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见锦华妃
先前裴詹说,锦华妃想见见兰夫人,被夫人回绝。fanghuaxs今日阖宫宴请群臣及其亲眷,兰夫人也不得不一道入宫。
知道夫人不悦,春晓也未挑过于隆重华美的服饰,只端了一套淡紫色的衣裙来,“夫人,这身怎么样?”
兰夫人抬头看了一眼,微微颔首。
由于春晓身子尚未痊愈,兰夫人只带了明珠进宫。
盛宴将启,百官入席。高位之上,皇帝万俟晋龙威燕颔。
当今皇上后宫寥寥,今日皆有出席。几位美人当中,最显眼的莫过于紧挨着皇帝的锦华妃,一身银红攒金丝长裙,衬得她更是明眸善睐光华生辉。
万俟晋的皇后已逝多年,后位一直空着。就如今的情形看来,后宫里面阶位最高荣享最盛的,当锦华妃莫属。
皇帝的左手边,空着一席。万俟晋瞧了一眼,扭头冲一旁宫人道了一句。不多时,宫人回禀,太子人未在宫中。
万俟晋略微颔首,“便随他去罢。”
有宫女近前,斟了满杯酒水。他执起,同众臣道:“众卿协助朕处理国事尽心尽力,都辛苦了。今日这第一杯酒,朕敬诸位,权当是对众爱卿的谢意,也望诸位爱卿今后能继续为我、为我大亓的所有子民尽心竭力。”
众臣纷纷起身,端起酒杯向皇上高举,齐道:“臣惶恐!”
万俟晋一杯饮尽,嘱咐群臣不用拘束,就当自己家里一样。自己也落座,跟着就近的大臣话起了家常。
骠骑将军项国勋的桌子跟太师裴詹的挨着,但二人却从未交流过半句话。
万俟晋瞅着二人笑道:“项爱卿和裴爱卿都是朕的肱骨之臣,我大亓之所以国运昌盛,完全离不开二位的齐心协力啊。”
裴詹向上一抱拳,“皇上言重了。臣不过尽了本职之份,国之根本的强弱,取决于君主的强弱。皇上乃贤明之主,是百姓之福,大亓之幸。”
项国勋听了,直接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皇上这样讲,真是让臣愧不敢当。臣乃一介莽夫,承蒙圣上不嫌弃,给了臣为朝廷效力的机遇。臣粗鄙之人,岂敢同裴大人同日而语。裴大人能文能武,挥得起笔,管得了兵。这才是我大亓百姓之福。裴大人,来,我替大亓子民敬你一杯。”
项国勋说着就向裴詹一拱手,不及对方端起酒杯,他便一饮而尽。
裴詹不在意他的无礼,只是笑言“不敢当”,亦是一干而尽。
众人都知道项国勋说的是什么,也都不敢接话。
当初太尉墨昶手握兵权,满朝皆闻其忠心不二,结果裴詹硬是拿出墨昶勾结乱党,走私军饷的证据。皇帝大发雷霆之怒,当场下了杀令,太尉府一朝之间被血洗。
如今项国勋旧事重提,气氛瞬间就尴尬下来。众人两边都得罪不起,只得噤了声。皇上脸色也不太好,只轻笑两声出面解围:“今日大家亲眷都在,国事暂且放放,待朝堂之上再议。”
项国勋言语落地便觉得方才所言的确出格了些,墨家覆灭已过八载,无论被冤枉与否,都是国之禁忌,大家都不敢甚至不想再提。自己虽心里愤懑不平,若次次拿出来刺激众臣,次数多了,搁谁心里都不能顺畅,更莫说亲自下令灭门的皇帝了。于是他自罚三杯,道是饮酒太多上了头,一时没能控制便胡言乱语,请皇上责罚。
万俟晋对他历来宽容,若是真想罚他,以他那不懂拐弯的行事风格,坟头草都长几茬了。今日这事,他能自己请罪,他只嘴上说了他两句,就直接翻篇了。
其实项国勋的行事风格,已经有所改变了。在朝堂时间久了,棱角也被磨得圆润了。不像当初跟着墨昶,只有满腔的报国热血,就连天子都没怎么放在眼里。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常常弄得万俟晋下不来台。但万俟晋次次都是自己打着圆场,不生气也不责罚,依然对其重用有加。许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曾经愤世嫉俗的心已慢慢变得平稳,亦或是这么多年来,经历过一场又一场风云诡谲的时政变局,让他学会了自敛锋芒。近几年他越发的识大体,倒让万俟晋少了不少麻烦事。
抛开这一段,整个宴席算得上其乐融融,众人皆是尽兴。
散场的时候,有宫女来传话,“娘娘请兰夫人去朝昭阳宫叙旧,请裴大人先回。”
兰夫人这次并未推脱,辞了裴詹就带着墨倾去了。
昭阳宫大气恢弘,宫内每一处无不体现出锦华妃在这个后宫的尊宠。
锦华妃已换了一身浅色的衣裳,此刻正坐在案边拨着玉炉里面的香灰。
“娘娘,兰夫人到了。”
“哦,快请进来。”
锦华妃大喜,放下香箸,亲自走去相迎。
“臣妾见过锦华妃娘娘。”兰夫人委身施礼。
“又没有外人,何须如此虚礼。”
锦华妃赶紧扶起她,“兰若,据说你近来身子不大好,现在如何了?”
“尚且过得去。”
兰夫人平淡如旧,带得锦华妃的热情也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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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叹一气,“兰若,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那我应该是哪个样子?”
“你……”
锦华妃止了声,顿了良久方道:“你怨我也好,怨他也罢,但你不能跟自己过不去,你这是在折磨自己,你知道吗?”
兰若微笑,“知道。”
风入堂来,撩动垂纱轻曳。那处珠帘后,墨倾依然垂手而立。
她收回视线,依旧淡声道:“不过,也没剩多长时间可以折磨的了。”
锦华妃心中一促,“莫要瞎说。你的身子虽不济,也绝非是治不好的。等会子我让叶姑娘来给你瞧瞧,恰巧这两天她还在宫中。”
兰夫人欠欠身:“谢娘娘关心。”
她的恭敬,让锦华妃瞬间提气。她把手中的茶盏往桌上一摔,沉声道:“兰若,我是你姐姐。”
兰夫人不紧不慢:“但你首先还是锦华妃。”
“我知道,你打小就心气儿高,接受不了以替代和弥补的方式嫁给他。可是只要是你心悦的,只要能够两厢厮守,起因是何,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你这样消耗自己,也在消耗他,就为了一口看不见摸不着的虚气,值吗?”
兰夫人突然抬头,看着她的眼睛:“那姐姐你呢?放弃自己的挚爱,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你觉得值吗?荣华与权力不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锦华妃默然,同她对视须臾,终是错开脸,“你不懂!”
二人相谈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墨倾扶着兰夫人离开的时候,发觉她面上甚白,气息微喘,想必又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调理的回来。
殿内二人的对话,她只听个囫囵。在只言片语中,也能猜个事情的大概,但她不能出言宽慰。一个丫头,如何能逾矩指点主子的感情?更何况,感情的事情,本来就说不明白。
兰夫人气息不畅,便屏退了轿子,让墨倾扶着慢慢往宫门处走,好顺顺心气。然而刚刚转过一处宫墙,便遇上迎面而来的万俟晋。他未带仪仗,身后只跟了一个小太监。
兰夫人带墨倾委身行礼,万俟晋摆摆手,亲自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墨倾吃惊,立时识趣的后退避了几步。
万俟晋扶了人,却未松手,“兰若,怎么这般不知道照顾自己,竟弄得这样憔悴。”
兰夫人双眼若笑,只看着他的双眸不语。
墨倾不抬头,只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感慨这皇室的恩爱情仇,错综复杂的让她捉摸不透。
兰夫人自始至终都未开口。
万俟晋自觉无趣,便将人松开。
她又拜了一礼,辞了他便转身离去。
墨倾快走两步跟上,抚着她的胳膊,不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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