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褚玉张了张嘴,她也不知自己现在是怎么想的,但她确实不想离开望山城是真的。nianweige
所以她觉得,自己会吧。
会回来的。
她刚想开口,传来的急促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
“将军,属下有急事要报!”
赵临川走去开门,瞧见是一名从未见过的小卒,“你是何人身边的?怎么没见过你?”
“属下名叫邱旭,是前段时间马家村出来,现跟在宋副将身边!”
他疑惑回头,褚玉记起这件事还未跟赵临川说过,“确有此事。”
赵临川才开口,“有何事?”
“属下跟宋副将去白桦林一共收回十三具尸体,附近都找遍了,确确实实只有十三人,并无十四人。”
赵临川皱眉,他那边没有放过任何一人,是七人无疑,褚玉那边她也说过有七人,有人逃了。
白桦林尚在城外,若人逃走,便不会再回望山城,这下连他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这是怎么了?”杨明羽端着药出现在门口。
“你们那边可有人逃走?”他不确定是两边各有七人,还是褚玉受伤看错了。
“逃了一个,本以为他死了,谁知我软剑扎歪了,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但当时我救人心急,并未追去。”杨明羽如实回答。
褚玉在屋内听得一清二楚,是她这边出了问题,此人来自盛京城恭王手底下,倘若他告知,一定回闹得沸沸扬扬,倘若那时她不能证明自己就是赵临川,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内忧外患,倘若出现一丁点差池,届时必定是祸事。
她挣扎着起身,走到门口对邱旭说:“你快去告诉宋副将跟耿副将,让他们速速带人沿着回盛京城的路追去,身上带着剑伤之人一个不能漏!我见过那人,我跟你们一块去!”
那人还跟她说了许多的话,褚玉不会忘记的。
赵临川拦住她,“你身上还有伤,不要命了?”
褚玉转身进了屋子穿好衣服,拽着邱旭就要往外走,“此人万万不能活着回盛京城!”
赵临川跟在她身后,“你把人样貌告诉我,我去。”
褚玉定定看着他,“说出来难免有偏差,画出来时不待我,夫人大局为重。”
杨明羽上前把碗递到褚玉面前,“赵将军,要走也得先把药喝了,我陪你去。”
“你跟着去作甚?”
“他中得是我的剑,伤口我认识,赵将军不知道一股脑把身上有剑伤的人全抓了可怎么办,虽不懂其中缘由,但我知道你们不想把事情闹大传出去。”
褚玉抢过杨明羽手中的碗,一口闷下,“走吧。”
赵临川抬脚也要跟着去,杨明羽将他拦住,“此事是我们留下的祸根,我跟赵将军去就行。”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你还是留下照顾我阿兄。”
褚玉回头说道:“还有一件事,守城他们正在排查城中的外来人员,这里需要有人坐镇,你得留下。”
“可是……”
“我会没事的。”
褚玉说完就离开了,除了邱旭是自己骑了一匹马过来,老李已将雪驹跟大黑牵到府门口,褚玉他们翻身上马策马朝着城门外疾驰而去。
逃跑的男人捂着腰部不断流出汩汩的血一路踉踉跄跄走在小道上。
他知道若是他们发现有人逃了一定会追来,他只能走偏道。
路上挑柴的柴夫望见这样一个鲜血淋淋的人想上前询问,谁知被他的眼神给吓退,忙退避一旁绕道行走。
男人精疲力竭,但眼下刚出青元城地界,他不敢多留,瞧见远处茶摊,小二被他吓得不轻,他掏出怀里一锭银子有气无力得砸在桌上。
“来杯茶,在给我条带子!”
小二收起银子给他上了一壶茶,又给他拿来了一条干净的抹布。
男人捂着伤口,一只手倒水端起喝掉,嘴咬着抹布将它撕扯开来,怀里掏出金疮药洒在上面,摁在伤口处。
疼得面目扭曲,随即扯下小二的裤腰带缠住固定好。
“给我拿纸笔来!”
小二提溜着裤子给他找来了笔墨,只见他在纸上写了几行字便收起来。
他出了茶摊,望见拴在旁边的马,上前解开套绳翻身上去策马离开。
没过多久,林中惊鸟四起。
北蛮,那图都城
缑亢寰坐在高高的王位之上,台下是他刚轮换过得一批新的臣子,上任阿达的头颅被他做成标本摆放在一侧的展台上。
他单手撑额,另一只手的食指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扶手。
“找了这么多天,缑亢明跟缑亢羽还没找到?”
“整片北蛮土地都快找遍了,都没找到!”
“快接着找,缑亢羽可以死,但对我那瞎眼的阿兄温和些,毕竟我还要他看着,向他证明当初他休战是错误的决定,让他看着我将大齐踩在脚!下,成功那一日,我要他作为我的兄长,为我祭天!”
敞开着的宫门前出现一道急匆匆的身影。
“报——”
他跪在跟前,手里拿着刚从鱼腹刨出来的密信。
“九耶来信了!”
缑亢寰很快看完呈上来的内容,紧皱地眉头骤然松开,他将信丢在烛台上望着它一点一点烧干净。
“传令速速飞鸽传书给怀恪,让他派人今日小规模作战,赵临川带伤离开了望山城,整顿大军!三日后发兵大齐边城!”
赵临川在家中急得来回踱步,恰逢此时守城已经全部盘点完望山城的可疑人员,搜出来的一共只有五人,可惜的是,他们在找到的那一瞬间全都服毒自尽,无人生还。
他走到海棠树下,一眼看见站在海棠树下,仰着脸伸展着双手,零落的海棠花掉在他的掌心,不知为何,赵临川越看越心烦。
“少夫人似乎很不安?”
“我哪有。”赵临川坐在树下的躺椅上,翘着腿随手抓起一块桃糕,褚玉很爱吃这玩意儿,于是府里每日都会备上新的。
他塞进嘴里,一股子清甜香味。
“少夫人要相信赵将军,就像我永远相信羽妹一样。”
“她们不一样。”
“但根据羽妹说来,我觉得他们都是一类人,赵将军心里的那份敏锐跟柔软,是羽妹一直没有的,他们都很聪明,包括少夫人你也是,至少有时候我会觉得是一路人,见到赵将军,有些熟悉感。”
赵临川一怔,“熟悉?”
“因为听到他的名字,至少不会让我忘记亡故的母亲,还记得我有亲人尚在,过得很好,一人之下,衣食无忧。”
“你不是要去苏州夺回你的家产么?难不成家族之争,让你亲人都没了?”
杨明越伸直半晌的手,在臂膀隐隐传来的酸痛时,他掌心终于接到了一片冰凉。
他含笑握住,拿到鼻尖嗅了嗅。
“我的至亲骨肉都没了,剩下的……”他将海棠花拿开,仔细摸索着花瓣形状,“死的伤的伤,我同父同母的弟弟,也跟我反目成仇,只剩下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跟我四处逃窜。”
赵临川吃完手里的桃糕,剥开砂糖橘的皮,往嘴里塞着酸甜多汁的肉瓣,“那你为何不去找你说的那位亲人。”
“找不了,也不能找,我们终究还是身份上的不同。”他笑着,“苏州城有一座老宅子,在城南的梅林旁,宅子上写着母亲的姐姐亲手提下的字,母亲跟我说当年她们姐妹二人都没出嫁时,最喜冬日去梅林看梅花,冬日初雪一下,再过几日,满腔梅香。”
赵临川面上的笑容凝固起来,说起苏州这个小宅子,他似乎在哪里听过,好像有人跟他讲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是谁跟他提过?
偏偏此时,远处突然飘来狼烟,他望见目光骤然缩紧匆忙起身,将橘子皮往桌上一扔。
“告诉家里人的人别出来随意走动!”
杨明越有些茫然,“发生何事?”
小厮忙上前扶着他,“公子眼睛看不见不知道,城外打仗了。”
他想寻找方向,可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望不见。
赵临川去马厩发现雪驹跟大黑都被迁走了,急急忙忙往外走,刚好看见展策牵着他的马要离开。
“少夫人,你留在府里罢,我去看看出了何事。”
他说完欲要打马离开,但赵临川懒得跟他啰嗦,让卞叔关好府门,除了将军回来,谁也不准开门,说完翻身上了展策□□的马,夺过他手里的缰绳,二人共乘一匹朝着城外赶出去。
展策被这举动吓得不轻,“少夫人,这不合理,不合理!你一个姑娘家去凑什么热闹!”
“闭嘴!扭扭捏捏地跟未出嫁的大姑娘似的。”
展策乖乖捂住了嘴,可他毕竟也还尚未娶亲来着。
赵临川一路赶到军营,瞧见洛青整顿军队,洛青望见他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蛮子不知从哪里得到将军手上不在军营的消息,现在正在小规模袭击附近的百姓。”
“把赵将军的弓箭跟长枪给我拿来!”他对着站岗的小卒说到。
“我把我带的盔甲给你,将军的盔甲上次丢在谷底现在还没做好送来,你这样上去太危险了。”
洛青说着就要解下身上的穿着的铠甲。
“你护好你自己就行。”赵临川手摁住洛青,然后跟展策说道,“你小子,打过仗么?”
展策身为最年轻的御前带刀侍卫,铁定是没打过仗上过战场的。
他目光坚定下来,“你一个姑娘家都上得,我武功不必赵临川那厮差,肯定没问题!”
赵临川朝他行礼,“那就拜托了。”
展策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神色严肃也朝他作揖。
三人带着三队,去解决主力,身下的一些小将各领着手底下的士兵去支援附近受到袭击的百姓。
他曾说过,若北蛮再犯边境,他定率军直捣北蛮那图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