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3）密谋
“蹭——”
我一惊，腰身突地被人轻掐住，浑身再次悬空。
转过猫猫头一看，柳叶刀上半身微扬起，将我抱入她怀中，膝跪着朝后倒去。
倏的一下，天旋地转。
待我再从晕眩中回神，柳叶刀已然朝后侧反跳下屋檐，轻悄无声落地，
待彻底离开三夫人小院，藏至一处院墙后，柳叶刀才松了松手，将颠了半道的我举到眼前，四目相对。
“倒是被你这小家伙救了一回，”
柳叶刀挠了挠猫下巴，却只得来我丝毫未曾变化的猫猫脸，不禁惊奇道：“莫非，你当真是劳什子灵猫不成？这般通晓人性，与我曾经所见，倒是都不相同。”
我毕竟不是真猫，放不下身段，做许多难为情动作。
既她们口中唤的灵猫，恰似鬼神仙灵，稍稍装一下，应当也不妨事。
然柳叶刀已粗心地揭过上一茬，自顾自拍板决定道：“宋府似未曾有人养猫，既你也是从外头来，不吵闹，又救我一回，我便带你同我一道。”
“你放心，我们江湖豪侠，向来有恩必报。待事成出去，我便为你寻个不愁吃喝的好去处。”
我颇感好奇。
也不知从她角度瞧来，对着一只白猫，说起知恩图报，又是怎样一番想法……
好在，柳叶刀虽表里如一的没心眼，但对此行的下手目标——宋府，摸得倒是熟悉。
未过多时，便沿着前几次，七香追查她踪迹那条路，一路灵巧避身，来到柴房边。
她轻轻推开柴房小窗，钻了进去。
“女侠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小窗刚露一道细缝，二少爷蜷缩在柴房草堆上，耳朵一动，机灵听得动静。
他扶着墙站起，朝柳叶刀露出欣喜笑意。
“咦，好漂亮的白猫，不知姐姐从何处寻来？”
二少爷瞧见我，新奇凑近，用手戳了戳我的面颊，被我板起脸哼了一声后，讪讪缩回手，又将全副真切眸光，投向柳叶刀。
然柳叶刀自窗入内后，并未在意他热情之举。
她略有些垂头丧气，摇摇头叹道：“唉，入你宋府，果真流年不利。”
“女侠姐姐，你方才到底去作了何事？莫要吝啬地卖关子，也说与我听听。”
二少爷瞧来，本就是个话多的性子。
许久未得见人，如憋坏了般，急切问询道。
柳叶刀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靠近。
然，在他欣喜离近后……
“哎哟！”
他捂着脑门，双眸委屈，望着抽回手指的柳叶刀。
只见柳叶刀暗自偷笑一下，随即板起脸，恶狠狠道：“早跟你说了，莫叫什么女侠。”
“在江湖深巷中的小酒楼，唤一声女侠，都能有百十号人，与你应声，谁知你唤得是谁？得叫我的名号，柳—叶—刀。”
二少爷乖巧点头，顺着她意唤了声。
柳叶刀面色稍缓，拍了拍他的肩，随即潇洒转身，冲他摆了摆手。
“你要走了？”
二少爷急忙问道。
“是啊，”
柳叶刀闻言半转身，摊开手，无奈道：“若不是听友人提及，你们宋府家大业大，有不少可取之物，我也不会来此。”
“她倒是确没骗我。可你们府上中人，经我千挑万选，好容易挑出个好下手的三夫人，还令她警觉，叫我反白忙活一场。”
柳叶刀掰着手指，似在盘算入府后所为与所得。
然盘算许久，她也只独独举着拇指，朝二少爷晃了晃。
她叹气道：“入这府中，就从一婆子处，偷了只烧鸡，与你分吃，再未做成旁事。”
二人相视一眼。
沉默无言中，柳叶刀抱紧我，再朝他挥手告别。
“我要走了。以后若有机会，江湖再见。不过到那时，你也定能在江湖日报上，探知得我每日踪影。”
“拿牌来问，我会吩咐给我师兄，安排让你先得见。”
柳叶刀轻巧许下允诺，噗嗤笑出声，眉眼俱是志得意满。
“若有机遇，叫你一举达成所愿呢？”
柳叶刀搭在窗檐的手一顿。
立时转身，见二少爷眸光满是期许。
“什么机遇？”
“好啊你！”
柳叶刀并未露出欣然，脸反倒鼓成个包子，气急冲过来质问道：“既有此等好事，你先前怎不提？亏我还将你当做友人，你便这般看我笑话？”
“并非如此！”
二少爷一慌，陪着不是，随即低声为自己辩解道：“我同你提过的……”
“你还未死心？”
柳叶刀顿时了然，却是眉心一皱，颇不赞同道：“午时我便同你说起，你姨娘那院子守着的，可不是一般下人，有些功夫。”
“每隔一刻钟，便要打开院门，进去瞧一眼。就算我能解开铁锁，可在一刻钟之内，带着个虚弱无法疾跑之人，又能逃到哪里去？
“若再对上你们宋府府卫，你觉着，我又能有几分把握，能将人安然无恙带出去？”
柳叶刀说这话时，除却仍如上回般心虚外，“视线”作用下，我新见其眸中，透出别样纠结。
二少爷可能也敏锐察觉出此点。
“我姨娘当年，亦是边关大商人之女，嫁妆丰厚，再加上多年经营，田粮商铺，进账如流水。这些年间，她告诉我，曾暗藏了许多，至私密库房之中。”
二少爷徐徐利诱，如愿见柳叶刀耳边微动，眸光渐亮。
“若你能将我姨娘救出，姨娘与我，自将你奉为恩人，库房钥匙双手奉上，任你拿取。”
“而你若有无数金银财宝，一力交予城内徐校尉，又何愁不能像当年的沈老爷，让官府牵头，使百姓为其立碑作文，闻名于朝野，流芳百世？”
“好！”
柳叶刀激动高呼，一时忘却放低声响，避开守卫下人，快意拍掌道：“既能行善举，又能叫我成名，倒是笔划算买卖。”
二少爷咧开嘴角，朝其露出心安一笑。
“那便帮你一帮，也无不可。”
柳叶刀但凡一定下事，倒是绝不拖沓，速速拍板应下。
“事不宜迟，便在今夜，我先带她出府，再回来此处寻你。”
见二少爷似有话要说，柳叶刀却未给他半点时机。
她直接回绝道：“放心便是，我柳叶刀，但行好事，必担到底。若连你那被严加看守的姨娘，我都能带出去，何况是你？”
“多谢你。”
二少爷退后一步，朝她感激地行了大礼。
柳叶刀别扭受了，忙唤他起来，又掰着手指盘算，细问道：“你府上，可有何密道，能引人出府？”
“许是有吧，”
二少爷思索一番，仍摇摇头：“然即便有此密道，也只我爹，或是管事能知晓，旁人是万不能得知。”
“那便只得走临近后花园隔墙外，那道稍隐蔽些的小门。”
“需我先去引开值守下人，才能寻得时机，让你姨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