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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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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试图强忍泪水,泪水却愈发难以抑制,这是一种自然的生理反应,非任何人所能轻易控制。

    陶心月心领神会,明白情绪需要得到正常的释放,而非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因此,她用柔和的目光和姿态示意许悠,她可以流泪,可以感到伤心。她会陪伴她,直至她重新振作。

    其实,眼前的小女孩已经竭尽全力,然而命运却如此不公平。个人的奋斗往往难以改变一些既定的事实,比如贫困的家境。有些人从出生开始,生活的道路就是命中注定,选择空间极为有限,有时甚至只有一条路可走。

    即便陶心月希望凭借对未来的已知来改变命运,但此刻她深刻意识到,自己所能做的事,实在微乎其微。或许,成功拯救了廖亦兰的生命已经是一场奇迹。

    但陶心月犹如一只不甘沉没的孤舟,在潮涨潮落的海面上,执着地航行。她坚信,既然回到过去,必然肩负使命。也许她还肩负着星辰之力,而一旦创造了一个奇迹,她的心中便难免涌起了另一个奇迹的浪潮。

    陶心月递纸巾给许悠,试图找出突破口:

    “你带云姨去医院看病了吗?”

    许悠的母亲叫许婉云。每当陶心月踏进许悠的家门,都能感受到许婉云热情的款待。她能够感受到,许婉云对自己的女儿满怀着深沉的爱意。

    可是,陶心月心中不禁萦绕着一个不祥的念头,她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许婉云得知了女儿被自己再嫁的丈夫所伤害,她会如何哀伤而无助。

    “听我妈说是老毛病,贫血,她很早的时候去医院看过一次,自那之后就不再去看了,因为……没钱。”

    陶心月听完,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她们站在原地,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寂静如潭。沉默的时光拉长了,这深潭流向了大海,两人的心灵漂泊在这海上,寻找着一块浮木。

    此刻的玻璃窗外,细雨轻轻拍打着,像是大自然的低语,却被两人的静默所淹没。

    窗外的树枝惊动陶心月的心海,她游回神,好似下定了决心,转头面向许悠:

    “悠悠,你答应我,先把初三的这个学期读完,然后参加中考,等那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辍学,好吗?”

    许悠心里充满了犹豫,就像浮在汹涌的海浪中摇摆不定,她不禁开始质疑读完初中却无法上高中的意义,但不得不承认她被陶心月的提议所吸引。

    她的沉默代表了她内心的挣扎,而微微皱起的眉头则是她内心纷乱的写照。

    陶心月见状,只能进一步询问:

    “云姨同意你辍学吗?你有想过该怎么跟她说吗?”

    陶心月不想把话说得太满,但许悠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听得懂陶心月的潜台词:对于许悠来说,说服许婉云似乎是一场注定的徒劳。

    许悠无法否认,低头不语。

    事实上,她之所以选择向陶心月倾诉,部分原因是希望倾听她的建议。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做出决定往往让人心神不宁,尤其对于许悠这个年轻的灵魂而言,她渴望得到一丝指引,一份慰藉,甚至一个帮助。

    然而,她内心的自尊却让她无法主动开口寻求帮助,也无法轻易接受他人的援手。这种内心的矛盾令她感到十分困扰,有时甚至憎恨自己的自卑和软弱。

    陶心月像是早就知道答案,毕竟有时候无声的回应已经溢满言语,她淡淡地对许悠说:

    “那你能不能跟云姨商量,如果她希望你继续读下去,那让她先辞掉几份比较影响身体的工作,等病好一些,或者等你考完试以后,再去打工。到那时候,你找个借口说,考试没考好,想辍学打工,云姨也无力阻止、只能接受了吧。”

    在得到了陶心月的提示后,许悠放松了眉头,目光中透着感激之情,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意。她以一种微妙而含蓄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感谢,然后默默地转身,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直神入陶心月的白兮知道,陶心月根本没有想过让许悠辍学,她巧妙地拖延了时间,只为了……

    而此刻,刚刚送别许悠的陶心月,转过头来环顾四周,客厅里空无一人,然而她心中却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于是她走回书房,果然发现了廖亦兰。

    廖亦兰既坦率又从容:

    “虽然我不是有意偷听,但也要说声抱歉。对不起,我只是想来找你,我走到书房的时候才知道你在和别人谈话。”

    陶心月毫不芥蒂地走到廖亦兰身旁,二人相视间,宛若两只优雅的飞鸟十分默契地停歇在窗台上,就像往常一样,因为他们之前常在这里交谈、阅读或学习。

    “没关系,我知道你在。”

    廖亦兰微微挑起眉梢,似乎有些惊讶,但转瞬即逝。

    “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这回轮到陶心月惊讶了:

    “你听出我撒谎了?”

    如果可以,陶心月其实不想做这样的事。谎言会让人不安。

    “不是撒谎吧,你应该是有没法告诉她的事情。我虽然不知道你要怎么帮她,但如果你觉得我可以帮上忙的话,记得找我。”

    陶心月凝视着廖亦兰,许久之后,她低声问:

    “亦兰,如果有一天,我们成了陌路人,你会怎么想?”

    廖亦兰感到这个问题令人混乱,无法理解其中的逻辑,也许陶心月担忧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会随时间的流逝而变质:

    “我想大概没有如果,因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廖亦兰轻轻地对她微笑了一下,随即转头面向窗外:

    “但如果这是你选择的结果,我也会尊重你,甚至有必要的话,我会帮你。因为无论你想做什么事,我都会支持你。”

    陶心月弯起膝盖,将脸埋在上面,廖亦兰没有上前去安慰她,因为他看到透过窗棂间洒下的阳光犹如柔和的金粉,洒在她身上,她好似沙漏中流逝的细沙,纤细而短暂,无法被捕捉,只能默默地流淌。

    光影在房间中跳动,如同风吹过的沙漠,流转着无数的形态。

    当陶心月最终平复了情绪,她抬起头,向廖亦兰投去复杂的目光,那眼中深含歉意、痛苦和留念。她深深地拥抱了他,轻声说了一句“保重”。而廖亦兰也在她耳边回应了一句,等他说完,白兮发觉自己脱离陶心月的身心了。

    白兮明白,为了挽救一个人的生命,陶心月决定牺牲她与廖亦兰的友情了;也意识到她接下来必然会去典当行了。然而,在神入的过程中,白兮在几处细节感到了一些奇异的微妙,特别是对陶心月的某些反应感到突兀和出乎意料,仿佛……

    “时间到了。”

    墨止一边说完这句话,一边抚弄自己的耳环,将他们两个人彻底拉出了神入领域。白兮才意识到,墨止刚刚是有意提醒吗?

    不过,现在不是好奇这件事的时候,她更好奇另一件事:

    “墨朝奉,那个世界真的是穿越的世界?”

    墨止挑了挑眉毛,眨了眨眼睛,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虽然他们只是一起工作了几十分钟,但白兮觉得自己已经摸透了这个人的脾性。如果他对这个问题的态度是这样,那么这个世界既是穿越的,又不仅仅是穿越的!遗憾的是,由于对每个世界的了解还不够深入,白兮无法想出新的规则。于是,她只能先将疑问放在心里。

    在白兮思考的间隙,墨止联系了追瘦猫,确认了一个重要信息。白兮只听见“100的概率”,然而她却来不及细听其中的含义。当她回过神来,转眼间便看到墨止已经倾身向她的脸庞靠近,轻柔地摘下了她的耳环,又悄然地戴到自己耳朵上。

    白兮感觉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触碰,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手掌在半空中挥舞,试图击打那伸向自己的手,然而为时已晚。

    这是有意识的防御动作。

    “第一次给你戴的时候,倒没见你如此。”

    “那时我没反应过来,”白兮想到了一件事,便略带警告意味地继续说,“下次我自己戴、自己取,不劳烦您。”

    “恐怕不行,这耳环只能我来碰,别人碰了会受伤的。”

    “啊……你不早说?!”

    毕竟她差点就要碰了!

    “现在也不晚。”

    白兮感觉自己似乎被墨止玩弄于股掌之间。她不禁怀疑起墨止的意图,也许这都是他有意为之?然而此刻并不是深究此事的时候,因为她听见墨止继续询问:

    “在与陶心月交易之前,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说罢,他径直向前走去,还微微回头,用眼神示意白兮跟上。

    “什么意思?”

    “给出你的评估意见。”

    “可我不知道鉴定情感的标准是什么。”

    “陇客已经说过。”

    白兮脑海中立刻回响起陇客最后对她说的话,难道是在暗示标准由墨止决定吗?这显得太过主观,毕竟她并不了解墨止的喜好……

    墨止似乎察觉到她思绪的偏离,于是再次提醒道:

    “你可以将自己想象成一位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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