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上午九点，敲门声响起，混着哗啦啦的雨水声，像罩上了一层塑料膜，听不明晰。
陆晚婉翻身捂上被子，继续睡。
“陆婉，你醒了没有？”边卉敲了几下，不见有动静，开口叫道。
“边知青，下着雨呢。你这样敲，陆知青听不见。”王桂芝砰砰砰敲了起来，“陆知青，你醒了没有！”
陆晚婉让巨大的敲门声吓得一哆嗦，陡然清醒了过来，声音透着初醒的绵软，“等一下我穿上衣服。”她脑子清醒了，但是手脚还软着，慢吞吞地穿好衣服，这才打开门。
“陆知青，今天下雨了，我们来看看你。”王桂芝收起雨伞，笑着对陆晚婉道，“你昨天没吓着吧。孙大夫不是说吃点药就行了，你干嘛上山自己采草药啊？”显然王桂芝相信了姜岩的说法。
陆晚婉打了个哈欠，随口编了个谎，“我想让它快点好，听到别人说有种草药特别好，我就去了。”
“下次这种事，陆知青你找我帮忙，可千万别一个人去了，山上还有熊瞎子呢。”
“嗯。”陆晚婉挤上牙膏刷牙，说话含含混混的，“我去洗漱一下，你们先坐着啊。”
王桂芝和边卉都是第一次到陆晚婉屋里来，看着陆晚婉把糖果、罐头随意摆在柜子上，王桂芝不禁咋舌，“陆知青就把东西放在明面上，也不怕别人偷了。”
边卉站在桌边笑道：“她一个人住这屋里，出门的时候锁上就行了。”
也对，“我和二姐住一屋，门都不锁，忘了这茬了。”
有人等着，陆晚婉洗漱很快，她看着两人还站在屋里，“你们坐在床上就是。没关系的。”
她拿出牛肉干，又开了一瓶罐头，分给两人，“你们吃。”她拿起一片牛肉干扔进嘴里。
边卉指指旁边的油纸包，“你上次给我拿的牛肉干我拿来了。”
“那是给你的，你拿回来干嘛？”
“赵燕知道我和向前进不处对象了，昨晚上去翻我东西，还不如放在你这里，我还能吃两口。”
陆晚婉咽下牛肉干，皱眉，“她怎么知道的？她也太不要脸了！”
“我说的。”边卉疑惑，“你怎么好像知道？”
陆晚婉随口说，“向前进昨天给我说的，边卉你干嘛说出来啊？有向前进挡着，那些人才不会欺负你。”
王桂芝咬着半颗黄桃插嘴，“陆知青你不知道，昨天向知青当着好多人的面说你喜欢他，还有两个女知青应和他。晚上你找回来的路上，他们还在说，边知青替你说话来着，就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有的人真讨厌，信了向知青的话，说你……”王桂芝见陆晚婉皱眉，没敢往下说。
“说什么，桂芝你接着说。”她倒要那些人会说她什么。
“说你为了回城，勾搭向知青，向知青没上钩，你就又、又勾引上姜岩的。”
陆晚婉表情微妙，这谁呀，还说的挺准。
王桂芝飞快又说，“陆知青你长得这么漂亮，是他见色起意，想招惹你的，他还不让边知青说他们不再处对象的事情，一看就是个负心男，陆知青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要是边卉不在这里，陆晚婉还可以否认，现在她只能笑笑，“没事，他们要说就说去吧。我不在意。”
王桂芝看陆晚婉确实没有不高兴的样子，高高兴兴地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回家，她还要喂猪呢。
等王桂芝走了之后，边卉提醒她，“你已经嫁给姜岩了，这些闲话姜岩要是听见了会影响你们夫妻感情的。你当时也是一时钻了牛角尖，又不是真喜欢向前进，否认了就是。而且向前进说的是昨天。李梅也说看见了，现在大队里都知道，那些人可不管真假，想到什么说什么。”
陆晚婉很感动地抱住边卉，她不敢否认就是因为边卉，这下她更理直气壮，“谢谢你边卉！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边卉嘴边漾起笑意，“不用谢。你之前向我道歉，我还没给你道歉呢。当时我光顾着自己有依靠，忽略了你，要不然你也不会受那么多欺负走极端。昨天我还怀疑你又动了回城的心思，对不起。”
陆晚婉摇摇头，杏眼弯弯，“我有前科嘛，你怀疑是正常的。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再动那样的心思，边卉你相信我就好！”
两个人说开以后，陆晚婉问出自己的疑惑，“李梅，是上衣后摆补了一个黑色补丁的那个知青吗？我好像不太记得她了。”这个人平时不大说话，陆婉和她没有什么矛盾，突然帮向前进给她泼脏水，是不是她就是那个跟着刘福德上山的女知青？
“对。”边卉点头，对李梅的行为很是厌恶，“就是她。我当时也吓了一跳。她不但知道你那天晚上的事，连我知道这件事她也知道。我怀疑她偷偷跟踪过我们，想起之前干什么她都有可能看着，心里毛毛的。”
竟然就是她！陆晚婉的脑子飞速转动，李梅是不是因为发现陆婉的事情，所以才会剑走偏锋，去找刘福德？
陆晚婉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告诉边卉她这件事，万一边卉露出点异样，被李梅发现就糟了。
这场大雨下来四五个小时，将近中午的时候停下了。天空明净得像被洗过一样，大朵洁白的云彩像棉花一样软软地挂在天空，旁边还有一道绚丽的彩虹。
陆晚婉送边卉走的时候，盯着那道彩虹看个不停，刘翠花看到她呆站在那里，吆喝道：“看什么呢，快来吃饭！”
“哦，来啦！”
饭桌上，只有姜在理夫妻俩和姜岩，陆晚婉问：“娘，二嫂她们呢？”
“今天下雨，走娘家去了。”
那太好了。陆晚婉坐到姜在理旁边，“爹，我知道那个女知青是谁了。她叫李梅。”
姜在理捣烟丝的手一顿，“怎么会是她？”他印象里那个女知青很老实，干活也实在，他有些不相信。
“我向边卉确认了。昨天地里只有她一个穿了青色上衣，后摆有黑色补丁。边卉说，她家庭情况也挺难的，那个补丁还是借其他知青的布才缝上的。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受刘福德引诱，想要那个名额。”
姜在理面露怒色，当着陆晚婉的面骂不出口，憋得难受，半天才骂出来一句，“刘福德畜生不如！”
“那爹你会揭穿他的吧？哪个知青都想回城，说不定还有其他知青被刘德福骗了呢！”名额还有一个月就要下来了，比李梅漂亮的知青还有好几个，刘福德这个人面兽心的老-淫-棍，绝不可能就此罢休的！
陆晚婉不仅想阻止那些女知青犯傻，也想报仇！刘芳慧那次给她带来的阴影太大，她每天出门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刘芳慧在哪里堵她，陆晚婉早就受够了。刘福德倒了，刘芳慧没了依仗，看她还怎么嚣张！
刘翠花端菜进来，听见陆晚婉的话，瞅了她一眼，看来她还没断了回城的心思。
姜在理发愁，“我也想揭穿他，但是这种事不抓现行，他怎么会承认？那些女知青也不会指认他的。”
“我去……让姜岩去盯着他不行吗！”陆晚婉眼睛放光地看向姜岩。
姜岩漆黑的眼眸瞥向陆晚婉，陆晚婉早就没了害怕，她嘟嘴，“你也不想那些女知青被刘福德骗吧？”
“谁知道他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姜岩也不能一天到晚地盯着他，要是刘福德再像这次一样，找个这么远的地方，姜岩来不及回来报信，到时候又有一个女孩被糟蹋了，刘福德也不会承认。”刘福德这个老滑头，不是那么好抓他尾巴的，“不过现在也没有好的办法，姜岩你去盯两天看看。”
姜岩点头。
陆晚婉放下碗，“那我和姜岩一起盯着好了。我去地里和知青一起上工，看着点。”
“行，你注意着点，不要冲动，和人结伴一起。”
陆晚婉说干就干，下午就背着包袱和王桂芝一起去上工。
她吃着王桂芝给她摘的山泡子，坐在树下盯着地里的女知青。
赵燕看见陆晚婉跟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地里，故意大声和别人说话，“有的人脸皮真厚，乱搞男女关系，还能大摇大摆地出来，要是我，我肯定会一头撞死的！”
陆晚婉就当狗在叫，根本不搭理她，又去数了一遍女知青的人数，放心地扔了一颗山泡子到嘴里。
陆晚婉不开腔，周围人没有回应赵燕的，衬得她跟傻子一样，赵燕气得拔草出气，头一次超过了众人。
下午闷热，陆晚婉困得想睡觉，她又不敢睡，只能站起来四处溜达。
刘福德的身影从远处晃过来，陆晚婉眼睛一亮，兴奋又生气，这个老-淫-棍，真是急色，竟然这么快就过来了，也不怕精-尽人亡！
陆晚婉连忙往旁边一躲，只要他一有苗头，她马上回去告诉姜在理！
谁知刘福德没去知青那块地里，直奔她而来，“陆婉，你不是说叫你去挑粪，为什么没去！”
陆晚婉撇嘴，竟然是来找她茬的，她时刻记得姜在理的话，没有怼这个恶心的渣滓，“书记，姜岩帮我挑了。”
“姜岩挑了算你的吗！错是你犯的，当然是你去挑！”
陆晚婉磨磨后槽牙，半天才忍下来，“书记，我昨天在山上受了点伤，不能挑重物。姜岩才替我挑的。”
看到陆晚婉这副模样，刘福德彻底放下心来，这女人确实不是跟着他们上山的。
没了怀疑，刘福德踏实下来，心思开始转移到陆晚婉脸上。
陆晚婉吃得好睡得好，注意防晒，养了这些天，脸上白了回来，肌肤像剥了鸡蛋壳的鸡蛋一样光滑白嫩。
她又把那个奇怪的刘海别了起来，露出一张芙蓉面，杏眼明媚，小嘴红润，漂亮的紧，李梅还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不知道她衣服里面的皮肤是不是更白？刘福德喉咙一紧，光想象都觉得受不了，他变得和颜悦色起来，“你知道错了就好，我也是一时着急，那么多人上山找你一个，万一哪个再出点事，我这个大队书记怎么和他们家里人交待？”
“你怎么被蛇咬了，是不是去了荒地？”
陆晚婉：“……”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