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104/木云木夕
买完包子回到新家，八娘一见到姜锦年四人便惊喜得眼睛大亮，一阵风似的扑了过来。
“哥哥，你们回来啦！”
四郎也跟着欢喜起来，重重点头，嗯了声，“媖姐儿，我们买了包子，可好吃了。”
八娘咽了咽口水，“哥哥，我要吃包子。”
“媖姐儿，给你吃。”四郎打开怀里用荷叶包着的包子，拿出一个递给八娘。
八娘接过去，嗷呜一口咬下，顿觉无比满足。
三娘、四娘、五娘和六娘也都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手里用荷叶包裹着的东西，见是包子，忙接过去，各自分了吃起来。
姜锦年给文氏和徐霜婳也各拿了一个包子，剩下的拿到堂屋，顾母等人也分着吃了。
姜锦年把买架子床的事儿说了。
“一会儿铺子先送来三张现成的架子床，一张二两银子，先送去后罩房给孙姨娘、五姐姐和六姐姐用。回来的路上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四郎先跟着祖母睡十晚，三哥哥和二哥哥挤一挤，我今晚先去和六姐姐凑合一晚，之后爹爹去采矿场了，我就跟阿娘睡。”
孙姨娘等人自然没有意见，知道一会儿木匠铺子的人就要送货上门，忙找尤氏借钱。
尤氏虽然脸色不好看，却也不好说不借，只得回房去拿了六两银子出来，交给孙姨娘。
烧了一壶开水，没有茶叶，众人也顾不得讲究，只能凑合喝了。
姜锦年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整杯水，看向坐在一旁的二伯顾睿，小声道：“二伯，您先回房去歇着，赶这么久的路，辛苦了。”
顾睿也确实是累了，点点头，“也好。”起身往东厢房走去，徐霜婳忙跟了上去。
顾母愁眉紧锁，喃喃：“晚上没有薄被，还是会冷的。这会子，我已经感到有些凉了。”
三郎：“祖母，您莫要忧心。孙儿这就出去买。有钱不怕买不到被子。”
顾母点头，“咱们家这么多人，一下子要买齐这么多床被子，怕是也不易。还有垫在床上的竹簟也得买，买回来还得擦洗。”
三郎点头，“我先去看看，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顾母看向尤氏，“老四媳妇，你带着孙氏，跟三郎一块儿去。他年轻面嫩，不晓得砍价。”
姜锦年正小声劝二郎去休息，却听三郎忽然点了她的名字。
“姩姩，你最会砍价了，辛苦你再跑一趟，跟着我们一块儿去呗。”
姜锦年一怔，眨了眨眼睛，她空间倒是有足够多的被子和竹簟，只是去这么多人，她也不好操作啊。
主要是量太大了，拿出来太打眼。
咦，以买的名义拿出来不就好了么？
“行啊。”姜锦年起身，看向尤氏和孙姨娘，“四婶娘，一会儿架子床该送来了，你们在家收货。我爹和四叔他们也该回来了，还得辛苦您操持晚饭，买被子和竹簟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保管又舒适又实惠。”
尤氏和孙姨娘本就觉得人生地不熟的，天都快黑了，她们两个妇道人家，不是很想出去抛头露面，总觉得不安全。这会子听见七娘说让她们待在家里，自然欢欢喜喜应了。
顾母也没说什么。七娘的本事有目共睹，她方才不使唤她去，是怕累着她了。
天快黑了，顾戬之不放心七妹妹，也跟了出去。
一人骑了一匹马，慢悠悠地往镇中心骑去。
此时街上已经没多少行人了，间或碰到几个镇上土著的少男少女，都停下来，好奇地打量着马上的三人。
“这些人来咱们镇上干什么？”
“他们长得好漂亮啊！我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我听刘婆说，他们租了镇西头李大家的旧宅子，租了五年，看样子是打算在咱们镇长住了。”
“他们这个时候去哪儿？怎么还骑着马？咱们镇才这么点大，用得着骑马吗？”
“走，咱们去看看？”
“好罢。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你真笨，被发现了，咱们就跑，他们又不认识咱们是谁。”
姜锦年很是犯愁，有二郎、三郎跟着，她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空间里的被子和竹簟搬出来，伪装成是买的呢？
顾戬之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低沉道：“七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姜锦年啊了声，“是有点。我真想饱餐一顿，然后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过去这些天，一直在赶路，真的颠得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嗯。那晚上七妹妹早点睡，明日睡饱再起。”顾戬之语带宠溺道。
三郎道：“明日我也要睡到饱。最近确实是太累了。”
说话间，三人已经从街头溜达到了街尾，只是都没有看到一家卖被子和竹簟的铺子。
“莫不是这里的人都是自己缝制被子，竹簟或许要等明日赶集的时候才有人来卖？”姜锦年狐疑道。
小地方，未必有专门卖这些的铺子。
顾戬之应道：“有可能。”
三人只好回去，到了院门口，姜锦年把马儿交给三郎，说自己去李大婶家问点事儿，很快就回来。
顾戬之不放心她，把马儿牵去后院，便出来寻她。
姜锦年走到李大婶家。
李大婶一家五口人正在用暮食，见她来，热情地招呼她一块儿吃。
姜锦年知道人家只是客气，哪里能当真，忙摆摆手，笑着和这家人打了招呼，说明来意。
“李大婶，我们才刚去买被子和竹簟，没买到。祖母和二堂哥身子不好，夜里若是受了寒，怕是要生病，我来就是想问问，您家有没有多余的薄被或是草簟，可以借或是卖给我们对付一晚？”
李大婶犹豫了一下道：“家里倒是有两床多出的草簟，是你李大叔闲着无事的时候做的，小娘子不嫌弃可以拿去用。”
“不嫌弃，不嫌弃。”
“另外，我给家里两个小子准备用来成亲的被子，夏天盖的薄被子各有两床，一共四床，也可以先挪给你们用。”
姜锦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啊，那多不好意思？是用来给新人准备的喜被，我们买来，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没事。他俩亲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我闲着无事，早早就开始给他们攒成亲要用的东西。而且这薄被的被面不是大红的，你们也可以盖的。我再给他们做就是了。你们先用。”
姜锦年再三道谢，从李家借了一辆板车，李大叔和两个儿子帮着把两床草簟、四床薄被搬上板车。
李大叔要帮姜锦年推板车回去，姜锦年忙笑着拒绝。
“李大叔，您快回去用饭，这个被子很轻，我自己推得动。”
李大叔憨笑着，拍了拍手，这才回去坐下，继续喝酒吃饭。
姜锦年笑眯眯和李大婶议定了价格。
一床草簟一百文。
一床薄被里面有三斤棉花，棉花是李家自种的，只算了五十文一斤，布是普通的细棉布，也很便宜，一床薄被算下来，成本价约摸是二百文。
“刚好一两银子。”李大婶笑道。
姜锦年做主，草簟、薄被各添十文辛苦费，一共多给了六十文。
李大婶也很欢喜，毕竟，她也没赚她的钱，如今她知道好歹，要多给她算一点辛苦费，她自然也是乐意的。
给完钱，姜锦年推着板车往回走，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是看不清人脸的蟹壳青。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人，便将板车推到一个无人的巷子里，从空间搬了十张竹簟、八床薄被出来，板车立时就堆得冒尖了，都放不完，她只好把被子摊开，一条条往上堆叠着。
做好这一切，她重新推起板车，发觉板车竟然有点重，咬呀牙才推动。
幸好之前吃了一个包子，不然这会儿她还真的推不动。
她用力推着板车，出了巷子，然后调转方向，往新家的方向推去，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打着火折子，出现在了眼前。
她被吓了一跳，心怦怦地乱跳起来。
“二哥哥，你、你怎么在这儿？吓死我了！”
“二哥哥，你不晓得，这个有多重，我手都磨破了，你来帮我推嘛。”
“哦，这个板车是李大叔家的，这些被子和簟子也是他家的。李大叔好厉害，还会自己编簟子呢。李大婶说，她给她家两个儿子准备了好多成亲时用的被子，不过她两个儿子还没有定亲，所以这些被子可以先挪给咱们先用。我都买下来了。”
姜锦年小嘴一直叭叭叭说个不停，生怕二郎开口问她，为何从巷子里出来。
因为从李大婶家回新家，根本不需要经过这个巷子。
顾戬之借着火折子猩红的光亮，深看了少女一眼，默了半晌，方嗯了声，把火折子递到少女手里，自己弯腰推起了板车。
板车的轱辘声异常响亮。
姜锦年心悬在嗓子眼，紧紧跟在顾戬之身旁。
她很怕他会怀疑自己，怀疑她是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
虽然她确实是重生的，有一个旁人都看不到的储物空间，但她是个人，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二哥哥——”
“嗯。”
“你、你怎的不说话？我好害怕。”
“七妹妹怕什么？”
“我怕黑啊。”
其实她还好，信口胡诌，结果她看着眼前黑黢黢的陌生的街道，竟真的有些害怕起来。
她伸手拽住二郎的衣袖，挨着他走。
顾戬之叹息一声，放下推车，牵着少女的手腕，扶着她在板车上坐下，就在靠近手把的位置。
板车的车轱辘重新转起来，发出越发沉重的声响。
姜锦年担心二郎的身子，急道：“二哥哥，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顾戬之淡声道：“七妹妹不重，安心坐着。”
“真的么？那我真坐着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