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春晓送伞
连日阴雨，今晨终是放晴。gaoyawx暖日高升，晃照的人睁不开眼。
也不过一两个时辰，半空又变得阴暗，虚空里尽是沉闷的氛围。
墨倾站在廊檐下，抬头看着远方天际，静默不语。
春晓站在她身边，脸色不大好，都有半个多月了，这伤寒还是没有痊愈。
“明珠姐在想什么？”
她回头，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忙道：“你不歇着，出来作甚？”
春晓笑笑：“我歇的够久的了，现下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就下地走走。姐姐看什么这么出神？”
“哦，夫人的茶不多了，本想着这会子去外面拿的，看这天突然变了，怕是要下雨。”
“姐姐带把伞去啊，这样下雨也不愁了。”
“要是不下呢？我晴日里抱把伞在大街上行走，岂不被人笑话？”
春晓失笑：“姐姐真是个怪人，平日里没见你在意什么，今日竟为这个忧心出神。”
墨倾瞥了她一眼，“你还有劲笑我，看来病是好的差不多了。”
她拉着人一道回房，“进屋歇着吧，这外面也闷得很。我等下看看这天，再看什么时候去云水馆好了。”
“还歇啊？你看我现在跟你们也没差多少啊……”
墨倾不由分说将她拖回房中，又去茶坊提了一壶热水回来。
“夫人那处有人服侍，你就在房中歇息吧。若是渴了，就倒这壶热的喝。不要饮冷茶。”
“你要出门了吗？”
“嗯。”
墨倾推开门，天色仿佛比方才明亮了些。
“明珠姐。”春晓忽然喊住她。
“嗯？”
“你人真好。”
墨倾轻笑，“未必。”
不是说七月的天孩子的脸么？怎么十月的天也不遑多让呢。她出了太师府不过一刻，本是瞧着要放晴的天，蓦的就沉下来。还未等她寻个遮雨的屋檐，雨点就像撒豆子一般从天而降，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秋雨寒凉，她不敢多淋。仓惶中发现个避雨所在，便紧赶几步往那边跑。然而行至跟前，她蓦的驻足，面上霎时来了气。
屋檐的一侧，洛川撑着伞看她，眼中明显的惊讶，惊讶中还略带戏谑。
他明明未出一言，她已经觉得他在揶她。
墨倾忿忿的瞪了他一眼，小跑着钻到他的伞下。
将人送到檐下，洛川侧着伞，替她挡了斜风。
墨倾抬手抹着面上的雨水，依旧气着，“你怎么不接我一下？”
这附近并无多少遮挡物，他明明看到她仓皇避雨，都不知撑伞接她一程。
“小姐出门时，虽未落雨，也该是天阴欲雨。你手中无伞，我还当你是有意为之。”
“你……”
他果然在笑话她，笑她这么大个人了，雨天出门都不知撑伞。
墨倾赌气，抓过他的伞自己一个人走了。
半空雨已成幕，她的身影在一片雾白中越发朦胧。
洛川看着她远处的方向，摇头想笑。模糊的视野中，对侧高楼若有人影晃动，他抬头看去，那处已是一片昏暗，自己也迈脚踏进了雨中。
大雨倾泻 ，满城皆是滂沱之势。雨珠砸窗，发出噼啪声响。
春晓本是昏昏欲睡，被雨声惊扰得也清醒过来。她掀开被子，伸手刚将窗户揭开一道小缝，密集的雨珠立时便争相往屋内挤。
她忙又将窗户阖严实，心下纳闷儿，这雨怎么瞬间就这般大的？
屋外起了风，凉风卷席，蓦的将门吹得半开，入室的风中尽是雨润潮气。
她起身阖门，转身之时，余光瞥见门后静置的伞，才发觉明珠彼时出门，真的没有带伞。
她迈出门站在廊檐下，看着那雨滴落在地上，溅出一片片水花。
秋雨太凉，又是这么个雨势，淋透了会伤身子的。她想着，该是要给明珠送伞的。
春晓是去过云水铺子的，一路上挑着积水少的街道，转着弯的往云水馆走。凄雨寒风的，越走身上越冷。她脚上行得快了，待转过两条街，还真让她半道上将人遇上了。
“明珠姐！”
她下意识喊了一声。
可雨落声杂，风又是迎着她吹，前方的身影仿佛没听到，只毫无反应的拐到了别的巷子。
那条巷子并不是通往云水馆的。春晓觉得怪异，又唤了一声，前方之人不为所动，且同她的距离越拉越远。
她提着裙子追了过去，一入巷子，整个人就愣在原处。
两条巷陌交汇处，已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那人身姿颀长身形消瘦。手中撑着墨绿纸伞，白皙的手握着碧青色的伞柄，显得愈发的骨节分明。凉风吹斜了雨线，他肩上的一缕发丝在伞下轻舞，最后随着风势缠绕在伞骨上。
路口处有人撑伞快行，有人仓皇避雨，皆同他擦肩而过。而他，只安静的站立在大雨中，看着明珠隐去的背影出神。
“是他。”春晓心头异动，“真的是他！”
她不觉挪动步子，想要行到那人的身边。待还有十数步的距离，那人蓦的动了身。情急中她奔跑起来，手中的伞歪了，凉风卷着冷雨铺到她脸上，润了她的脸，模糊了她的视线。片刻的恍惚中，那抹白色的身影已在这苍茫的雨幕之中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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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晓一路分神，恍恍惚惚回到太师府，心头一直盘旋着关于那个人的问题。她不知他为何会在这，更不知明珠冒雨见他是为了什么。这两月来，其实她知道的，明珠的身份，仿佛不是锦园的大丫头那般单纯。她不懂他们背后在做着什么，只心头起了困惑，也许明珠潜进太师府，是同那人有关吧。
墨倾归来先去了趟茶房，将兰夫人的茶交给他们沏了，自己方回的住处。一推开门，就嗅到一股子潮气。满室的安静，春晓仍裹在被子里。
听着动静，她从被中露出头来，“明珠姐回来了。”
墨倾嗯了一声，走过去，伸手在她额上探了探温度，“感觉怎么样了？下雨天凉，要不要换床厚点的被子？”
“不用了，这个就很好。”
她将她扶起来，“要喝水吗？”
“好。有劳姐姐了。”
墨倾又去桌边，一碰茶壶，早已冰凉。
“水凉了，我去让人换壶热的来。”
“姐姐出门时专为我送的水，我都一口还没喝呢，浪费了姐姐好意。”
墨倾轻笑，“不过一壶热水。”
待拎起茶壶，手上蓦的一顿，这壶中水量并非她离开时的那般。
“你倒是耐得住，一上午都不饮一口。”
春晓躺了回去，笑道：“主要是躺下就懒得动了。一上午都卧榻在床，我真是越发的懒了。待我好了，明珠姐，你可得使劲儿用我。”
墨倾轻笑往外走，视线掠过半阖的门后，那处立着的竹伞，伞面半润，地面上残留着被水洇湿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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