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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哥哥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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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许久,似是看透他眼里的疑惑,谢明瑛又道:“宫中内侍都有名录在册,哪个宫里少个人,去内廷查一查便知。”

    说是这么说,但是幕后之人若有心,早就设计将这人从名录里划掉了,宫中内侍宫人因犯了事被偷偷处理掉的腌臜事屡见不鲜,要百分百确认也难,但她仍然觉得三皇子嫌疑最大。

    三皇子的母亲是贤贞皇后的庶妹,温妃。说起来他和大皇子还有着更近的血缘关系,只是温妃庶出的身份原本在秦家便不得地位,当初入潜邸也是因先皇后病逝,秦家千方百计硬塞了她进府,却并不如先皇后受宠,后因生育了皇子才得的妃位。

    温妃性子软,谢明瑛每次见到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确实不讨喜,连带着三皇子从小也阴沉沉的,即便笑着也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谢明瑛与他相交不多,不知他的实际为人,但是比起剩下的几位皇子,这一对不起眼的母子倒更容易让人忽视,越是被忽视的,便越要警惕。

    看着谢平镜颇有些欣赏的眼神,谢明瑛心中的猜疑又多了两分。

    最近京城事多,二伯和二伯母不在家中,父亲也忙于刑部的案子,爷爷早早地处理完军中事务便回来了。前几天李悯来探望过后,谢明瑛总能无人之处,瞧见爷爷的眼底下的忧虑。

    立储一事,越发复杂,如果连爷爷都开始为难,那么,谢家真的要做选择了吗?

    谢明瑛复又去看谢平镜那张玩世不恭的脸,认真地问他:“二殿下已经找过爷爷了是吗?”

    家中发生何事,谢平镜怎会不知,只是他从不过问。

    他亦希望谢明瑛也能同他期望的自己一样,做个无忧无虑的闲人,想习武便习武,想做女将军便做女将军,不为纷争烦忧。

    故而,他佯装不知,摆出一脸“我怎么知道”的表情。

    但没有看到预料中的失望,只有蹙得更紧的眉头。

    话到这里彻底终结,仿佛谁也没有多问一句的勇气。

    谢平镜静静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反复确认了她没有发现那日在林晏屋子里的人有他,不然她早就该问他,那掌柜为何去了林晏的小院。

    而看谢明瑛的样子也没打算告诉他,她是怎么开始怀疑掌柜的身份的。

    他觉得谢明瑛古怪,谢明瑛亦觉得他有事瞒她,这一点上,叔侄二人倒是默契得很,谁也没问出口。比起宣之于口的坦诚,他们更相信在彼此在维护谢家的利益上是一致不变的。

    谢明瑛将手中捏散的鱼食奋力往池子里投去,鱼儿争先恐后地扑腾起来,一时间水花四溅,好不热闹。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晴霜从院外进来。

    谢明瑛回头看她。

    “怎么了?”

    晴霜过来,也没避着谢平镜,道:“四哥儿受伤了,刚被抬回来。”

    “哥哥怎么会受伤?”谢明瑛惊呼,谢明玦纵然性子直,功夫却是爷爷亲手教的,自己本身又要强,在城防营几乎无人匹敌,这一年多何曾到过受伤至被抬回来的程度。

    晴霜道:“还是那贩马贼惹出来的事端,前些日子朝中派人去各地盘查,有一路是追着京郊几座山头去的,疑说那贩马贼可能藏在山匪之中,当时便与山匪起了冲突,埋下祸端。今日正巧是四哥儿带人去那附近协助京兆衙门办案,那些个山匪见到城防营,根本没管是不是先前起冲突的,便打了起来。”

    谢明瑛有些听闻,那些山匪狡猾得很,寻常只做些平民百姓的生意,是以京兆衙门拿不到错处抓人,这回因抓贩马贼的缘故,想必被城防营已经压了一月没敢“开荤”了。

    只是她想到谢明玦多次被换值戏弄的事,自然不觉得这回的事是巧合,那几处山头本就是烫手山芋,偏派他去。是不是贩马贼惹出的祸另当别论,那姓秦估摸着便没安好心。

    生病的这几日,爷爷来看过她几回,她昏沉着,心里却还记挂着谢明玦的事,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稀里糊涂地有没有同爷爷说清楚自己的意思。

    谢明瑛看了一眼谢平镜,谢平镜也正平静地望着她。

    二人当即便去了谢明玦的梓磐轩。

    大夫随侍进进出出,父亲和爷爷都在,看着小厮端出来的铜盆,血水染红了帕子,谢明瑛心惊不已,她连忙掀开帘子往里瞧,谢明玦趴在榻上,人还昏着,背上赫然一道长长的刀口,皮开肉绽,触目惊心,顿时一股泪意涌了上来。

    “阿瑛,别看了。”谢平钧一手扶住她的肩头,担忧道。

    他也是听说了谢明玦受伤,匆忙放了手中的事赶回家来,身上还穿着官袍。

    谢明瑛眨眨眼,静默了片刻,生生忍住才回头。

    “爹爹,是秦尧,定是他们故意的。”

    谢平钧沉默着,他这几日在刑部忙碌得很,回到家中还要操心谢明琢的婚事,也不曾问过他们兄妹俩,但是心中大抵也明白,秦家不论是从前低微时,还是现在,都视他们谢家为眼中钉,肉中刺。

    “爹知道。”他轻抚着她头,看了眼不发一言的谢桢。

    谢明玦的伤势颇深,在营中告了假休养,每日只在梓磐轩睡着,城防营中来探望的校尉只有二三,却带来了好些补品礼物,被谢明瑛撞见了,她大致扫了一眼礼单,这些礼并非全出自这二三人。

    谢明瑛大概也能猜到,城防营本隶属兵部兵马司下,秦克成又是兵部尚书,秦家二爷和长子都在城防营任职,除了圣上身边的御林军,这京城上下乃至周边的戍卫职权都在他秦家之手了。

    以前的形势都好分辨,到了如今,城防营的那些校尉参尉是既不想得罪秦家,又不想在谢家面前失礼,只好托人转送些东西。

    人心凉薄的事,谢明瑛见过不少,也不会过分在意。她问了来探望的校尉们,关于去京郊山头那天的事情。

    因着有山匪,原本派去的应当是两支十人队,但是当天秦尧却说不过是协助衙门办事,衙门中自有衙役,无需带那么多人,只叫确保案子办得顺利便可,又说谢明玦一个小小十人队的参尉,带两支队本不合规制,便将其中一支小队调离了。

    谁知那天他们还未至山脚下,几个男人带着女人孩子和两车瓜果蔬菜便撞在了马下,硬说是他们毁了生计,哭闹间,二三十个山匪便从山上冲了下来,因着女人孩子掣肘,谢明玦防不胜防,被砍了一刀,余下的人只好带着他退出了那片。

    谢明瑛心中明了,拜谢了他们搭救哥哥的恩,吩咐了晴露着人好生招待,自己去了父亲的书房。

    今天早晨,晴霜便来回禀了之前打听何修临的事,递上来整整一叠纸,从孩童到入仕,甚至族籍家谱,有详有略,确实与秦家祖家同乡,一路受秦家提携资助着才进了京,几乎罗列了每一次与秦家的往来,是秦家栽培的人无疑了。

    看到后面,她轻嗤一声:“这秦尚书竟然还有个私生女。”

    先皇后是嫡出独女,一系无男丁,所以承袭家主的是二房的秦克成一系,生有一对龙凤胎,便是秦尧和秦婉,这秦克成早年因风流与青楼女子生了个私生女,纸上写着还养在家中。

    谢明瑛觉着不对,凭她们自己最多只能知道秦家和何家是同乡,这纸上竟连秦克成养外室的宅子所在、私生女这等私密之事都如此清楚,便问道:“哪来的?”

    晴霜如实说:“地下钱庄里买的。”

    京城的地下钱庄本就有贩卖消息的营生,买卖双方但凭自由,但涉及朝廷大员,如此详实的消息可不是用钱能买到的。

    那日茶楼在场的除了何家兄妹,秦尧,翰林院王从之,谢平镜,郑晁,还有林晏。

    难道是四叔?四叔怎么知道或许她有什么遗漏的人,那也不会瞧出她对秦何二人生疑才对。

    尽管心中有疑虑,但她还是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父亲,好让他提防着些何修临。

    刚到书房前的廊下,便看到书房门关着,墨竹在外头。

    墨竹见到她,知道她有事来找谢平钧,便离了门口,来了廊下。

    “谁来了?”

    墨竹道:“吏部的张纶大人。”

    这个张纶虽是个不大的官,年纪约摸三十多,仕途上作为不大,性子倒是颇投父亲的脾气。谢明瑛想着,他这回大约是来问候哥哥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所为何事?”

    墨竹垂了眼,不知该不该答。

    谢明瑛看他的样子,心中的猜想便熄灭了几分,大约不是来探望哥哥这么简单。

    “你不说,我等会还是要问爹爹的。”

    墨竹便答了:“是西南门的那件命案。”

    竟然还是这件事,想必张纶所求,父亲还未答应。

    谢明瑛没再问,独自在廊下等了一会,也没多久,那张纶从书房里退了出来,从正路离开时,还不忘给廊下的她远远地行了一礼。

    谢明瑛回礼,等他走出了后院,才入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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