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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街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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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珠玑险些把头吓掉,“殷师弟?你想吓死我么?”

    “小师妹也喜欢这个点赏月?”

    贺珠玑千奇百怪地看了他一眼,拖长了音调,“也?”

    殷谓指了指黑暗的另一端,一个身影也鬼鬼祟祟地攀在她和姜叙房间外的窗台上。

    是温术。

    这死温术,原来也没底气。

    殷谓说:“我还寻思你们约好的呢,走近了看竟是背对着背的。”

    贺珠玑转转眼珠子,问:“殷师弟,你怎么也不睡觉?来这做什么?”

    殷谓真诚道:“我偶然间瞧见掠过窗户的黑影,原当是伪追来了,到了地方才知道是你们。”

    “没惊动崔师兄吧?”贺珠玑有些担心,叫这么多人都知道,跟直接坦白有什么区别。

    殷谓摇摇头,“崔师兄话少,我也话少,我懒得喊他。”

    贺珠玑:好,好师弟。

    “你们聊够了没有?”竺臣猛然推开了窗户怒问。

    贺珠玑:!

    殷谓:!

    “快逃快逃!”贺珠玑拐着胳膊攮了把殷谓,两人从这个窗台跳到那个窗台,一路飞檐走壁地逃匿。

    竺臣:

    没跳出去几下,只见路面上裂开几道地缝,无数尘土宛如沙尘暴,推搡着潜逃的二人又不得不一下一下地跳回来。

    竺臣阴着脸,见两人被控土术吹的灰头土脸,又乖乖地回来了,道:“进屋聊。”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师兄,我们聊完了,要不?”

    “进屋!”

    “”

    “你们在干什么?”竺臣哐地把茶杯合盖重重砰在桌上,转身坐下了。

    贺珠玑垂着脑袋不讲话,沉默了片刻她仿佛意识到这样僵持下去不行,于是扬起脸硬着头皮道:“扮猫头鹰。”

    竺臣:?

    殷谓:?

    “是吗?”竺臣的眉头皱了起来,“殷师弟,你说呢?”

    “”殷谓点了点头:“嗯。”

    “三更半夜你们蹲在我和温术的窗台上扮猫头鹰?”竺臣额前凸起来一根青筋,连着好了几声,顺着问:“等着天亮了给我们打鸣?”

    贺珠玑憋了一会,没憋住:“猫头鹰不是打鸣的。”

    竺臣额前又凸起来一根青筋,被他两人气笑了。

    “哟。”温术得意洋洋地推开房门,幸灾乐祸道:“这是唱哪出戏啊?”

    “死温术。”贺珠玑暴怒道:“都是你害的,什么戏你心里清楚。”

    殷谓按住险些暴起的贺珠玑:“温师兄,你方才去哪了?我仿佛看见你攀在”

    “行了行了!”温术眼睛一瞪,慌忙抢白道:“差不多行了。大师兄,我看他俩人八成是在为明日的斗街会紧张得睡不着觉呢是吧?这才四处晃出来。他俩一个年纪小,一个第一回参加斗街会,即便是师兄你难道你心里边不紧张么?大家都是师兄妹,体谅体谅,别再吓他们了。”

    竺臣闻言觉得有些道理,神色缓和了不少,“为着这事才乱晃?方才怎么不说呢?”

    贺珠玑忙顺着话道:“这事多丢人啊师兄,殷师弟便罢了,可我不是头一回参加斗街会,还为着这事紧张得睡不着跑窗台上赏月亮放松,若不是温师兄替我开口,我定当是不好意思说的。”

    殷谓也点头道:“本不知道这是师兄们的窗户。”

    “是啊是啊。”贺珠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白日里赶路辛苦,没心思注意各位师兄们住的哪间房,早知这是师兄们的屋子,我们便换一处地方讲话了,免得打扰师兄们歇息。”

    竺臣见他们还算懂事,招招手道:“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斗街会开始得早。”

    “慢着。”竺臣忽而抬起头看向温术,“我方才还瞧见你攀在阿叙她们屋的窗台上做什么?”

    温术吓了一个哆嗦,“哟哟哟,师师兄你看见了啊?我我在温术扮猫头鹰。”

    竺臣险些暴走,戒尺不知何时被他攥在手心,“好啊,我竟不知玉绳谈何时养了三只猫、头、鹰!”

    温术腿一软,跪到贺珠玑和殷谓身旁,抹着汗打哈哈:“师兄,其实我也是太紧张了,因此出门赏月。”

    “你们打量我好骗么?”竺臣咬着牙,“一个两个逛出门赏月非要蹲人窗台上赏?还恰好蹲在对方的窗台?”

    三人埋着脑袋跪成一排听训,不敢再跑火车。

    竺臣晃着戒尺,“宗主有言,出门在外,先生长老不在身侧,便要万事听师兄的。我且问你们,我要罚你们,罚不罚得?”

    “罚得罚得。”

    “好,今夜一事,你们都不想说原因是么?”竺臣走了一圈,见一排人没有吭声的,又道:“今夜我也力竭,既然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们了,但玉绳谈的弟子出门在外也不能忘却门规,行为举止不可招了旁人的笑话,今夜你们半夜攀窗之举有损玉绳谈声誉,我暂且罚你们一人一百戒尺,认是不认?”

    温术闻言怪叫一声,当即抬袖裹住竺臣的大腿,“师兄啊师兄,我能不能申请回宗门后请先生罚我呀?先生的戒尺下手都比你轻啊,这一百戒尺下去,咱们明日还斗什么街会?抬抬回家得了。”

    “是啊师兄,”贺珠玑也拽住了竺臣的大袖子,“况且殷师弟多无辜啊,他不过是看见窗外掠过的黑影误以为是妖鬼,因此追出来瞧一眼而已,犯错的是我和温师兄啊。”

    “小师妹你”温术腾出只手指着贺珠玑恨道。

    竺臣被他们拽得东倒西歪,“行了!那你们将肚子里的歪歪肠子说与我听,我便暂且不罚你们戒尺!”

    “他蹲窗台上偷看姜师姐!”贺珠玑一看有门,蹭地扭头险些将手指头戳进温术鼻孔里。

    温术:?

    虽说温术的确对姜叙有意,但这遭是真冤。他连脸都气歪了,对着贺珠玑戳了好几下,“她蹲窗台上偷看你!”

    竺臣:

    金波流和玉绳谈作为修真界三大望族之二,并列多年,地位远超百蛊生之上,却始终难分伯仲。

    斗街会虽有三大宗门的弟子参加,可千里迢迢赶来的修士们大多为的是那几场玉绳谈和金波流的对决。

    斗街会为抓住看客,特意将玉绳谈和金波流的对决放在了压轴,首日进行的是百蛊生和玉绳谈的较量。

    比赛方式在人数刚好的情况下一般采用一对一分批上场,抽签决定斗街对象,点到为止,根据比试的输赢数量判断赢家。

    玉绳谈和金波流都已有六位镜中花境界弟子,不承想百蛊生今年也是突飞猛进,有了六位后起之秀。

    “咱们跟百蛊生的关系不像与金波流那样水深火热,百蛊生的大师兄郭越与我们算得上亲近。”姜叙把装着描了几人姓名的竹签筒用灵力送到百蛊生的修士们跟前,抬手示意他们请便,“因此赛场外用不着针锋相对,该让的地方让着点,该客气的地方客气点。”

    郭跃承下了好意,遥遥地朝几人颔首,旋即几名弟子围在一块开始商量抽签。

    崔鹤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抬袖挡着嘴朝殷谓、温术二人压低嗓音,“这点小师妹是最熟的,有一年斗街会她叫金波流的大师兄抽了去,那真真是被哭着打下台的,她扭头去找了百蛊生的郭越,连哄带抢的骗了他一葫芦的蛊虫,那可是一葫芦啊,她还晓得维护玉绳谈的声誉,硬生生按到斗街会结束全下在了那金波流大师兄的酒里。”

    “后来呢?”

    “光吃蛊虫不下蛊能有什么后来?”崔鹤摇摇头,“只是可怜那位弟兄,一口酒下去嘴里全是蠕动的小东西。偏生他还不信邪,蛊虫的数量多得他一度以为那是本就在酒里的好东西,听说还嚼了嚼,后来吐得腿肚子都打颤了,御剑都御不了,还是宗门里的师兄弟给背回去的。”

    “呕。”温术瘪了瘪嘴,“那小师妹也挺坏的。”

    崔鹤道:“你们当年在宗门听说这桩事了么?”

    殷谓淡淡地摇头,“并未。”

    崔鹤敲敲手心,“那不就说明一切了?按着竺臣师兄那性子,宗门里有调皮鬼他怎可能坐视不理?当年金波流赢得少,人人脸上都挂着屈辱,难得打哭一个小师妹巴不得将整场丢的脸都羞辱回来,那一场把大家气得,连竺臣师兄听说了小师妹干的好事都没有吭声。”

    “金波流对我们的敌意都已经放到明面上了么?”温术从前只是听说这两大宗门并列多年,谁也不服谁,不曾想关系已经如此恶化。

    “应当只是弟子间的意气用事。”殷谓道:“否则,金波流被这么恶心了一把,我却从未听说有他们的人来玉绳谈找事,想来是金波流羞辱人在先,才使得他们不好告状,亦或者说金波流的宗主并不盲目偏袒他们,那么宗主间的交情至少明面上还是过得去的。”

    “聪明。”崔鹤轻轻拍了两下手。

    “百蛊生抽完了。”姜叙打散了他们的话,“嘀嘀咕咕什么呢?”

    崔鹤清咳两声,云淡风轻地背着手,“没什么。”

    温术瞥他一眼,熟络前只知道崔鹤寡言,但并非如竺臣般拿捏不准脾气不好亲近,是一种慵懒随和的寡言,熟络起来才知晓这家伙简直是玉绳谈情报站,什么八卦绯闻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咦,是郭师兄抽到的你。”温术看着竹签,抬起胳膊肘杵了杵贺珠玑,嘲笑道:“这下惨了,要不要打他,回头不肯借你蛊虫了怎么办?”

    贺珠玑:

    “郭越并非小肚鸡肠之人,输则服输,赢了也不会嘲笑我。”贺珠玑回头瞪他一眼,“倘若我在方肆镇揍他一顿,他便不会这样小器,记到现在。”

    温术又被气噎了,“你”

    “又说不过人家,又喜欢招惹人家。”崔鹤悄悄笑道:“你不受气谁受气呢?”

    温术气青了一张脸,不曾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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