你没有办法?有贼心没贼胆,做了也不敢承认,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工农兵大学生呢?”
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是向前进最在意的东西,他为了这个名额,给刘福德送了不少礼,还忍着恶心哄刘芳慧那个胖女人,他绝对不能失去这个名额!
李光明他们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名额,这个女人要是乱说一气,李光明一封举报信举报到知青办,他就要烂在这个该死的大队里了!
向前进目光阴沉地盯着陆晚婉,“陆婉,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你如果敢动我的大学生名额,我要你生不如死,身败名裂!”
哎哟,这话说的陆晚婉都不知道怎么评价,又软又硬的,陆晚婉实在是佩服这种男人。
要是他没惹到陆晚婉,陆晚婉眼神都不会甩一个在这种人身上,是他自己主动三番两次地来恶心她,那些话虽然陆晚婉不在意,但是惹到她就是不行。
陆晚婉挑眉,“那你给我道歉。”
向前进迎上陆晚婉戏谑的目光,终是低下了头,“对不起。”等他大学生的名额确定了,看他怎么整这个女人。
“不够诚心啊。”陆晚婉甩着水壶上的系带,漫不经心道。
向前进咬牙,“对不起陆婉,我不该将之前的话颠倒,让你被别人误会,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
“这还差不多嘛。既然你诚心给我道歉,那我告诉你一个内部消息。”陆晚婉笑靥如花,粉色的唇瓣开开合合,告诉向前进一个噩耗,“我听人说,大队书记已经定了人选,好像不是你哎。”
“不可能!”向前进下意识地反驳,他给刘福德送了那么多礼,他答应了的,优先考虑他!
优先……这就是说不一定是他!他那时以为刘福德只是不想落人口实,故意这样说的……不行,他要去问问!
向前进越想越恐慌,脸色难看的紧,急匆匆地走了。
陆晚婉看到他如丧考妣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姜岩沉着脸从树后走出来,“你做什么,横生枝节。”
陆晚婉横了他一眼,“那怎么了?他就是告诉刘福德是我说的,刘福德也只会以为我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