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091
吴公公苦
着脸先去慎刑司领十板子。chunmeiwx
但摊上这种倒霉事,皇上没要他的命就不错了,领个板子也算是长长记性。
慎刑司主就在旁边,看着吴公公,“吴公公,你准备好,我可动手了啊。”
吴公公趴在长凳上,“准备好了,动手吧。”
就在行刑的侍卫手中板子高举快落下的时候,吴公公又赶忙叫停。
“等下!”
他一脸无奈得摆摆手,“轻点轻点。”
慎刑司主跟吴公公也算宫中多年有些交情的人,也就同意他的话。
但第一板子落下的时候,吴公公又觉得有些轻了。
“轻点不是让你这么轻的,重点。”
下一板子落下,没有心里准备的吴公公呼痛叫出了声。
“哎哟哎哟!”
领完十板子,慎刑司主扶着他起来,将他送出去门。
“吴公公,你慢点,要不我派人送你回去?”
吴公公扶着腰,走得一瘸一拐。
“我还得去尚宫局找杜尚宫。”
“吴公公记得常来我慎刑司啊。”
吴公公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呸呸呸,你这不咒我么。”
继而话音一转,“留步吧。”
今日的日头有些高了,窗外雀声一直不断。
杜尚书烧完手中信件,确认什么都没有漏下,留下一封绝笔信,最后将白绫抛上房梁。
踏着圆凳站上去,自缢在了屋中。
临近午时,尚衣局送来刚做好的金钗首饰,敲了半天门,却没有人应。
小宫女推开房门,瞧见挂在半空中的杜尚宫,吓得半死,手中的托盘摔落在地上。
“来人啊!来人啊!”
吴公公刚进门就瞧见里面乱作一团,一个匆匆忙忙的宫女撞上了吴公公。
望清来人急忙跪下行礼。
“吴公公恕罪。”
“这是发生何事,这般慌乱,杜尚宫呢?我要见见她。”
小宫女左顾右盼,哽咽慌乱半晌,终于把一句完整的话吐了出来。
“杜尚宫…杜尚宫她…她自缢了!”
吴公公目光顿时冷了下来,瞧着围堵在房门口的人,大喝一声。
“都给我站好!”
他心中瞬间猜到此事不对,昨日才刚出事。
但此时此刻源头线索的关键人物就自缢在房中。
想要追根溯源,恐怕难上加难。
吴公公叹了口气,这盛京城怕是不会安稳了。
虽说从来也没什么安稳日子。
连奉一身灰尘泥土,原先干净整洁的衣裳变得褶皱脏乱不堪。
她一手握着长剑,剑身带着干涸的血迹,一手将缰绳缠绕一圈在掌心。
身后背着一个小包袱,时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追上来。
直到远远望见盛京城的城门,她才稍稍松下心来。
距离午时还一点时间,但愿能来得及。
昨夜她为了节约时间,故而走了小道,路过孤坟冢的时候,却瞧见衙役在活埋人。
将人救下才知,这几个人全是落县沈家的下人,还有几个是普通百姓,全都跟沈家有牵扯。
有一户人家见到她就下跪,有位姑娘求她救救身在天牢的哥哥。
一问哥哥才知,名字叫吕汇。
她叫吕盈。
直到这时,连奉才彻底相信褚玉说的话。
她夜闯县令府,提着剑将县令从被窝中揪出来。
先去搜了一遍书房,找到了这几年的账本,每一年开采出来的矿石其中有一小部分都流了出去,跟上交的重量完全不一样。
阴阳账本,共两册。
她提着县令出来的时候,外面围满了人。
落县因附近山脉上挖出矿石,据说这些矿石能够开采至少五十年。
因此落县的矿脉一直是由着县令在主持,沈家的人出现在这里,连奉才意识到,他们是想趁机分一杯羹。
从发掘至今,过去了十年之久。
若沈家的人在这里,从中捞到多少都是个未知数。
后面闯到沈府的时候,里面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她忽然理解为何褚玉不肯来,她也觉得没带褚玉来是正确的。
孙有道根据褚玉提供的线索,检查完两具尸首的时候,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打马急忙进宫,去见昭文帝。
因为此事的结果,不是他能代理越权的。
褚玉没当面点出来,也是考虑到这一层。
昭文帝瞧见孙有道来御书房寻他,放下手中奏折。
“孙将军,可是有结果了?”
孙有道当即单膝跪地,“皇上,结果可以有,也可以没有。”
“此话何意?”
孙有道为难得看向他。
昭文帝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屏退御书房里的宫人,只留他们二人在此。
“孙将军,你可以说了。”
“杀害大理寺卿的人是暗卫,青雀。”
他没有直接说出太子的名字。
但青雀的名字,但宫里人掌管兵权的人和皇上都知道,他是谁的人。
一个暗卫,行事作风完全是按照主子的要求。
受命于谁,不言而喻。
昭文帝晃神,坐在椅子上。
“你以为如何?”
“若是皇上直接问,想必他会说的。”
昭文帝唤人进来。
“去东宫把太子给朕叫来,赶紧去宫门口截住褚闲,让他也给朕滚进来。”
他揉了揉眉心,神色有些疲倦。
“恭王……无罪,放了吧。”
这是姜凌在内宫的第四日了。
此时外头传来脚步声,现在还不是午饭时间,不会来这么早。
有人来就说明事情有结果了。
禁军打开锁着的门,他抱腿坐在榻上。
门被从外由里推开,外头传来的明亮天光晃得他眯起眼睛。
几日下来,他下巴上长满了青色的胡茬。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恭王殿下,可以走了。”
姜凌起身,朝着屋外走去,没走两步又停下,踌躇犹豫半晌才回头。
“父皇可有说要见我?”
“没有。”
姜凌眸子沉了沉,最后转身一言不发离开。
走在长长的宫道里,两旁是栽种了好几十年的绿树。
自打他被关在内宫开始,就一次没都见到他的父皇。
甚至问都不会问一句。
帝王家的感情就是这样淡薄。
他望见沈沅带着宫里的人匆匆朝他而来。
日头逐渐移到头顶,阳光洒下来,落得一层氤氲热气。
今年夏季来得格外早。
褚玉坐在刑场前的茶摊里,阳伯也跟在她一块。
桌上摆放着一盆嫣红的花,花香扑鼻。
没过多久,她瞧见乞丐领着沈从楼过来。
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沈王府的管家,关奇。
关奇在的地方,想必上次朝她射箭的那名杀手也在附近。
乞丐上前来,未等他开口,褚玉就将原先答应好的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他拿着银子溜走了。
沈从楼用脚扒开长凳,他对面就是刑场。
因今日午时有死囚要被斩首,围观的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一般惩治恶徒,他们都喜好过来凑这个热闹,也能出口气。
他们有的是受害者本身,有的是受害者家眷,有的纯粹是嫉恶如仇。
“你自己主动送上门来,这次可不会再轻易让你逃了。”
沈从楼说着从茶壶里倒出一杯茶,端起凑到嘴刚闻了一口就放下。
褚玉将他的动作全都看在眼里。
“外公养尊处优惯了,这平民百姓喝得东西,自是喝不惯的,所以就没准备你的份。”
她微微侧头望着刑场,午时已至,盛京城的县令坐上监斩位。
“时间刚刚好,不妨请先看看我为你准备的东西如何?”
沈从楼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五名今日行刑的死囚被押了上来,吕汇也在其中。
当他们站在台上的时候,台下百姓纷纷将手中烂菜叶,臭鸡蛋全都丢了上去。
挥舞着拳头,义愤填膺,从这里讨要一份公道。
吕汇在这时候突然高声喊道。
“我是隔壁落县的吕汇,沈家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沈王爷的侄子强抢民女,霸占田亩!无恶不作!就因为他看上我镖局地段,要拿去开青楼,处处欺压!仗着他是沈家的人!有沈家庇佑!害我沦落至此!我死可以,但求上天给一个公道!惩处沈家!”
他说着直接跪下,痛哭流涕。
台下百姓纷纷怔住。
县令手中斩牌尚未丢出,眉头微微皱起。
要真是这样,那吕汇的案子就必须要重新彻查。
“沈家害我!天道不公!天道不公!身在盛京城,天子脚下!我只求一个公道!”
“他们狼狈为奸,目无王法!我知道身份有别,难道我们就该这样被权势欺压吗!求皇上给我一个说法!”
“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
沈从楼面色沉了下来。
“褚玉,你当真是不怕死。”
后面的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
围观的百姓更是群情激奋,替他说着话。
县令顿时也坐不住,赶紧派人去宫中禀告此事。
“外公,我叫你一声外公,也算是仁至义尽。”
“你不会以为一个吕汇就能将我拉下来?要是这样,未免天真了些。”
“确实不能。”
褚玉起身,目光落在那盆花上,“但我会一点一点将你沈家,恭王,沈贵妃,全都拉下来,都去给清韵陪葬。”
她朝着刑场走去。
阳伯上前空手接白刃,拦住了杀手的长剑。
“你不会真以为我傻到敢自己一个人来见你吧?”
褚玉回头嘲讽,“阳伯身手并不差。”
沈从楼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头晕目眩。
他视线落在那盆红花上,顿时明白,这股香味是什么。
关奇也浑身无力。
他们大意了,本以为褚玉就是强弩之末,他们有信心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人群中杀了她。
却反被将了一军。
沈从楼不知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头晕目眩后,他只觉得自己有些神志不清。
用尽浑身力气,他强撑着身子,嘶声力竭。
“杀了她!”
声音瞬间引来周围人的注意,他们先前的注意力全都在刑场上,没人注意这边什么事,等看到的时候,就是有些疯态的沈从楼,在对杀手下着死命令。
县令瞧见沈王爷顿时眉心直跳。
阳伯不知何时收了手,在所有人注意力又都在前头褚玉身上的时候,他返回茶摊带走了那盆花。
褚玉往前跑去。
“大人救命!沈王爷要杀我!”
利用一些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一点,还得感谢太子,若不是太子启发,事到如今,她都有可能还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她拼命朝着刑场而去,不敢慢上半步。
若是慢了半步,那柄长剑一定会贯穿她的胸口。
茶楼上的姜佑收回目光,红启站在他身边靠着柱子,往下看去。
“连奉很快就要进城了。”
姜佑微垂下眼眸,云淡风轻。
“让他们乱吧。”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这把火也烧到你自己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